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迷迷糊糊之中睁开眼睛,我就看见了纹刻在男人后背的穷奇。
我不由得摸向自己的衣服,发现只是领口扯开了一点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系好绣扣从床榻起身发现楚家兄妹还没有走。
楚清婷变成了血泪交织的小人儿,发丝凌乱的瑟缩在角落里。
楚清彬双目猩红狠狠地盯着玉星河,双手一直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
“不是你干的还会有谁?我妹妹还这么小,你怎么能够,怎么能••••••”
面对这咬牙切齿的质问,玉星河不耐烦地一晃肩膀甩开了楚清彬的手,“有什么话,等爷穿好衣裳再讲不迟。”
他弯腰蹲下身子从染着干涸血迹的破烂女式衣裙旁捡起自己的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
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可作为过来人,眼前的一切又提醒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忙不迭的下了床榻跟过去。
玉星河一脚有鞋穿,一脚赤着踩在地毯上,垂眸找寻另一只鞋子,很快走到桌脚处,踩上鞋子没有及时提鞋,因他看到了我的腿,目光一寸寸的上移直到和我四目相对。
他哑着嗓子,一脸无辜的和我解释:“梦梦,我喝醉了。”
我平静的说:“喝醉了就醒醒酒。”
他颤抖着双手提了水壶倒水,水溢出杯子顺着桌沿往下流。
我端起杯子,洒了他满脸的水。
“玉星河,你清醒了吗?”
杯子摔落下去,他也跟着跌坐下去,脑袋几乎埋进了膝盖里,双手用力的掐进头发里,不知所措。
我失望的把目光转向楚清婷哭花的小脸上,她的嘴巴微张着干抽气,似乎哭了太久,哭丢了魂儿。
楚清彬摘了眼镜,揉了揉眼睛,他似乎哭了,向妹妹走了几步,想抱起她,可她那种狼狈的样子,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不好出手,只能干站着着急。
“婷婷,别哭了。都怪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楚清婷像是没听见一样,用力闭了眼睛,偏过头去把脸颊藏在了头发里。
我心头不忍,出声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暂且回避一下。至于后续如何,你们去别处商量。别再吓着她了。”
楚清彬感激的对我开口:“温梦,我妹妹就麻烦你照顾了。”
我吩咐仆人打了热水来为楚清婷洗澡擦身。
等她躺上了床才像活过来一样,双手紧攥了被褥,眼神可怜的看向我,“梦姐姐,可以陪陪我吗?”
其实,我比玉星河更加不愿意面对楚清婷。
我不敢想象一个小姑娘来主人家做客,半夜却被主人毁了清白。
受折磨的那一阵子,她是怎样的反抗无果,怎样的承受下去。
而我当时处于昏迷之中,虽没有亲眼所见,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不能帮她,没有帮她,却又知晓她这段难以启齿的经历的人。
不知道她会不会想不开自尽。
我命人将她收拾的体面也算是仁至义尽。
此刻,我不该留在这里。
我应该派人通知她的哥哥来善后。
就在我打算出门的时候,楚清婷开口了:“梦姐姐,你在生我的气吗?”
我转身回眸,惊诧的反问:“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她双眸望着头顶的床帐,声音细细的说:“你们都生我的气。哥哥很生气,玉哥哥很生气,姐姐也很生气。都是我的错。我长这么大还没犯过这样的错。我好害怕,我不敢回家。我怕奶奶知道我犯了天大的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听得有点心疼,摸摸她的头,安慰说:“你没有错。好好睡一觉,明天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真的吗?”
“嗯。”
“梦姐姐。我身子有点儿疼。”
“我去找人给你喊大夫。”
“不要去。”楚清婷拉住我的手,“梦姐姐,我可以忍一忍。不要让别人知道。”
我发现楚清婷一直在手心里攥着一颗扣子,方才拉我的手时,扣子就自然而然的到了我手里。
一颗碧绿通透的转运石做的衣裳扣。
玉星河是个要好的富贵俏少爷,他的马褂第二颗扣子就是玉石所制。
特别扎眼。
我现在握着这颗玉扣,特别扎手,感觉心都凉了一半。m.xiumb.com
“好。那我陪着你。”
“梦姐姐。你说我会不会怀孕呀?”
“我不知道。”
“梦姐姐,生小孩会不会很疼呀?”
“我不知道。”
“很快你就可以知道了。”
她的手轻轻地落在我的孕肚,我垂眸说:“等我知道了一定告诉你。”
天亮后,我出了门。
一打开房门就和走廊里的楚清彬打了个照面。
不知道他在门外等了多久,应是彻夜未眠。
看见我,他憔悴的脸上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温梦,我妹妹怎么样了?”
“让她多睡会儿吧!”我带好房门,转身问:“玉星河那边怎么说?”
楚清彬脸上泛起心如刀割的愁容,他抬手扶了扶镜框,无奈的口吻。
“他不会娶婷婷过门。态度很坚决。”
“简直禽兽不如。”我皱眉问:“玉老夫人知道这件事吧?她的意思呢?”
楚清彬摇摇头,“昨晚玉府上下全都吃坏了肚子。玉老夫人的病情最严重,叫了西医打了针,人还睡着。这玉家实在没有个主事的人了。”
“你别太着急了,会有办法的。”我宽慰他,“玉星河虽酒后失德,但凭你们过往的交情,他一定会对你妹妹负责的。”
“但愿吧!我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楚清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身子倚着身后的门板力不可支的坐在了门槛上,双眼直视天空初升的太阳。
沿着冗长的走廊,我越走越远,越走越迷茫。
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耳畔传来一道空灵的男声。
“初六。”
我看向不远处的道士,扯了嘴角,“今天不是初六。”
玉兰山甩了甩拂尘,讳莫如深的继续说:“初六:履霜坚冰至。”
我似乎懂了,他的话出自易经,在说卦语。
昨夜玉府乱成了一锅粥。
他既然神机妙算卜了卦,怎么没有破一破呢?
可这话我不能当面说,说出口就是抬杠。
我现在有点怕他了。
“星河昨夜出了点事。看来您已经知道了。”
我只能这样委婉的说。
玉兰山仙气飘飘的站在光芒里,开口说:“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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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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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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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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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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