白司一和林飞飞豁然望向火焰之中,待林飞飞看清这个物体,立刻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类似呜咽和嘶鸣的声音。
那竟然是一根从膝盖处被截断的属于人类的小腿。
那条被剥了皮的小腿明显被白雪浸透过,湿漉漉的血水和融化的雪水包裹着这条小腿掉进火焰中,小腿处的肉立刻发出了“吱啦”的响声。在白司一和林飞飞呆滞的几秒钟时间里,房间里竟然已经开始弥漫起了肉类灼烧的可怕味道。
闻到这股味道,想到发出这股味道的主人,林飞飞开始不受控制的低头干呕起来。还好,游戏里的食物吃到肚子里,似乎马上就会消失无踪,才没有让男孩把之前在酒馆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吐出来。可是男孩呕吐的生理反应却是没有办法屏蔽掉的,林飞飞直呕得满脸涕泗横流,也没有要打住的意思。
这和烹饪小野鸡的时候完全不同,至少小野鸡死后变成的是一只真实野鸡的形状,至少在外观上还可以给人一种心理上的逃避,但是这跟明晃晃的人类小腿,却让人怎么都绕不开发出这股气味的是人肉的事实。
白司一用了自己最大的意志力,把涌上喉咙的干呕感觉压抑了下去,现在她有比趴在地上像一条死狗一样呕吐更重要的事情。
尸体飞快地伸出手,用手里扒拉火焰的钩子迅速地把这一根小腿从火焰里勾了出来,甩到了炉火之外的地方。这个动作差点让白司一压抑不住反胃感,她觉得这个动作就像是一个尽职的烤肉师傅,在肉串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就要把肉串从火焰上拿下来,送给客人品尝。
“哥哥,好像没什么效果?”雪人弟弟的声音顺着烟囱管道传递了进来,白司一甚至想象到了一张雪人的脸庞正从烟囱上方向下面观望的样子。
“丢的太少了,全都弄好,一起丢下去。”雪人哥哥的声音随后传来,然后两个雪人的对话声音再次消失了,又是刚才那种让人牙酸的“嘎吱”声音连续不断地传递了下来。
白司一没有时间为房顶上那个可怜男人的命运默哀,她的视线再次从房间里扫过,从墙壁上掉落下来的装饰品不少,但是此时都派不上用场。她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沙发上,如果雪人兄弟顺着烟囱下来了,她或许可以用这个沙发挡住壁炉口一会,为姐弟二人在争取一点时间。
“好了好了,累死我了,快丢下去。”终于,烟囱上面又有说话声传递下来了。
“先丢快大的。”伴随着这个说话声,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人类躯干被从烟囱上面丢了下来。
“你去摇铃铛,一直摇铃铛。”白司一见到林飞飞就快趴软到地上的模样,给男孩下了一个命令,试图转移男孩的注意力,男孩果然松开了抓着白司一衣袖的手,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到了铃铛前,拼命地摇动起铃铛来。
壁炉里面的火焰,被这块大于小腿部位许多的部位一压,只剩下周遭一圈冒出了稀稀落落的火苗来,苟延残喘着,似乎预示了姐弟二人的命运一般。尸体正待用钩子再次把这块被烧灼得吱吱作响的部位从火焰里面拉出来,下一块更大的部位又从烟囱上面被丢了下来。
紧接着是手臂,大腿,等等部位,这一整个人类,就像是一个被拆卸开来的乐高玩具,被分成了数块,一股脑地丢向了下方的火焰。火焰在这一片迎头痛击之中,不甘心地挣扎摇曳着,最终只剩下一丝丝微弱的火苗仍然在舔舐着这个男人七零八落的身体。
“好像差不多了。”又是雪人兄弟的声音。
“别着急,下面还很热,再丢一些雪下去。”
“可是我们的手不方便。”
“把你一半的身体丢下去,反正想进烟囱都是要减肥的,你吃的太胖了。”
“说的你很瘦一样。”
“我也丢,别废话。”
白司一还没来得及把丢下来的身体碎块从壁炉里面用钩子拉扯出来,接连两大片雪块就从烟囱上方掉落了下来,估计雪人兄弟真的像是他们说的那样,把自己的一半身体给丢了下来。这下好了,最后一丝挣扎摇曳着的火焰也被这两大团白雪给无情地扑灭了,白司一不需要忍着恶心去勾动那些散发着迷之香气的肉块了。
白司一果断地后退,和尸体一起来到了沙发前,拼命地推动沙发,想把沙发阻挡在壁炉的出口处。
这个期间,林飞飞一直一边呜咽着一边拼命地摇动铃铛,不敢回头看哪怕一眼壁炉的方向,壁炉的方向每传来一声响动,男孩就要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古怪的“咕咕”声。
“还有一个,一起丢下去吧。”
“咚”的一声,一个圆球形的东西从烟囱上方被丢了下来。这个圆球状的东西在肉块堆积成的一小堆上弹跳了一下,然后咕噜噜地从壁炉口滚了出来,一直滚到了房间的正中间。Χiυmъ.cοΜ
那个男人带着诡异笑容的面孔,正好对上白司一投射过去的目光。白司一只看了一眼,就更加拼命地推动着沙发,终于在雪人兄弟沿着烟囱跳下来之前,把姐弟俩这最后一道屏障给阻挡到了壁炉前方。
白司一飞快地跑到林飞飞的身边,一把拉住了仍然在摇动铃铛的男孩,男孩现在已经是在用本能在做出摇动铃铛的动作了,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林飞飞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白司一,然后脸上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一会他们要是进来了,我们只能开门跑,管不了那么多了。”白司一压低了声音,在林飞飞的耳边小声说道。这只能是最无奈的选择,房间外面是黑黝黝的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暗数林,是雪人兄弟来的地方,姐弟二人就这样跑进去,估计也是个凶多吉少的下场,但是,在立刻面对危险,和拖延哪怕那么半分钟之间,人类总是会本能的选择第二种方案。
林飞飞表情茫然地点了点头。
尸体举起了手中的钩子,警惕地面对着沙发的方向。就在刚才,沙发被从壁炉的那边推动了一下,看来雪人兄弟减肥之后已经顺利地从烟囱进入了壁炉里。与此同时,白司一也把手放在了房门的把手上,只等雪人兄弟一露头,尸体上去给他们一钩子,拖延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姐弟二人就从门口跑进无边黑暗的雪夜森林之中。
至于开门之后,会不会见到另一对雪人兄弟……
“妈蛋,这该死的沙发。”雪人兄弟终于把沙发挪动出了一个可以供他们钻出来的缝隙,一张由坚果胡萝卜组成五官的雪白圆脸从沙发后面露出了头来。
白司一的手转动了房门的把手。尸体对着这张白脸举起了钩子。
然后,是三声从门另一侧传来的敲门声。
白司一只充愣了那么半秒钟不到,门就被人从另一侧率先推开了。
一条矮小的红色身影从白司一的臂弯之下钻进了屋子里,然后一把关上了房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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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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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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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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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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