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接下来便是一阵猫儿的呜咽。
“真是废物!只不过命你慢慢吸食她的精血,让她衰弱而亡罢了。这半年了,人没死不说,你倒是受了伤?当真无用!”女子低声呵道。
猫儿委屈地叫了两声。
“罢了罢了,过来,让我看看伤到何处。”
女子伸出手,猫儿轻盈地跳入她怀中,在她手上蹭了蹭。
纤纤细指从猫儿乌黑锃亮的毛发间滑过,更是衬得细白如玉。
女子皱眉:“未曾看到你身上有伤呀?”
猫儿喵呜一声,拿脑袋去蹭她的手掌。
女子摸摸它的脑袋,却未发现任何异样,见它脑袋上动作不停,便指尖微点,凝神朝它额间探去。
紧接着,女子便是神色一变,翻手将猫儿从身上掀了下来。1
“喵!”
猫儿声音哑厉地嘶叫一声,似是骤然被摔到地上,痛楚非常。
“蠢货!被人下了印记都不知道,竟还作死地往我这处跑!”女子怒道。
“快给我滚!”
猫儿哀叫两声,不知她是何意。
女子眉梢一竖,厉声道:“已经有人怀疑你了!这孙府,你是呆不得了。你先出去找个地方候着,我自会去寻你。”
猫儿委屈地叫了两声,女子却毫不心软:“若不想丧命,就快些滚!”
猫儿转过身,回头朝她望了两眼,这才朝外窜去。
院中很是安静,黑猫跃上墙头,就要往外去,一道暗金的光芒却突然朝着它打来,黑猫一个猝不及防,便又跌落到院中。
紧接着,一道纤弱的身影便立到了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翻倒在地的猫儿。
月色皎洁,那身影站在高处,裙裾在风中微扬,颇有几分仙人之姿,看在黑猫眼里,却与遇着它毕生死敌——那招人厌的野狸子无异。
猫儿迅速翻身而起,弓起身子,浑身毛发炸起,喉中发出危险的嘶嘶声。
“叫什么?”贺令姜悠悠道,“我又不会被你吓着,省点儿力气吧。”
猫儿闻言又是一声嘶叫,尾巴下垂贴地,而后便猛地朝她扑去。
贺令姜手上一扬,只听猫儿痛叫一声,又跌落不远处。
她从墙头跳下,步态悠然地走向猫儿:“干什么还做出这幅被我欺负的样子,不知情况的人,还以为我在虐猫呢?”
墙头外的孙如锦听着不由心下无语,等随着青竹越过墙头,便见一人一猫成对峙之姿分立两旁,猫儿狼狈地摔在地上,贺令姜悠悠站在一旁,当真是有几分欺凌弱小之感。
而那地上的黑猫,赫然是她阿娘养了许久的煤球儿!
此时,黑猫已经被她激怒,嘶吼一声便是浑身暴涨,不过眨眼间,就成了一只牛犊大小,全身炸起的毛发犹如一根根钢针,哪里还有往日柔软顺滑的模样。
孙如锦瞪大眼睛,捂着嘴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贺令姜回头对着阿满和青竹道:“你们站远些,多护着点四娘子。”
青竹紧了紧自己握剑的手,阿满也捏了捏手中的铜镜和符纸:“七娘子放心。”
黑猫又是一声嘶吼,朝着贺令姜扑去。
它体型猛长,攻势更是凶猛,加之又有几分不管不顾之势,行动间便掀起院中的摆设、花草乱飞。
贺令姜旋身避过它扑来的一击,正要出手将它束住。一声尖叫却猛然冲破夜色,在整个孙府的上空荡开。
已经睡着的仆妇,被这院中声响吵醒,惺忪着双眼打开门来看。
谁料,一睁眼便是一只气势汹汹的庞然大物,她不由尖叫出声。
黑猫听到声响,转身便向她扑去。
它速度极快,那名仆妇未及反应,便眼睁睁见着那只长着猫脸的怪物,朝着自己而来,她的尖叫立时噎到了嗓中,发不出声来。
贺令姜面上微变,飞身跃起一掌将那黑猫震开,而后衣袖一卷,将另一处走出来看情况的婢女裹至一旁。
“噗通”一声,黑猫硕大的身躯便狠狠地砸在那婢女先前所站的地方。
待得看清情况,那名婢女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后怕地手脚发软。
贺令姜扬声道:“快些回房,莫要出来!”
那婢女这才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拉着仆妇一起躲进房内,阖紧了房门。
“嘭!”
院落的门被府中护卫一脚踹开,五六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
他刚想开口细问,便见一道黑影扑面而来,他似乎都能看到那利爪在光下反射的冷光。
护卫未及反应,便见贺令姜一脚将那黑影踹开,从袖中甩出几道符箓贴在黑猫身上,而后手上微动,便抽出一条带子,将它的四肢缚个结结实实。
那护卫登时只觉腰间一松,低头便见自己束身的腰带已然不见了踪迹。
若非她救了自己一命,且看到自己脚下不远那只壮若牛犊之物,被面前这人绑了个不得动弹,他定然要骂上一声:好你个小娘子,怎地能如此不要脸面?1
但面前这位毕竟是贺家的七娘子,失礼不得,他只得压下心中思绪,行礼问道:“贺七娘子,您这是?”
贺令姜冲着地上之物扬扬下巴:“你看看。”
那护卫举着火把,俯身去看,立时便惊了一跳:“这,这……”
地上那东西,身形若牛犊,却分明长了一张猫儿的脸!
“这是何物?”他颤声道,“莫非是猫妖不成?”
贺令姜道:“妖倒谈不上,充其量算是一个精怪罢了。”
“妖”这个字,原本是指非同寻常的现象或物。古书上讲“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夏日下雪,冬日打雷,这叫“天反时”,就是灾;霜不杀草,桃李逆时,这叫“地反物”了,就是妖。
后来人们将凡是非天道自然催生的植物或者动物都叫“妖精”。
实则,在玄门之中,人们口中常说的“妖精”则有“妖”和“精”之分。
两者都是指原本有生命的动植物开启灵智,吸纳天地灵力,进而开启修练之途,并有机会化成人形。
但凡是妖,多会通过吞噬人类精血的方式,使其实力大增,达到血脉的进阶,实力也相较于“精”要强悍些。
面前这只黑猫,虽也吞噬过孙夫人的精血,但毕竟刚化精不久,称不上是“妖”。只是它既为伤天害理之事,也便不在遵守本分修行的“精”之列了。
“这物是从何而来,怎地跑到府中来了?”护卫问道。Χiυmъ.cοΜ
孙如锦上前:“这是我阿娘房中的煤球儿。”
“煤球儿?”
一旁的护卫都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夫人极其宠爱那只猫儿,往日里,它偶尔府中来去,护卫们也是见过的。
只那煤球儿娇小可爱,哪曾是如今这便骇人得模样。
可连四娘子都这么说,便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护卫眉头一皱,猛然想到:若夫人身边的煤球儿当真是只精怪,那夫人久病不治一事,似乎也有了新的说法了。
而这猫儿,又恰恰好出现在此处。
他正要开口,便听“吱呀”一声,主卧的门被人打开,里面缓缓走出一道身影来。2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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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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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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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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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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