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趟下来,到省城的时候已经是快第二天傍晚了。
两人一下车就有两个小伙直直小跑过来,顾聿一脸警惕的看向两人。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不是坏人,二位是乔同志和顾同志吧?
我们是奉九爷的命在此等候,接您二位的。”
乔星棉扬扬眉:“你们九爷知道我们何时到?”
两年轻小伙摇头:“不知道,不过元旦节后,九爷就让伟哥带着咱们哥几个在这火车站守着。
因为之前在港城的时候咱们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你们一下火车咱们就知道了,二位,请吧。”
乔星棉点点头,对这位杜九爷多了几分好奇。
火车站外面一辆小汽车停在路边。
张伟朝着两人招了招手:“二位可算来了。”
原本他们是奉九爷之命在这候着,压根儿没个具体时间。
天天在这像个街溜子一样到处晃,人家火车站的保安都快将他们认眼熟了。
乔星棉和顾聿也算是第一次来这省城,这里一马平川,人流攒动,倒是比木棉市到处都是一片山有看头。
小汽车穿过人群逐渐驶进一片园区,最显眼的还是那栋豪华小别墅,乔星棉咂舌,果然是世界的参差啊。
张伟将小汽车停在外面,里面就有佣人将雕花铁门拉开。
他招呼着两人里面请。
乔星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道:“不愧是西南地区最大的混子头头,瞧瞧这住的地方,这别墅应该是早年间留下来的吧?”
张伟点头,刚想说话,一道醇厚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小乔同志好眼力,这房子是我祖上留下来的,民国之前我祖上都是蜀州商会的。
原本连带着你们刚路过的那条成华主街,以前都是我们商会的铺子。
不过后来战事爆发,为了支援国家,我祖父就捐了出去,现在也就留下这块地和房子了。”
乔星棉看向来人,一身黑色缎面盘扣唐装,脚上穿着布鞋,手里把玩着一串金刚菩提,除了两鬓夹杂几根白发倒也不显老,约莫四五十岁上下。
她落落大方的拱手:“想来这位就是杜九爷了,真是好耳力!”
可不?
他们在这估计有一亩地大小的院子里谈话,一般人在这样的距离下是绝对听不到的。
可这位杜九爷不光听到了,还听的很仔细,且脚下步伐沉稳有力下盘稳扎,一看就是练家子。
杜九爷爽朗一笑:“自从上次听冷三回来将你们港城一事说与我后,便一直想下帖邀请二位前来省城一叙,感谢你们救冷三一命。
只不过这段时间一直太忙,直至最近才抽出时间,望二位别见怪,咱们里面说。”
和他们那农村房子比起来,杜九爷这地方简直不要太奢侈!
脚下是软绵的地毯,黄花梨木的桌椅,随处可见的古董和复古的灯饰。
乔星棉有一丝恍惚,想起了自己后世的生活。
啧,她突然觉得自己适应能力还挺强的!
有些感慨道:“杜九爷能在这世道将这些东西保存的如此完整,真有本事。”
这话倒是不假,能在众人皆苦的年代他偏安一隅的享受生活,没点手段本事还真做不到。
他们刚落座就有人上前沏茶。
杜九爷坐在首位,一双鹤眼深藏不露。
能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奸邪之辈。
相反,鹤眼代表超脱不凡,性格正直,能在紧要关头挑起大梁的人,就是比较喜欢清闲。
只听他爽朗一笑:“不敢当不敢当。”
乔星棉也随之浅笑道:“杜九爷到与我想象的一样又不一样。”
杜九爷掀了掀茶盖,押了一口茶挑眉问道:“怎么说?”
乔星棉只是垂眸理了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低笑着开口:“我起先以为这管控着西南黑市的老大怎么也是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
否则怎么镇得住这底下的魑魅魍魉呢,如今看来是我着相了。”
不等杜九爷说话,乔星棉接自己的话问道:“杜九爷请我们来,所为何事?”
杜九爷愣了愣,抬手挥退众人:“实在不满二位,前些日子家中独子染上了怪病,我派人私下寻医问诊无数都说我儿没病。Χiυmъ.cοΜ
后来我还找了不少师父关仙婆这类的人来看。
倒是遇到过一个有点本事的师父给我儿化了一碗符水,第二天好多了,可没过几天病情又严重了。
我找到之前那位师父,他说他治不了了,这才想起冷三同我说的二位。
杜某现在已是求路无门,没办法了,所以想请二位前来一看。
这是我夫人去世前唯一给我留的儿子,让我好好照顾他,可现在,哎......”
杜子熠现在不过二十岁,和顾聿年纪相当,是杜九爷的老来子,自然是宠爱了些。
毕竟在西南这道上,没有人不认识杜九爷,自然也就认识杜子熠这小少爷。
就是不知道何故原因一个多月前就成了这样,科学的,迷信的,杜九爷都寻了个遍也没办法把自己儿子给治好。
这才想起冷三给他说的顾聿和乔星棉两人。
虽然今日一见,他属实觉得这二位年轻的有些过分,但他却不敢将人小瞧了去。
先不说乔星棉,就顾聿那身上的气场都隐隐高于他,这说明什么?
这二人看似简单,实则深不可测,远在偏远农村又如何?
他从来都不会以貌取人,毕竟有些强者偏偏就是小隐于野,轻看不得。
乔星棉一脸了然的‘奥’了一声,“原来如此。”
杜九爷摩挲着手里的菩提,看向乔星棉:“不如我先带二位去看看我那逆子?”
乔星棉颔首,示意他前面带路。
两人跟着杜九爷上了二楼右边的房间,里面佣人正在给杜子熠喂食。
看见来人,连忙放下手里的碗道:“九爷。”
杜九爷看了眼双眼紧闭,这短短一个月来就瘦了一大圈的儿子,又气又心疼:“他还是吃不下?”
佣人不敢抬头见杜九爷,被他有些沉闷严肃的气势压得抖了抖身子,点头:“是,喂进去了也会吐出来。”
杜九爷上前坐在床边,摸到床边被子有一块湿润的地方,皱眉看向佣人。
“怎么又湿了?没给子熠换被子?”
那佣人闻言,身子一抖,赶忙说道:“我之前才给少爷换了被子,打扫了房间里的水渍,只不过是去端饭的功夫,也没想着少爷的被子会湿。”
杜九爷抬起一只手拍了拍杜子熠的脸颊,蹙眉喊道:“子熠,醒醒。”
杜子熠睡得昏昏沉沉,原本梦里一切都都那么美好,只是一道声音将他的美梦活生生打断。
他不耐的睁开眼睛,看见是自己爹,有些心虚的唤了他一声。
杜九爷接过佣人的碗,亲自喂杜子熠吃东西:“张嘴。”
醒过来的杜子熠倒是配合的张嘴,就是吃的满脸痛苦。
好不容易将小半碗喂下去了,生怕自己儿子嗝屁儿的杜九爷这才松了口气。
转身对着乔星棉两人说道:“抱歉,让二位久等了,不知我儿子现在这情况二位可有办法?”
顾聿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眸光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乔星棉身上。
而原本打算又睡过去的杜子熠,突然听见一道女声在他耳畔响起:“你再这么睡下去就不怕自己醒不过来?
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倒是没想到杜少爷的梦里也有这勾人摄魄的美人呢。
整日里沉迷美色,贪念梦境不愿醒来,倒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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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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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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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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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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