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就没有发现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郁厘凉将脑袋从扎堆的奏折里抬起来,瞥了她一眼,缓缓回答,“女大十八变?”
沅沅:“可我都不像宁兰楚了……”
要知道,作为炮灰的存在,她的价值就是长得像宁兰楚……
郁厘凉:“不像。”
“什么?”
“你本来就长这个样子。”
新君陛下放下了手里的毛笔,一本正经地给出认真的评价,“很好看。”
沅沅忍不住有点小害羞。
他是在夸她本体也很好看吗?
但她还是觉得奇怪……
“你真的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沅沅觉得自己明明一直以来都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可少年身边向来连伺候的人的户口都要调查的清清楚楚。
唯独她,他却一点都不怀疑,也不质问。
郁厘凉淡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自然也记得最初的时候,范湍调查沅沅身世的结果。
她贪婪,无耻,爱慕虚荣,水性杨花……是一个别人眼中不折不扣的荡/妇。
可她的小贪婪小无耻和范湍说的却一点都不一样,让他都很是喜欢。
郁厘凉一边思考着,一边投喂了少女一块藏在袖子里的桂花糕。
沅沅吃完后后知后觉地掐了掐自己不知不觉生出了小肉肉的腰,后悔地闭上了嘴巴。
她发现少年投喂东西的时候总是这么让人防不胜防……
好在少年接下来便告诉了她另一件事情,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事实上,他在上一次中了箭之后,昏迷过一段时间。
在那段时间里,郁厘凉做了个一个很长的梦。
而梦里梦见的一切,和他切身体会的现实既是重叠,却又不太一样。
所有人和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但只有少女是不一样的。
他发现梦里的“沅沅”才完全符合范湍口中的那个女子。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沅沅”有一天发生变化。
可每一件事情都在照常发生,变得就像少女曾经提示过的那般结局。
只有少女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改变。
直到岁月更迭,他发现“沅沅”始终都是那样的眉眼,那样的五官,没有任何改变的时候,他终于隐晦地发现了什么。
他等的是一个灵魂的到来。
也许是一个妖怪,也许是一个邪祟……
但他却始终没有等到。
直到梦结束的时候,梦里的人也始终都不是她。
所以少年醒来之后,快马加鞭赶回来,也不仅仅是想要在生辰当天见到沅沅……
沅沅听完他的话后,瞬间就明白了。
她以为……那场梦真的就只是一场梦。
她想到梦里的他身上难以言说的孤寂与伤心……
沅沅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少年也握住了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大婚当天,帝后的婚礼举办得十分隆重。
沅沅原本那么小的身板,扣上了一个超级华丽流苏超长的凤凰头冠,身上一件拉风的凤袍上镶满了珍珠碧玺宝石孔雀羽。
她发誓,就算是随随便便找个村姑套上这么一套行头,然后把小脸刷白,绷着嘴角不笑,对方都能给这霸气侧漏的行头撑出母仪天下的威武气场。
可以说,除了累,几乎没有缺点。
所以到了晚上,沅沅终于可以卸下这些玩意儿的时候,两条腿都是软的。
太累了,太累了。
她累得被人在水里涮洗了一顿,捞上来就睡着了。
一直到半夜醒来的时候,那对喜烛仍然彻夜燃烧,室内明亮。
沅沅揉着眼睛看到同样洗漱过的新君陛下正蹲在她的陪嫁箱子前。
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不过来表演一个饿虎扑羊?反而鬼鬼祟祟地在干嘛?
直到他从箱底翻出了一条裤衩。
是那条沅沅送给他的裤衩,又因为他当围脖就生气收回的东西。
“送我的,就是我的。”
郁厘凉见她察觉到了,一面将裤衩当成宝收藏起来,一面小声解释。
沅沅:“……”
很好,和他的裤衩过去吧,今晚上,别想碰她一根手指!
当然,她这么想,但狗不是这么想的。
狗就是狗,到了饭点,说什么都要吃一顿烤全羊,又凶残又霸道。
婚后的和谐生活就很和谐。
郁厘凉顺利地解锁了书里各种同款。
在研究了更加高级的书后,少年对沅沅表示,她需要精练一下马术,因为会用上。
沅沅害羞,怀疑他是想马那啥啥吗?于是小脸通红地努力练习马术。
过段时间,少年盯着她,又表示,她需要学会写出好看的书法,因为会用上。
沅沅脸热,大概是情/趣吧,毕竟技多不压身嘛,闲着也是闲着,当然也配合着去学了。
再后来,郁厘凉说,她需要学会跳火圈,以后也会用上。
沅沅:???
大哥,他当她是表演马戏团的?
