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综迎笑着将郑荀造访的事娓娓相告,吴淑媛听罢心生怒火,“我儿怎的如此愚蠢,那郑荀携女登门乃醉翁之意不在酒呐!”萧综扶她坐下后说道,“母亲错怪,孩儿怎能不知郑荀之意,只是那郑小乔不仅生得美俏似仙,性情言行又颇遂孩儿心意,如此女子怎不惹人喜爱...既然那郑荀有意将女儿献给孩儿,何不顺水推舟圆满了这门亲事,日后母亲定可喜得孙儿,我萧室天下亦会后继有人呐...”萧综说罢喜痴了眼。
“孽子啊!当初若不是你心狠杀了寒儿,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境地!...如今昭愿思痛成疾,你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今又盘计再娶妻室,你这是要剜昭愿的心呐!...缘觉呦!咱娘俩欠她的还不够多吗...”吴淑媛说着悲从心来,声泪俱下,孙儿萧寒之死在她的心头拓下了深深的烙印。
“母亲!当初确是孩儿糊涂冲动才造下如此罪孽,孩儿又何尝不悔恨痛心!可..可是寒儿已经去了,任谁也无力回天呐!...如今昭愿身薄体弱,生养无望,难道母亲要眼睁睁看着我萧室天下后亲无人,基业无继吗?...”萧综扑通跪地泣声央求,吴淑媛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悲痛难掩,随后萧综起身缓缓坐到身边,母子俩拥着手相视而泣。
萧综哭求劝慰,吴淑媛心软之下答应了再娶之事,世间哪个母亲不偏心自己的孩子,亲儿与半女,舍谁全谁稍思便知。
心怀愧疚的吴淑媛思虑半夜,隔日便寻到伏连昭房里看望她,伏连昭躺在床上面色泛润,气色见好,女儿萧寍的周岁庆事喜乐圆满,这对她来说便是莫大的安慰,如今萧寍是她唯一的牵挂,也是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琇書網
吴淑媛嘘寒问暖一番后脸色沉沉,面容难堪欲言又止,伏连昭坐起身问道,“母亲可有话对昭愿说?”吴淑媛看了看伏连昭,又看了一眼旁边怀抱萧寍的子英横下心说道,“昭愿,为娘实在不想瞒你,缘觉他...”话尽,伏连昭怔神之下双目噙泪,面色发白,顿了半晌说道,“夫君贵为皇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昭愿不过一贱妻,又有何理阻拦...”说着泪似断线的珠子滴落。
吴淑媛抓住她的手劝慰,“昭愿且宽心,有为娘在,缘觉就算再娶三妻四妾,你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事呐!”伏连昭淡淡苦笑摇头,“母亲,昭愿如今面憔心悴,身恙多病,夫君再娶妻妾亦在情理之中,毕竟萧室王土怎可后继无人...”吴淑媛泪眼盈盈,“昭愿如此通达情理,为娘更是于心惭愧呐...”伏连昭嘴角泛白,“昭愿别无他求,只愿寍儿平安健康,快快乐乐地长大,仅此便好...”吴淑媛再劝慰几番后叹气离去。
子英半晌未言啜泣不止,萧寍也忽地大哭起来,伏连昭赶忙将萧寍接过怀中,痴痴唤着名字哄她,忽而悲郁冲心剧烈地咳喘起来,子英赶忙将手巾递给她,伏连昭捂着嘴似要咳出肺脏来,再看手巾却已鲜血浸染。子英吓坏了忙忙扶她躺下,又抱起萧寍强颜欢笑哄她,伏连昭的口中还在低唤着寍儿。
伏连昭的身子骨眼瞧着日渐恢复,如今又遭打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旧悲未散新悲又来,只落得个心似残花,身似断枝,一腔悲苦何道哉。
“不知刺史大人是否钟意呐...”郑荀叹气道,女儿郑小乔当日的意外举动让他心头泛起隐隐忧虑,郑小乔眉尖一硬笑道,“父亲莫忧,过不了几日女儿定会风风光光地嫁进刺史府...”郑荀见她如此成竹在胸,点头又言,“乔儿,萧综不仅是兖州刺史,更是当朝的二皇子,深得圣上赏爱,此番若有幸与之结亲,今后我郑家便可一帆风顺,青云直上呐...”郑小乔闻言却面无喜色,双眸中泛起隐隐怨恨,答应几句后退去。
正如郑小乔所料,未过几日郑荀便收到了萧综寄来的书信,郑荀看罢大喜,随即回信一封应下了亲事,又忙忙吩咐下奴仆人紧快置办喜帖嫁姿,张灯结彩,府门上下一时间欢声笑语,喜气腾腾,想来这郑府自打姬未央被杀后从来没有这么热闹喜庆过。
郑小乔红襟绸衣,外披貂裘,跪在母亲姬氏的灵位前泪眼盈盈,再三叩拜,罢了走出府门上了马车,时值初冬,当日琼花飘舞,郑小乔泪别郑荀后离城而去。
萧府上下亦是喜庆欢闹,爆竹隆隆,喜乐声声,唯留伏连昭躺在病榻之上形容憔悴,悲愁满目,听着屋外阵阵欢庆喜乐一言不发,双眸泛泪。
“阿姐...阿姐莫再多思生忧,伤了自己的身子...”子英满目盈泪,缓缓将一勺汤药喂到她的口中,子英连日来忙碌无歇,悉心照料,然伏连昭的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着实令人堪忧。
“外头好不热闹,比我当年成亲的时候热闹多了...妹扶我起来,我想出去看看...”伏连昭挣扎着就要起身,子英的眼泪夺眶而落,随即忙忙扶她躺好,冲她摇头道,“阿姐勿要动身,外边天冷,屋里暖和些...”说罢转头啜泣不止,当年伏连昭嫁进刺史府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
没多大一会,央汐红着眼进屋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补汤,“夫人,这是老夫人命我端来的补汤,说是天寒,让夫人暖暖胃腹...”子英看她还有话说遂问,央汐啜泣道,“适才老夫人吩咐奴婢请夫人前去正堂参贺亲礼,奴婢说夫人身体欠安不便动身,老夫人允了,谁知小老爷却因此生怒,打了奴婢一巴掌,还说夫人故意推辞不去,又骂咧了好大一顿...”
伏连昭闻言又要起身,央汐近前忙言,“夫人好生歇着,小老爷虽怒,老夫人却不惯着他胡闹,现已不挑夫人的理了...”伏连昭还是放不下心,子英和央汐再三劝嘱,伏连昭这才躺下身子,神色却愈加凝重。
在喜庆喧闹的锣鼓爆竹声中,婢女将郑小乔小心翼翼地搀进府门,院内人头攒动,欢笑贺喜声此起彼伏,天地高堂,洞房花烛,却道是几处欢喜几处忧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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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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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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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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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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