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您的银票和当票,请收好。”
掌柜的笑眯眯地对荣音道:“小姐,老夫再多一句嘴,五天内您要是不来赎当,这只表就绝当了,我们有权自行变卖或折价处理。”
荣音收好票据,脸上没有一丝留恋,淡淡一笑:“随你们处置即可。”
走出当铺,冯婉瑜咧了咧嘴,“那么名贵稀缺的百达翡丽,你就这么给当掉了,不心疼?”
“我心疼什么,又不是我花钱买的表。”
荣音将手表取下,只觉得手腕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最毒妇人心啊。”
冯婉瑜悠悠感慨,“陆大美人要是知道她斥重金买来送给少帅的手表就这么被你贱卖了,肯定要气得翻滚了。”
“那敢情好。”
荣音嘴角微扬,笑容有些坏,巴不得陆卿卿知道似的。
“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就这么在意陆卿卿,怕她会抢走少帅?”
荣音眉目凛然,微叹口气,“陆卿卿和段家大小姐走的很近,则诚身边女人不多,能够靠近他的更少,陆卿卿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接近他的女人,打的都是段舒岚的旗号,而我那个大姑子似乎也对此乐见其成,有她的助力,陆卿卿可以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又那么能豁的出去,我不得不防啊。”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冯婉瑜说出自己的担忧,“像陆卿卿这种尤物,可以说是男人的梦中情人,她要是打定主意往上扑,你防的住吗?”
荣音双眸一凝,脸上却没什么情绪,“尽人事,听天命。至少现在,我还是相信段寒霆的。”
虽说男人容易变心,但总不至于变得这么快吧,她觉得她在段寒霆那里目前还是有些魅力在的,在那种事情上也尽量配合他,婚姻生活还算和谐。
冯婉瑜看着荣音一脸纠结的表情,不由笑道:“我以为你心胸宽广,看事通透,不介意你家男人纳妾呢。”
“说不介意是假的,哪个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荣音扬起一抹讽笑,眸光冷冽,“就算有一天,段寒霆真的要纳妾,也不能是陆卿卿这样心计深重的女人,否则我后半生,只剩下勾心斗角的生活了。”
现在的复仇之路已经走的无比艰难,她不想下半辈子还要与人斗来斗去,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呢。”
冯婉瑜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是提前给荣音一个心理准备,“如果陆卿卿有一天真的登了段家的门,你要怎么办?”
荣音顿下脚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其实她心里,也在这样问自己。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
“你会放手,成全他们吗?”
“不会。”
荣音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
在冯婉瑜的注视下,她脸上波澜不兴,语调沉淀却不失坚定,“如果是他先背叛了我,背弃了曾经对我许下的海誓山盟,和别的女人一起欺负我,那我为什么要成全他们?我没有那么大度,他可以不再爱我,可他既然娶了我就该对我们的婚姻负责,如果他是犯错的一方,那么所有的后果也应该由他来承担。”
“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一天真的到来,你会和陆卿卿斗到底?”
冯婉瑜倒不是刻意挖姐妹的八卦,只是采访做久了,身为新闻工作者的职业病也跟着犯了,话题越问越深入。
荣音竟然也配合,似乎也想借此机会停下来好好想想她和段寒霆的未来。
她忖了忖,摇头道:“我不喜欢争斗,天生就不喜欢。我可以为了我阿娘豁出去,但到我自己还是算了吧,太累了。感情最没道理,男人若是心里没你,你怎么争他也不愿意呆在你身边,早晚还是要飞到别人床上去的,只是也不能轻易便宜了他们。我会守护住自己的那一份,也会让背叛者付出应有的代价。”m.χIùmЬ.CǒM
冯婉瑜看着理智清醒,犀利直接的荣音,颇感放心地展露了一个笑容。
这才是真正的她。
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十分强大,身披铠甲,锋芒毕露,如同一朵带刺的玫瑰,不会轻易伤人,但随时保留自保的权利。
女人,不就应该活成这个样子吗?
……
手头多了一笔横财,冯婉瑜缠着荣音请客,狠宰了她一顿西餐。
吃过午饭,冯婉瑜扛着照相机跑新闻去了,荣音也回了医院,一下午做了两台大手术,直到天黑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了家。
在黄包车上荣音就累得睡着了,直到一双大手扣住她的细腰和膝弯,她才猛然惊醒,下意识地想反抗,直接来了个鲤鱼打挺,喝道:“谁?!”
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对檀黑般的眸子,在夜色下泛着冷冽的光。
段寒霆语气不善,“我。”
在看到段寒霆的那一刻,荣音身子不由便软了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了,沉重的脑袋往男人怀里一靠,软软地唤了声,“相公……”
这一声软糯的亲切呼唤,让段寒霆冷硬的脸色顿时土崩瓦解。
本来看到小女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黄包车上睡着,他心中又气又急,车子没停稳就大步流星地跑过来抱起她,暗骂这小东西也不怕被人拐卖了,就算不被拐卖这大冷天的也会着凉啊,他窝了一肚子的责备之语,却被她轻轻两个字便都打咽了回去,心软了,便只剩下心疼了,哪里还狠得下心去责怪。
阿力给黄包车师傅付了钱,段寒霆看着伏在怀里的妻子,眉峰一凛,沉着脸道:“不是早吩咐你给夫人安排一辆车,车呢?”
少帅一发威,阿力就哆嗦。
他知道主子这是心疼夫人了,也不敢辩解什么,刚要喏喏应错,昏睡的荣音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哑着嗓子道:“不关阿力的事,他给我安排了专车,我没用。去医院的路本来也不远,用不着开车去,坐黄包车挺方便的。”
段寒霆眸色沉然,知道荣音是不愿意招摇,有时候出去办事宁可租车也不用家里的车,让他一度深感无奈。
不过眼下既然有了下一步的计划,倒也不需要再给她准备车子了。
抱着女人往里走,刚绕过影壁,迎面便撞上了送客人出来的段大帅,段寒霆视线在客人身上一定,随即轻呼了一声,“父帅,杨老板。”
“父帅”两个字一入耳朵,立马让荣音惊了起来,手忙脚乱地从段寒霆怀里下来,堪堪稳住身子,“父……父亲。”
她低着头,暗呼要死了要死了,怎么撞上公爹了?
“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子!”
段大帅板起脸来训斥。
段寒霆没有吭声,怕荣音会跌倒,依然保持着揽腰的姿势,一点儿也没有在外人面前避讳之意。
荣音更是低着头不敢说话,一副乖顺小媳妇的模样。
头顶上方倏尔传来一个低沉清润的声音,“早就听闻少帅和少夫人鹣鲽情深,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实在令慕臣羡慕得紧。”
大帅爽朗一笑,“羡慕还不赶紧娶媳妇,你大哥托人给你说亲都托到这里来了。”
“那段大哥若是碰到好的,可千万给慕臣留着。”
“哈哈,好说好说。”
察觉到气氛好了些,荣音这才敢轻轻抬头,正疑惑着什么人和公爹说笑的如此自然,还与他兄弟相称。
入目却吃了一惊,站在大帅身侧的客人,竟是……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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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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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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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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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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