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连昭咳喘几声后盈眉一笑,伸手去接飘落的琼花,然而落于掌中的雪花即刻消融,化水流落指缝,欲说却罢伏连昭眉眼忧道,“只言片字还未来得及说,你却如何散了,难道连你也不愿意听吗?...”起眉又望,落眉又叹,“罢了,说与不说又有甚么分别...”子英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侧,道:“玉尘知苦悲,落指瞬作泪,阿姐哪里还来得及言诉...”姐妹俩未再言,亦无须多言,静静看着漫天的琼花无声飘落,过了一会相携回到房内。
晌午饭后,伏连昭喝罢汤药正欲休憩,屋外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临到门口时却忽地罢了,也未见来人入内,伏连昭吩咐一旁的婢女出门探探奇怪,婢女迎到门口时端见郑小乔满面春光地站在门外,水灵的笑眼中却带着几分轻蔑傲气,身后跟着一个侍女,正是央汐,低着头满面愁容。
“原来是如夫人,小婢怠礼了...”婢女赶忙拜礼,随即相请入内,郑小乔迈了一步却又忽地停下,直勾勾盯着婢女看也不言语,婢女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其意,央汐见状忙言,“外头天寒,这雪又下得急,夫人要是冻出个好歹来婢子如何担待得起,还是快进屋吧...”郑小乔侧头瞄了央汐一眼,央汐连忙低头闭口,那婢女见状又道:“如夫人稍候,待小婢报过夫人...”随即匆匆入内禀报。ωωω.χΙυΜЬ.Cǒm
子英听罢欲出门迎会,伏连昭思忖之下摇头阻拦,子英便搀着她缓缓迎到门去。郑小乔见她二人亲自迎来顿时眉开眼笑,一步跨入房内迎上前去,“哎呦!大姐身子虚羸,亲自相迎如何使得呀!”伏连昭言,“婢子言小妹前来探望却迟迟不肯进门,遂来相察缘由。”郑小乔笑着搀住伏连昭就往里去,“大姐勿怪,妹怎会不知大姐病状,适才只恐搅扰大姐休息养神,遂迟迟不敢贸然进屋啊...”伏连昭陪着笑未再多言。
“好不浓烈的药味儿...”郑小乔捂紧口鼻脱口而出,随即又赶忙移开帕子盈笑,伏连昭说道:“实让小妹见怪,大姐久病未愈,里里外外讨问过不少医家,这良药偏方也似家常便饭日日不断,如今端个香房却变成药房了...”郑小乔扫了一眼略显阴沉死气的屋子笑道,“大姐莫要叹气,依我看大姐的病迟早会痊愈的...妹赶明儿再寻良医来,日久天长定能治好疾症啊...”伏连昭道谢未言,子英缓缓将她扶上床榻。
二人紧着又说了几番逢迎话,随后郑小乔离去,子英抱着萧寍近到伏连昭身前,“阿姐,这郑小乔非是等闲之人,实当留个心眼才是。”伏连昭道,“缘觉性情多变难以捉摸,同她见过一面就被迷了心窍,此等女子想来绝非简单...”子英言,“阿姐只管养病,莫再多添心事,锦娘那里自有妹来留心。”说罢将伏连昭扶到床上休憩,又对婢女叮嘱几句后退去。
却说郑小乔嫁入府内已有一月之久,今日才是第三回探望伏连昭,伏连昭乃萧综正妻,郑小乔不过是个小妾,理应在成亲那日亲自拜见伏连昭,然进门后的三四天里也未曾行过拜见之礼,吴淑媛看不过眼拿话点她,郑小乔嘴上答应心里却不情愿,然思量自己初嫁府上摆不得高架子,只好顺着吴淑媛的言外意思拜见伏连昭。
萧综偶得新欢后更是不把伏连昭放在心上,甚至连仅存的嫌弃之情也烟消云散,或许对一个人连恨怨的思绪都不复存在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遗忘吧。
郑小乔聪敏,她感觉得到吴淑媛的心还是偏向伏连昭的,她的心里虽然不情不愿,然在吴氏面前还是盈眉笑目,依百言顺百意,一言一行全无冒犯顶撞之意,偶尔探望一下伏连昭又堵住了她的唠叨怨言。吴淑媛见她还算听话贤惠,话里话外不再含沙射影,故意刁难挑刺,然郑小乔非是自甘低下之人,她心里的算计自打上次见到萧综时就已经开始了。
.........
且说上回向林在刺史府遇见子英后大吃一惊,繁情杂绪似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眸的相视,一颦的纯笑,无不深深地颤动他的心,他如何能忘记她淡眉下似如水涟般的纯纯笑眼,她嘴角边似如桃花轻点般的浅浅梨涡,还有他与她浓如潮水深似渊谷般的爱,就算将来某一天他忘了自己,他也绝不会忘记她。
子英的突然出现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但向林还是努力控制住了几近要迸溃的情绪,他知道子英还未记起他的模样,自己在她的面前不过是草草陌客,倘若不管不顾莽撞行事,极有可能另生事端。
回到家中的向林近些日子坐立难安,长夜难寐,脑海中尽是子英的身影,几番想寻到刺史府上却还是忍住了,他现在是萧综府上的门客,言行举止都应该更加谨慎小心,行事冲动鲁莽非明智之举,自己惹上麻烦倒无所谓,要是连累子英定会让他于心难安。
萧综此番喜得娇美人郑小乔,正值新婚燕尔良时,哪里有闲心召唤众门客聚会谈笑,向林因此也无良机再入刺史府同子英见面。思也悠悠,念也悠悠,心思神念的向林忽然记起府上的一干家奴正是原来刺史府的人,遂忙将他们唤入堂内问话,家奴将知道的关于子英的事尽数告知,向林思忖半晌后令他们散了去。
“禀公子,建康来信一封。”一小奴快步上堂来报,向林读罢书信眉眼含忧,缓缓坐定闭目摇头,此信乃凝钰的亲笔信。过了一会又有小奴来报,“公子,门外有一散汉赖着不走,叫嚷着非要见您,小奴们赶也不赶不走。”向林起身问:“竟有这种事,那人什么模样?”小奴回,“那瘦汉书生模样,破衣烂衫,依小奴看定是哪处来的叫花子...哦对,他竟然说他是公子的同窗友人,真是好笑...”
向林奇怪,思忖之下那小奴又言,“公子宽心,待小的们揍他一顿,不由得他不走!”向林阻拦,吩咐小奴取上钱两后同出府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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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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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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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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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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