哪里有圈圈叉叉需要用到跳火圈这个技能的?
小两口甜甜蜜蜜的生活没过多久,沅沅就收到了来自司马村的一封喜函。
是她的好朋友,芭蕉在千里迢迢之外送过来的。
沅沅是怎么收到的呢?
看信上的内容也是芭蕉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她现在进皇宫去当差了,特意写信花了几个铜板找了关系,指明要送给沅沅。
虽然皇后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但宫里也是忌讳与帝后重名的,对于皇后的名讳不敢传播,但也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送信的人一听说是送给皇后的,当然不敢怠慢,连忙就呈给了沅沅。
被自己来到古代后第一个好朋友邀请去吃喜酒,沅沅说什么都要去。
于是她和郁厘凉婚后的蜜月之旅就定在了司马村。
路上沅沅还要带高贵的新君陛下体验一下平民生活,让他从基层领会到百姓的生活不易。
各方位的精英护卫包括年高和范湍都需要隐藏在暗处,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许露面,也不许亲自帮忙。
皇后大于天子这个分量衡量之后,所有下属都隐藏的严严实实,一边偷懒吃瓜的同时,一边收看帝后历险记。
到了司马村后,恰好芭蕉还没回来。
据村民说,她因为要成亲了,特意和自己爹娘亲自到远房亲戚家邀请,总之很忙就对了。
好在芭蕉拜托过了邻居,如果她有个叫做沅沅的好姐妹过来了,就把他们安排在隔壁的院子里。
于是沅沅和郁厘凉就暂且在村子里落脚了。
在这村子里,泥墙草屋,地上想要看见一处平坦的都不可能。
少年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明显是不适应的。
特别是在看到床上被褥的时候,确认那被褥是新的,这才暗暗松开了眉头。
早上郁厘凉走出门去没多远就发现自己踩到了柔软的鸡屎。
少年僵硬着脸,试图甩了甩靴子,发现是甩不掉的,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他脸色紧绷地看着地面,直到路过了几只大白鹅身边。
当他进入了大白鹅的地盘范围之内,霸道的大白鹅二话不说就张大翅膀朝他冲了过来,然后一口咬住了他的腿。
少年垂眸,看着这头嚣张的大白鹅,眼底掠过了一抹凉意。
所以当沅沅回来看到郁厘凉的时候,就发现他手里正拽着一只大白鹅的脖子拖进了院子里。
少年对沅沅道:“今晚吃这个。”
他的话音落下,沅沅接着就听见旁边邻居大婶家传来一声惨叫哀嚎:“谁偷了俺家的大白鹅!”
沅沅:“……”
沅沅去隔壁给了钱之后,婶子顿时眉开眼笑地原谅了她,甚至欢迎少年心情好的时候再继续来偷。
沅沅回去之后,问郁厘凉:“你会烧吗?”
为了体验淳朴的百姓生活,他们拒绝了来自下属的一切帮助。
郁厘凉:“不难。”
沅沅顿时开始流口水,然后就看着少年慢条斯理地卷起了袖子,精致优雅地捧起水往大白鹅身上浇,又拿起小刷子给它刷洗羽毛。
就差给大白鹅来套高级的鹅体大保健了。
沅沅:“你干嘛?”
郁厘凉皱眉,“太脏了,洗洗。”
沅沅:“不是应该用开水烫吗……”
“你……其实不会对吧?”
沅沅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疑。
少年顿时沉默了下来。
骤然被揭穿之后,他生气地掐住了大白鹅的脖子。
大白鹅都快翻白眼了。
郁厘凉沉着脸道:“我不会让你饿着的。”
没想到他这么没用,离开了皇帝的身份之后,难道连自己的妻子都养不活了?
少年满身阴沉地走进了丛林里。
沅沅和大白鹅大眼瞪小眼,有点不知所措。
在天黑之前,少年才浑身是泥捧了一堆野生大萝卜回来。
他闷闷不乐道:“今晚上先吃这个可以吗?”
“其他的……我明天再想办法。”
沅沅:“……”
她不吃的话,他会不会觉得她是瞧不起他?
沅沅含泪吃了两大根。
她说吃饱了,少年却失落道:“你根本没吃饱……”
明明是在敷衍他吧……她显然并没有答到他认为的“饱了”的合格线。
他很心机地摊开手掌,无形中暴露了被石头划破了的小口子。
沅沅心口一软,继续含泪吃了两大根。
结果到了夜里就发生了一个极其严峻的事情。
沅沅快要睡着的时候发现她萝卜吃太多了之后,想……放屁。
而且屁在关头,她想假装上厕所都不行。
虽然这种脱裤子放屁的行为要不得,但毕竟是新婚燕尔,她觉得还是该再保持一段时间的。
所以沅沅艰难地扭过脑袋去,看向身侧睡得十分香甜十分无害的少年。
她极其小声地问:“你……睡了吗?”
