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几点了?”
“快六点了。”旁边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还有敲键盘的声音。
“六点了啊,”温柔半闭着眼睛,喃喃着:“晚上六点啊。”
说完反应过来,“蹭”地一下子坐了起来,睁着大眼惊讶道:“都六点了!!!”
她也太能睡了吧,温柔揉着脑袋,刚睡醒感觉还晕晕乎乎的,身子往旁边一歪,一个不防,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周彦:“......”
只能说周师兄住的地方太过舒服,她原本只打算小眯一会儿就回去的,结果一觉醒来天都快要黑了。
好在地上有地毯,她还穿着衣服,倒是不疼。
“你先洗一下脸,”周彦伸手,“我们待会儿出去吃火锅吧。”
温柔仰头,呆呆地看着他,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周彦失笑:“怎么?摔傻了?”
温柔回过神来,忆起临睡前这人不要脸的话,瞪了他一眼,“你才傻呢!”她才不傻呢!
周彦笑着把人拉了起来,“走吧,吃完饭再送你回去。”然后他还要回周母那边去,周朗和周颖已经催了他几遍了。
“不了,”温柔拍了拍脸蛋,摇头道:“我直接回去吧,中午吃得挺多的,晚上就不吃了。”
周彦走了过来,皱着眉头:“你早上肯定也没吃吧,现在晚上也不吃,你打算修仙吗?”
说着把她的包提了过去,温柔扶着他的胳膊换着鞋,头也没抬,解释道:
“早上吃了点儿,主要是今天的课程反馈还没写,明天的内容也要提前准备一下,还有实验记录本子,我们下周要交上去的。”
“寝室里还有不少吃的,”温柔换好了鞋,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周师兄想吃火锅的话,可以点外卖回来吃,嗯?”
虽然一个人吃火锅确实有点无聊,不过这样的天气实在是太适合吃火锅了,要不是她事情实在是多,都想跟他一起去吃了。
“不用了,”他一个人有什么好吃的,周彦开了门,忍不住问道:“你最近兼职的课程很多吗?”
感觉以前只有周六有课,这几周好像周日也有了,平时偶尔给她发消息,也是说在上课。
温柔跟着走了出去,背包在周彦手上提着,点点头:
“因为他们这边圣诞节那周要考核,相当于国内学校的期末考试吧,现在学生们都在疯狂补课,就会比平时稍微忙一些。”
杜宇霖的学校是国际学校,校内大部分的课程安排都是按照国外的模式走的,学生每学期考核达不到B以上的话,会有留级风险,她听其他老师说每年期末考试前,尤其是圣诞节前两周,他们几乎都是满课的。
而且她们这边补课的要求也比较高,课堂的PPT,讲义还有课堂练习和课后习题都是全套的,课后还有给家长的课堂反馈。
时薪是挺高的,但也确实挺累的。
“你自己安排好时间,也别为了个兼职耽误了自己的实验。”周彦知道她一直都有在做兼职,本想说太累的话就别做了,但想想温柔的性格,还是算了。
“嗯,没事,”温柔笑了笑,“肯定不会影响到我自己的实验。”实验的话相对自由一些,她只要安排好时间,问题不是很大,就是忙起来会累一些。
不过兼职薪水高,累点儿倒是无所谓。
离开前,两人又去了一趟楼下的商场,看着周彦往购物车里放吃的,温柔猜测周师兄应该也是和她一样,准备在家里备些面包干果之类的。
只是......
“这面包很甜的,你能受得了吗?”还买这么多?不怕吃腻吗?
“饼干吃多了容易上火,少吃点儿吧,周师兄。”
“水果买多了容易放坏。”
“干果不要挑散装的,袋装的比较方便。”
......
周彦:“......”
