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头白板收起匕首,气哄哄的站着不出声。
老比尔斯砸吧下嘴角,对我笑道:“小子,真要撕破脸对大家都没好处,老头子我还是主张以和为贵,我看咱们就来个一局定输赢吧?”
“客随主便,乐意奉陪。”我也收起了剥皮刀,“不过输赢的彩头得提前讲明白。”
老比尔斯拔高了嗓门,“臭小子,年纪不大心思还挺重,你这是怀疑老头子的牌品?”
我微微摇头,“不敢,小子只是不想闹误会。”
“讲清楚也好。”老比尔斯直截了当说,“我赢了你从陈家退出去。”
我接过老比尔斯的话音,“小子要是赢了,您就不要再管我和陈家的事。”
老比尔斯不疾不徐的笑道:“你要是赢了,我保证让你活着离开。”
恩?!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老比尔斯低头码牌不看我,师爷红中和小厮发财俨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胖丫头白板一脸得意的瞅着我笑。
我在心里暗骂老比尔斯不只不要脸,还不是个东西,满口规矩人品,临到事上照样仗势欺人。
无奈形势比人强,我咬着后槽牙认下老比尔斯提出的赌注。
等到码好牌,我就抢先捡起桌上的骰子,“上把我赢了,这把我连庄,没意见吧?”
老比尔斯摇头。
我正准备掷出骰子,老比尔斯再次叫了停。
我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见红中、发财、白板都忙活了起来。
等到红中和白板再坐下来时,我脑门都见了汗。
这汗,纯粹是被气出来的。
我的头顶上挂起了一颗碧玉雕琢的杨柳树,脚下铺上了一块黑绸布打底、金线绣着雄鹰的毯子,屁股底下的凳子也给我换成乌木的桩子。
“碧树是必输,布鹰是不赢,乌桩是没庄。”我拧着眉头问老比尔斯,“您这些都是跟哪学的?”
老比尔斯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他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师爷红中。
“哎呀呀,忘了忘了。”师爷红中一拍脑门跳起来,从墙角推出面立地的镜子摆在我的背后。
老比尔斯那张脸立刻晴转多云。
我的心里此刻正在下一场倾盆大雨,雨点全是“曹尼玛”。
我强忍住怒火又捡起了骰子。
“慢着!”老比尔斯又叫了停。
我翻着白眼瞅他,“要不您几位再去一人换条红裤衩?”
红中、白板、发财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老比尔斯。
“自从来了这边之后,几十年没穿过那东西了。”老比尔斯看向丫头白板,“让发财打会,你去陪着丽萨,那丫头脾气大,别让他把咱房子点了。”
白板听话起身,换上了发财。
她冲我挑了挑嘴角,走到门口还朝我挥舞拳头挑衅。
我们起牌的功夫,老比尔斯又开了口,“老头子我有个小事,你看能不能给帮忙办了?”
仗势欺人、耍阴招搞心态,啥样的缺德事都做完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请人帮忙?
见过无耻的,真是没见过老比尔斯这么无耻的。
我今天被这个老东西重新刷新了认知,打定了主意不在搭理他。
可老比尔斯是把不要脸修炼到炉火纯青了,再开口就跟我已经答应了他似的。
“我呢给丽萨看了门好亲事,可是这丫头的脾气你也知道,多少有点混不吝,你跟他关系好,她乐意听你的,抽空你帮我劝劝。”老比尔斯冲我挑了下眉毛,“不让你白帮忙有好处的。”
我直接摇头拒绝,“这忙没法帮,一来你也说丽萨有点混不吝,他敢点你的房子,一样敢点我家院子,二来我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个问题,不一定有命帮你办这事。”
“也是。”老比尔斯挠挠头,“这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嘁——!”我对老比尔嗤笑,“你们洋人不是讲自由吗?怎么也玩儿包办婚姻这套?”
老比尔斯说:“狗屁的自由,合纵连横这套全世界都跟你们华人学,只不过我们学来之后又给它包装了一下,狗脑袋上长角硬装羊。”
“您老不一样。”我阴阳怪气的捧着老比尔斯,“我觉得您老这话说的就特坦诚,做人也特实在!”
“知己啊!”老比尔斯感慨,“没想到这世上最懂我的会是你,如果没有陈家这事,咱俩当个朋友,没事打打牌,聊聊天多好。”
“哈,谁说不是呢。”我反问老比尔斯,“现在咱俩是堵在了独木桥上,要么我退一步,要么您老退一步?我看这一步您就退了吧,丽萨那事我还可以试着帮您劝劝,”
“有了——!”
师爷红中猛的一拍桌子。
老比尔斯撇了他一眼,“什么有了?”
“有路啊,独木桥不够走,咱们就再搭条桥出来。”师爷红中笑道,“老太爷跟吴先生这么投机,真闹出不愉快实在是可惜,我有个一石二鸟的办法,既能让您二位谁都不用退就解决陈家的问题,还能把小姐的事一起办了。”
老比尔斯兴奋的停下手里的动作,“说来听听。”m.χIùmЬ.CǒM
红中捋着把山羊胡,笑道:“把吴常变成常·比尔斯,小姐的婚事有了着落,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分什么你的我的。”
老比尔斯眼前一亮,“真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老比尔斯跟师爷红中一唱一和,明摆着是早就商量好,说给我听的。
“成了!”我也兴奋的拍了下桌子。
老比尔斯舔了下嘴角问我,“你这就算是同意了?”
我故作茫然看着老比尔斯,“同意什么?我是说我的牌成了!”
南、南、西、北、中、发、白,一、九的万、筒、条。
这把天听的十三幺大牌只差一张“东风”!
背后立着面大镜子,把我照的一清二楚,索性我就把牌面全部都亮出来,跟他们打明牌!
师爷红中追问,“吴先生,我刚才的提议,您觉得……”
“狗屁不通。”我随口对师爷红中笑道,“来狮城之前我身边死了一位长辈,来这边之后死了一个朋友,我说的是李一,你们知道这人吧?陈绮思以前的对象,人不错就是死的忒惨,还有陈家那一窝也都没得好下场。”
“我也不绕弯子,明说了吧,我现在是厄运缠身沾谁谁倒霉,不知道下一个还会克死谁。”我看着老比尔斯冷笑道,“丽萨是我朋友,我不能害她,您是丽萨的长辈,我也不想坑您,所以我建议等我赢了这幅牌,咱们就各走各的路,谁也别招谁,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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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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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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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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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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