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哪一年?”夏浦问。
护士看她头上的纱布,深表同情:“……零八年。”
夏浦在脑子缕了一遍才松了口气:“谢谢啊。”
夏安和白洛一起向这边跑来。
白洛快一步走进,扯开她抓住别人的手,对着她仔细观察,时不时还用手在她面前比划。
夏浦实在没忍住:“不认识我啊?”
这口气,白洛笑了:“你姐说你失忆了,难为你还记着我。”
夏浦看了一眼离自己五米开外的夏安,什么也没说,掉头往回走。
“走慢点!”白洛跟上:“你脑震荡不是开玩笑的。”
脑震荡!脑震荡!脑震荡!听着都冒火。跟脑残有什么区别?
夏浦气的直接跑了起来:“你才脑震荡!”
不过没跑几步就停了下来,脑瓜子还真有点晃。但是不能停,这个年纪的脸面、很重要!
白洛跟过来的时候,还好人安分的坐在了病床上:“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夏浦坐着没动,轻声说道:“这事别让白籽知道,他发脾气……怪吓人的。”
“还好意思说别人?”白洛缓了缓自己语气:“你这不吓人?”
“士可杀、不可辱!”夏浦嘀咕着:“再说了,情绪上来了,脑袋里哪还有空隙思考其他的事情?”
白洛上前摸了摸一下她的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有人会心疼的。”
“唉,唉……”夏浦不习惯被别人动手动脚,对她无故伸出的手有些闪躲:“你以后也别再这样了昂。”
“这件事会对你造成心理阴影吗?”白洛问。
夏浦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淡淡的回:“不会,我,习惯了。”
白洛先是一惊,随后又小心的问:“你经常挨别人打吗?”
只是普通的打一架,不管输赢,夏浦都能接受,但她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的侮辱,不论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
“你这叫什么话?”夏浦不想谈及这些话题,皱起眉头显得十分不耐烦:“我又不是死人,会乖乖的给别人打?”
夏安见状,倒了杯水递给她:“一个女孩子,别动不动就跟别人打架,多吃亏……”
“你以为我想吗?”夏浦打断了她:“难道我不想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吗?我不想放学后乖乖回家吗?我不想和同学之间好好相处吗?我不想……有个温暖的家吗?可是我生下来就招人恨我能怎么办?”
“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我啊?”
可惜夏安回答不了,只能静静的看着她,端着水杯愣在一旁。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夏浦无形中勾起嘴角,自己的生存方式真的好崎岖,这么多年,她不断的寻找保护自己的方法,却一直停在深渊里挣扎。
那个时代的人性使然,泄愤无用,照顾好自己,等这个世界慢慢变好。
…………
此刻白籽正躺在之前两人一起住过的休息室里,人已经清醒了,但是好久都没再动过,眼睛盯着一个位置出神。
夏浦之前随意的一句话,现在应验了,他真的救不了她,无论他怎么试着去克服心里的障碍。
第六次去见她的时候,白籽依旧会控制不住的全身发颤,无力,呼吸困难,直至晕厥!
白洛推门而入。
周震站起来做了个“嘘”的手势。
白洛直接开口:“她醒了。”
“她还好吗?”白籽坐起身,站了起来。
白洛犹豫着点了点头:“小丫头恢复的挺好的,都能下地跑了。”
“没事就好”周震放宽心的吐出一口气:“孩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了。”此刻白籽的脸上带着苍白的憔悴,说话的语气也淡:“麻烦你们照顾好她,我出去一趟。”
周震担心他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急着问:“你去哪?”
“有事!“说完离开。
周震看向白洛:“我要不要跟后面去?这孩子一直跟着那边没吃没喝的。”
白洛神情暗淡说了一句:“他在跟自己置气呢,随他去吧……”
夏浦在夏安的坚持下,留在医院里观察了一晚。
第二天,夏浦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待下去,她必须回学校找杨中勤一趟。
白洛给她换药,额头上伤口不大也不小,夏浦坚持把头上的纱布换成创可贴。白洛依了她,还给她开了一些药和涂抹的药膏。
临走之前,夏浦让白洛帮她带个话:“这两天白籽找我你替我掩护一下,跟他说,我家里有事,考完试我会主动去找他的,他要问什么事?你就说是我之前答应过他的事情。”
…………
夏浦和夏安一起回校,走进办公室,还好杨中勤也在,不过夏浦对自己的遭遇只字未提,杨中勤问起也被她简单应付过去。
杨中勤上前关心了一下情况,整体事情来说,作为一个老师他很惭愧。先前赵子龙也遭遇过,他那个弟弟虽说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角色,单从他能随意调用公安局里的设备,意味着他确实有些权利,所有人都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
王思琪伤的怎么样具体也没人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都没脸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几乎是连夜搬的家。
夏浦不在意她后来怎么样,反正自己当时是出气了,了解了一下考试流程,便和夏安去宿舍里收拾行李。
收拾完,夏浦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夏正,细想了一下,不来也好,见了也只剩尴尬!
“我们不回去吗?”夏浦问。
夏安将行李放在镇上一个旅馆门前停下:“回去了明天还得往这赶,今天就暂时歇在这里吧。”说着又提起东西往里走。
夏浦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又不远!”
夏安愣了一下:“不远也有段距离呀,你那脑……袋需要多休息。”
这回夏浦没再犹豫,跟了进去,考完试回去也不迟。
夏安开了一个标间,放下手里的东西:“你要不要现在再复习一下?”
夏浦顿了顿:“不用,我提前半个月就准备好了。”
夏安迟疑着开口:“要不还是再看看吧,万一忘了就麻烦了。”
“我脑袋里有先后主次之分!”夏浦侧过脑袋,看向一边:“要忘也是先把你忘了。”
夏安没再多言。m.χIùmЬ.CǒM
中午和晚上夏浦都没出过门,手机也不知道丢哪了。算了,这个时候,什么都事都得往后靠,好好休息,明天高考。
…………
第二天。
所有人在教室集合,等待坐大巴去考场。
夏浦自认来的不晚,但教室里的同学来的比她还早。
还有杨中勤,在走廊里电话打个不停。
张燕看见夏浦走进来的时候,直接生扑上去。
夏浦真心嫌弃,但没推开她:“要死啊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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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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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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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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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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