半晌没听到说话声音。
温柔扭头,看着落后几步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是被她气到了一样,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几步走了回来,站在周彦身边,踮起脚,胆大包天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很是语重心长地说道:
“人无完人,没有生活常识不丢人的。”
只不过是比她差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周彦敛眸,小姑娘得意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乌黑水润的眼睛闪烁着碎芒。
周彦没有开口。
蓦地,弯腰扣住了她的腰,微微用力,拉至胸前,低头,鼻尖挨着她的鼻尖,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温柔顿时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双手急忙抵在他胸前,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你你你别胡来。”
周彦低笑,故意贴近了些,
“我不懂?”
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懂懂懂,”温柔生怕被人看到,忙不迭地说道:“你懂,你什么都懂。”赶紧放了她吧。
周彦气笑了,在她腰间拧了一下,“嘴上倒是不吃亏。”
到寝室楼下,温柔下了车,正要进去。
“东西别忘了。”周彦,开了后备箱,示意她把刚刚买的都提进去。
“买给我的?”温柔惊讶地看着他。
周彦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说呢?”
温柔愣了下,唇角弯了弯,忍不住说道:
“早知道刚刚我付钱了,我把钱转给你吧。”跟着就把手机拿了出来,准备给他转账。
“好啊,”周彦没拒绝,“转个520就行了。”
花了五百多吗?
温柔没多想,低头就要转账过去,顿住,抬头看着周彦。
“转啊。”周彦含笑地看着她。
温柔咬着下唇,干脆收了手机,气鼓鼓地说道:
“不转了!”
——
翌日
上午两节课,第一节课九点半开始,因为昨晚睡得晚,温柔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不敢再耽搁,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
刚出了寝室楼,就打来一个电话,低头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哪位?”温柔往嘴里塞了块面包,含糊不清地问道。
“温医生吗?”电话那头是个女声。
“对,我是,”温柔愣了下,感觉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请问你是?”
“我是徐娴,”那边轻笑了一声,“不知道小温医生还记得吗?”
“周太太?!!!”温柔忍不住叫了出来,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你今天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吃个饭吧,”徐娴在那边说道:“我下周就要出国做试管了,大概是最后一次尝试吧,出国前想和你一起吃个饭。”
和她一起吃饭?温柔有些惊讶,犹豫道:“这,我,我过去不合适吧。”
毕竟现在周太太已经不在她们医院了,她现在过去对她的治疗也没什么好的建议。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徐娴,“只有我们两个人,就随便聊聊,毕竟我还挺喜欢你的。”
这......,温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说道:
“那我中午过去,可以吗?我上午有事情,要到中午12点左右。”
“好,”徐娴,“到时候我让人去接你。”
温柔顿了下,“......好。”
挂了电话,忽然想起来上次周太太出院时送她的那块手表,后来查了下,价格贵得吓人。
温柔抿了抿唇,转身回了寝室,把那块女式手表装了起来,犹豫了下,又把书桌最上面包装好的一个礼品盒带上了。
这是她前段时间在网上买的项链,准备圣诞节送给师姐做礼物的,三千多块钱,小众品牌的。
虽然和周太太送她的差远了,不过也算是个心意了。
上午最后一节上完是12点,但真正结束收拾好东西已经12点半了,温柔一看手机,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周太太的,急忙打了过去,还没开口,那边就笑道:
“下课了?”
温柔愣了下,“......对,”咽了咽口水,试探道:“我现在过去是不是晚了?”
“不会,”徐娴喝了口酒,“你下楼,司机就在楼下等你,你直接上车就行了,他会把你带过来的。”
“好。”m.χIùmЬ.CǒM
温柔挂了电话,吐了口浊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只能过去了。
下了楼,第一眼就看到停驻在花坛边上的劳斯莱斯。
车型的线条很是漂亮,一动不动停在那里。
低调又矜贵。
看到她出来时,便有两人从车上下来,一人开了车门,一人迎了过来,笑道:
“温小姐吗?这边请。”
意外又不意外。
温柔忍不住抱紧了手中的包,点点头,“好。”
车内是金丝线绣着花纹的黑色脚毯,抬脚前,温柔顿了下,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黑色羊毛靴子,抿了抿唇,弯腰坐了进去。
司机开得很稳,温柔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又阴沉下来的天,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没带伞。
车子一路开到了华安城酒店,这地方她没来过,但看停车库里面云集的豪车,想来是个豪华的酒店。
能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吧。
温柔暗暗猜着。
酒店里面开着地暖,一点也不冷,侍应生和服务员穿的依旧是夏天的套装。
进电梯时,一同进去的还有另外一个女生,穿着深蓝色的吊带长裙,盘着头发,站在温柔身边,一副被她吓到的样子,
“你不热吗?”