少年“嗯”了一声,然后睁开眼睛朝她看去。
沅沅:“……”
嗯你个大头鬼!
“我……我想……”
少年纯洁的黑眸盯着她。
但他越是盯着她,她就越说不出口。
她“哈哈”笑了一声,“今天晚上好多蚊子啊。”
郁厘凉略有些迷惑道:“冬天没有蚊子……”
沅沅:“有啊。”
然后她“啪”地拍了个巴掌之后,被窝里传来了一个屁的声音。
沅沅:“………………”
所以,当一个人想放屁的时候,拍巴掌和放屁果然是不能同时进行的吗?
沅沅麻木地盯着房梁,感觉一种体面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通过灵魂出窍的方式缓缓离开。
郁厘凉发现她好像有些不高兴。
是因为他的话太少了吗?
他想了想,轻轻地提醒她道:“你刚才,放屁了……”
“闭嘴!”
沅沅发誓,就算饿死,也再也不要吃他的东西了!
芭蕉终于从远房亲戚家回来了,看到沅沅她兴奋坏了,没想到留给沅沅的小院子竟然真的会用到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芭蕉告诉沅沅,她最后在阿牛哥和大牛哥中间谁也没选,她选择了狗剩。
因为见到狗剩的那一天,芭蕉就被他傲人的屁咕给深深地吸引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有男人的屁咕可以这么挺,这么翘,完美得简直惹人犯罪。
而且狗剩还恰好是司马村村长的儿子,最重要的是,狗剩并没有继承村子的堕落念头。
他更喜欢打猎,经常会猎一些小兔子和可可爱爱的小动物送给芭蕉,还问她稀罕不稀罕?
芭蕉说稀罕,下次还吃。
然后狗剩就伤心了。
因为他没想到芭蕉是个这么没有爱心的女人,她怎么可以吃兔兔?
于是他就和芭蕉展开了一段虐恋情深。
最终,在芭蕉哭红了眼睛给吃掉的小动物们立了十几个墓碑后,他才原谅了她。
他一把把她按在墓碑前,霸道地表示,女人,如果换成是别人的话,他一定不会原谅,但如果是她,他也只好接受她这个恶毒的女人了。
芭蕉当时就感觉到这个男人好特别,决定就嫁给他了。
沅沅听完,表情是这样的:==。
女人,你的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在描述完自己的爱情故事之后,芭蕉才注意到沅沅身后一直有个沉默的少年。
她忍不住问对方是谁?
沅沅并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告诉对方道:“他是我男人。”
芭蕉诧异,“他也在宫里做事吗?”
接着旁边的七大姑八大婆掩唇,不可置信地窃窃私语道:“不会吧,他竟然是太监……”
少年原本只打算默默做一个老实的背景板。
但在听到她们这话的时候眼睫忍不住一颤。
他有点不高兴,显然并不喜欢太监这个身份,会影响到男人的自尊心。
于是少年破天荒地在一群村妇面前主动高调地介绍自己,“我,是太监的主子。”
话音落下,所有村民顿时哗然。
天哪……
沅沅猛地回头扫了少年一眼,掌心也渐渐生出了紧张的汗。
糟糕,好像要暴露了。wWW.ΧìǔΜЬ.CǒΜ
然后她就听见村民们继续窃窃私语,“他竟然是太监总管?这也太厉害了吧?”
沅沅:“……”
郁厘凉:“……”
芭蕉:“哇,好厉害!”
“沅沅,以后有人敢欺负我,我就写信给你们,以后我也是宫里有人的人了!”
这句随随便便的玩笑话,大家起初都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在很久很久以后,芭蕉所在的县城里来了个大官草菅人命,贪赃枉法,甚至还自封土皇帝,就在民不聊生哭天怨地的时候,就是芭蕉这个柔弱的女人站出来,大声告诉对方,她在宫里有人,被对方无情嘲笑之后,芭蕉刷刷刷写了副简笔画送去了京城。
很快,这个贪官连带着他在京城背后的庞大势力一起下线了,打那之后,芭蕉所在的村子里,连混混都不敢随便摸人家妇女的屁咕了,都知道她宫里有人,愣是让她混成了连县太爷见到她都要客客气气的姑奶奶。
好在芭蕉并不骄傲,她更加努力地教育自己儿子,告诉对方考不上科举没关系,学他小姨夫以后进宫去当太监也一样很有前途,他小姨夫还是太监总管呢,如果儿子去做太监,怎么也会受到几分照应吧?
