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心吹亮火折子,在屋内细细检查,都是一些女子所用的东西,只是在梳妆台的笼匣里竟发现两张信纸。
凤倾心将火折子凑近纸旁,原来是两封微皱情书。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两张情意绵绵的情书落款皆是穆落逸,凤倾心看着信纸心中一凛,看来他二人早已暗通曲款。柳腰儿她是管家之女,艮犬举月灯的秘密她自然是知道。
穆落逸定是想利用柳腰儿得到艮犬举月灯,也许,那日柳腰儿赴约的人就是他!
凤倾心曾经怀疑穆落逸就是那黑影,将她引出客栈发现杏子衿头颅,而后杀了柳腰儿,只是情书上穆落逸的字迹和当时留画给她并不是出自一人。
而且没有得到艮犬举月灯,他是不会杀了柳腰儿的。
可是那夜燃起的艮犬举月灯去了哪儿?黑影为何引她发现杏子衿的头颅,他又如何知道杏子衿的头颅藏在那井水中,她的尸身又在何处?
那一夜在客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穆落逸去没去过春来客栈,柳腰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凤倾心压下心中百转思绪,欲将情书放回,只是手指摩挲间,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禁让她神色一紧,沉目默然片刻,复抬眼间,一抹精光悄然划过。
她放下情书,盖好笼匣,抬腿在房间四下寻找,看看可还有用的线索,最终她在柳腰儿床头发现一个暗洞,可通隔壁。
隔壁正是穆落逸的房间,凤倾心勾了勾唇,看来这柳腰儿当真是爱及了穆落逸,竟然时时偷窥着他。
她微微附身,抬高火折子看向穆落逸的房间,见房间灯火昏黄,空无一人,穆落逸此时正与陈子夕大战,自然不在房内。
突然,凤倾心竟脸色大变,她清楚的看见穆落逸房里墙上竟然出现了司映倒着的脸!
她心中大骇,连忙回头看去,见司映仍在桌前垂目苦思,与那墙上的脸如出一辙。www.xiumb.com
她将火折子挪开,想凑近些看,可墙上的司映又不见了。
凤倾心神色凝重,垂目思索,须臾,她又将火折子凑近暗洞前,发现司映的脸又出现。
如此反复几次,凤倾心终于明白其中玄机,她站起身,看着暗洞若有所思,忽然她双眸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凤倾心吹了火折子,拉起桌前的司映便走,司映不解问道:“天快亮了,又要去哪儿?”
凤倾心回头瞧他,笑得灿烂:“你我再去储物房看看。”
天色大亮时,凤倾心便让司映去了县衙,待他回来时已然晌午了。
司映眼睛亮了起来,对凤倾心道:“如你所料,那卖菜农果然回到牢狱了,而且还断了一条腿。”
凤倾心冷笑道:“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是昨晚不小心摔断的。”
“哼,还真会找借口。”凤倾心勾唇,转头对司映吩咐道:“叫陈三看好他,他还有用,以免被人灭口。”
司映点头应着,凤倾心抬眸看着天上万丈光芒的日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魑魅魍魉,最终是见不了日头的。”
——
这夜满月高挂,云迷雾锁,百虫蛰伏。
初春的凌波城夜里很冷,此时是三更时分了,一阵阴风吹过,司映顿时觉得毛森骨立。
此时的春来客栈满地阴寒,让人感到紧张不安,可枯井旁却站了好些人。
忘尘手中捻着念珠,垂目念经,穆落逸拢着杏白的衫子负手而立,望着一颗满月满目悠哉。
陈子夕则不满的睨着司映,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司捕头,不知道你大半夜的把我们都叫出来做什么?”
司映摆弄着挂在井旁的灯笼,投下的细碎光芒照的他脸色苍白,想起昨夜他的狠厉,对他不免有些戒备道:“可不是我把你们叫来的,这是凤捕头的意思。”
陈子夕盯着他道:“不知道凤捕头叫我们来此有何事?”
司映耸了耸肩,道:“这个我也不知,凤捕头没说。”
陈子夕嗤笑道:“凤捕头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大晚上自己躲起来,叫我们来这是赏月么?”
司映并未接言,而是挑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下,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笑嘻嘻道:“子夕,过来坐会儿。”
陈子夕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此时,一阵阴风细细蔓来,让人忽的觉得冷。
司映双手抱胸正觉冷风瑟瑟,忽而他惊睁大了双眼,不禁站了起来,此时,春来客栈窗子上竟浮起了一寸红光!
忘尘,穆落逸自然也注意到了,脸上都是一副惊骇之色。几人连忙回头看去,却见枯井旁的墙壁上竟出现了一个倒吊的女人影子!
“快看,那有个女人影子,难道又死人了?”陈子夕惊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司映也惊喊出声。
而此时,一股恶臭的味道的随风蔓来,司映连忙掩鼻道:“什么味道这么臭!”
忘尘抬眼看着窗上微微晃动的红光,沉目道:“在大厅!”
说罢他抬腿向客栈里走去,一旁的穆落逸眼睛盯着窗子,神色有些复杂也跟了上去。
陈子夕跟在忘尘身旁,微附身低声道:“这味道是鲛人尸油。”
忘尘垂目不知在想着什么,并未答话。
几人转过门道,便来到客栈里,见窗台上烛火红艳,腾起一寸多高,而那种恶臭越加刺鼻,令人窒息。
忘尘急忙抬眼向大厅看去,却见凤倾心双手勾着房梁上垂下的绳子,吊在半空中,看见他们笑盈盈道:“你们总算来了。”
忘尘看见她唇角微翘道:“凤捕头倒是用了些功夫。”
说罢他走到窗旁,微俯下身,破旧的窗纱上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洞正丝丝蔓着冷风,透过小孔折射到那墙上倒吊女人的影子正是凤倾心。
凤倾心轻巧的落在地上,道:“这影子就是这么来的。”
忘尘在抬眼向墙上瞧去,那影子果然不见了。他关上窗,微俯身将窗台上的那盏烛火吹灭,顿时一室黑暗。
忘尘一笑道:“此灯不是艮犬举月灯,投不了血色的圆月,不过此时窗上的红光也该不见了。那日狗尸的影子与此时也是异曲同工,只是不知,凶手杀人时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凤倾心转头看着一旁穆落逸,轻笑道:“穆公子,你说凶手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穆落逸淡淡一笑:“凤捕头该去问凶手,我又如何得知?”
凤倾心笑笑并未接言而是突然转了话锋道:“当日储物房里的光亮是半截人燃起的,那盏艮犬举月灯应该是在他那。”
司映在身后惊疑的说了一句:“难道杀人凶手会是那半截人?”
忘尘敛眉思索半刻,沉声道:“不会是他,毕竟他是个残废之人,若想拧断柳腰儿的手臂在将其吊死在房梁上,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想,他只是将那盏灯拿走,只是这其中缘由恐怕只有当事人知晓了。不过……或许,谁将这盏灯燃起的,也许他就是凶手!”
凤倾心崔然一笑,道:“忘尘师傅说的不错,凶手的确不是那半截人,只是,那夜燃起这盏灯的不是别人,正是柳腰儿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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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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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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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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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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