温柔今天穿的是件米色的针织衫长裙,一直到小腿那里,外面搭了件厚马甲外套,比起这些人的穿着,她确实裹得像个球一样。
穿得像个......傻子一样。
温柔尴尬地笑了笑,低声说了句,“不热。”
“可我看你脸都红了,”那女生指着她的脸,上下打量她一番,“你第一次来这里吗?”
温柔深呼了口气,看着电梯上行的数字,“嗯”了一声,没再开口。
那女生也没再说话了,只是隐隐看过来的视线带着几分嘲讽。
温柔抿了抿唇,有些后悔,心里想着不然见了周太太把东西还给她直接走人好了。
32楼的时候那女生下了电梯,看着还没出电梯的温柔,疑惑道:“你知道你要去几楼吗?上面是顶楼了。”
顶楼都是最好的包厢,不对外开放的,这人知道吗?
温柔点了点头,“我到33楼。”
到了顶楼,便有侍者迎了上来,“温小姐吗?这边请。”
“好。”温柔跟在他身后。
“如果热的话,我可以帮您拿着外套。”侍者好心说道,“走的时候再给您拿过来。”
热吗?
温柔摸着有些发烫的脸蛋,“嗯,好,谢谢。”
进了包厢,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温柔稍稍松了口气,看起来确实只有她们两个人。
徐娴端着酒杯转过身来,看到她时,笑了笑,“小温医生,你来了。”
温柔拘谨地打了声招呼,“周太太好。”
“坐吧,”徐娴抬了抬下巴,“不用客气,这是我们自家的酒店,不用太拘束。”
“好。”
包厢空间很大,落地窗的一面桌子呈圆形,有一半都是摆着鲜花和假山流水的壁景,实际能坐的位置并不多。
不过因为只有她们两个,徐娴又站在那里,温柔倒是轻松不少,直接坐了下来。
徐娴跟着坐了下来,“因为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让餐厅做了点特色菜,待会儿你可以尝尝。”
“这边的海鲜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徐娴说着倒了杯酒,“你喝酒吗?”
温柔忙摆摆手,“我不喝,谢谢周太太,”说着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补充了一句,“我喝水就行。”
“噗嗤”一声徐娴忍不住笑了出来,摸了下她的脸蛋,“小大夫,你怎么这么可爱?”
温柔身子一哆嗦,越发觉得不自在了。
——
楼下大厅
周彦脱了外套,随手扔给一旁的侍者,松了衣领上的两颗衣扣,落后他两步的周朗反复跟他确认着:
“你说的这个专家有多少把握能成功?”
周彦眼神都懒得给他了,
“零。”
周朗:“......你别胡说,行不行?”他千辛万苦跑到国外,给他来个零成功率,闹着玩儿的吗?
周朗直接摁了“33楼”。
“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们两个出国去做这个了。”周彦看着他。
周朗翻了个白眼,“你这是第一次,好吗?”
狗屁的最后一次,说得好像之前请得动他似的。
周彦捏着太阳穴,上午的时候喝了点儿酒,不想和周朗这个蠢货多说什么。
“待会儿你见到她,别跟她说没有成功的可能,”周朗跟他商量着,“你知道你嫂子的脾气,要是知道一点儿成功的可能都没有,肯定要发脾气的。”
周彦笑了出来,懒洋洋地说道:
“你在教我做事?”
周朗气得胃疼,咬牙切齿,“哥在求你!”
麻蛋,专家就了不起啊!连亲哥都不肯卖个面子,狗屁的亲弟弟。
一点儿也不知道让着他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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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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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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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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