她儿子一听冷汗直冒,顿时夹紧双腿奋发读书,最终也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没被剁掉……不是,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翰林院里的一个文官,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当然,芭蕉这传奇的一生暂且按下不表,眼下她还只是个单纯憧憬着狗剩翘臀的小姑娘罢了。
送走七大姑八大姨之后,芭蕉到了沅沅的屋子里又私下里和她聊天,问她:“宫里的待遇还好吗?”
沅沅点头,她都坐上了皇后的宝位,哪里还好意思说不好呢。
芭蕉叹了口气,“那你当初抛下大根哥还是对的。”
然后沅沅背后的少年冷不丁地竖起了耳朵。
“你知道吗?大根哥有八块腹肌呢。”
芭蕉比了一下位置,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而且人家现在就在镇子上杀猪,可有前途了。
芭蕉:“不过就算你当初跟了大根哥其实也不错,他会杀猪又赚钱……”
沅沅尬笑,岔开了这个话题。
等芭蕉走了之后,沅沅就看见郁厘凉在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他低声道:“我也有八块。”
沅沅:“哈哈,别听芭蕉胡说……”
然后少年的脸色却更冷了。
晚上沅沅答应了芭蕉,去和芭蕉睡了。
被丢下来独守空闺的少年心中却在想,以前大根会养马,他也会,但现在大根会杀猪,他却不会……
郁厘凉起身离开了屋子。
他默默走到了两个少女的窗外,听见芭蕉说:“杀猪的男人是最帅的!”
沅沅八卦得不行,“啊,真的吗?”
听芭蕉的形容,杀猪大根竟然跟现代的偶像都差不多了……
芭蕉,“明天带你去看看,我跟你讲,镇上的小姑娘全部都被他给迷住了!”
然后少年就听见自己的小娇妻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
芭蕉也发出了“嘿嘿嘿”地笑声。
两个人的笑声听上去有点猥琐,当然这种属于美少女的猥琐一般是不会暴露在另一半面前的。
第二天,沅沅就和郁厘凉商量,自己陪芭蕉出去买点东西。
郁厘凉说“好”。
在少女离开之后,范湍率先出现在了屋子里,带着郁厘凉先一步偷偷地找到了真正的大根。
郁厘凉看见那个男人在卖力剁肉,旁边一群小妇女在面红耳赤地围观。
少年抿紧唇角,看着男人打着赤膊带着围裙杀猪的模样,心口酸海狂翻。
原来,她一直都喜欢这样的男人吗?
这厢芭蕉带着沅沅逛遍了大街小巷,两个人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终于要路过了杀猪的摊位。
沅沅看见前面那么多小姑娘老大妈围着,心想这也太厉害了吧,没想到她前未婚夫竟然混成了风云人物。
芭蕉反而还一头雾水,问旁边一个小姑娘,“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害羞道:“有个杀猪哥好、好好看呀……”
好奇心让沅沅挤进了大型偶像现场一般的人群里。
率先入目的是一把精光锃亮的大砍刀。
英俊的大砍刀下,猪肉的肉/渣犹如红色的花瓣四处飞舞,让主人公仿佛梦幻漫画里自带背景的登场人物。
在一片浪漫飞舞的碎肉中,亮、白、快、准、狠的大砍刀再一次重重地落在了厚重砧板上,将一块大骨肉剁成了两半,生生展现出了狂野碰撞与力量的美感。
那肌肉微微膨起的臂膀,精壮窄瘦的八块腹肌,呈现倒三角形的身材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身体在一块杀猪围裙后若隐若现。
一滴汗珠从额角坠落,滑到了腰上,又路过那壁垒分明的腹肌,最终没入裤腰。
小媳妇们嗑了鸡血般捧脸发出尖叫。
只有沅沅:……呼吸抽搐。
身后好不容易挤上来的芭蕉连忙一把扶住了她,“沅沅,你怎么了?”
沅沅虚弱地翕动唇瓣:“别人说房子塌了,我刚开始还兴奋地跑过去,结果一看,原来是我自己家的房子……”
芭蕉顿时紧张道:“什么,你家房子塌了!”
“要不要紧,有没有人被砸伤?!”
“你说话啊,沅沅!”
少女被旁边的人摇晃得风中凌乱。
一直以来表面大度、假装不在意也不关心少女前未婚夫的郁厘凉显然并没有看到人群里快要阙过去的沅沅。
但他觉得,杀猪根本就不难。
他余光冷冷地瞥了一眼角落里被绑成粽子泪流满面的糙汉,心想他赢了。
以后大根这个名字也是他的了。
(正文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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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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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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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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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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