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沅沅都心虚得不行,见少年绷着脸,自打她说过那句话后,他就一直沉默无比。
她心里怀着几分不安,又想自己是说他大又没说他小,按理说……不会伤自尊心才对?
待她爬上榻去准备阖眼要睡时,睡在她身后的少年才盯着她,冷不丁在她耳畔问道:“所以你每次哭得那么厉害,不是因为舒服?”
沅沅:“……”
“这个……哈哈,我哪里有哭过。”
郁厘凉却没有听出她敷衍的意思,反而只当她真的记性不好,或者是因为太久没有做过就给忘记了。
他低头瞥了她一眼,语气又很肯定地告诉她:“你有。”
“你越哭,我就越想欺负,这种感觉……很奇怪。”
沅沅忽然发现少年在别的地方话都特别少,只有在榻上的时候,话特别多……
郁厘凉见她不说话,又忍不住道:“是不是因为大……”
然后嘴巴被人一把捂住。
沅沅顶着番茄脸表示:“要不,咱们换个别的话题聊聊?”
少年看着她躲躲闪闪的目光,若有所思。
他“嗯”了一声,才缓缓问她今晚上为什么会突然愿意留下来了。
毕竟少女是那样容易害羞,她鲜少有主动的时候。
沅沅在他怀里蹭了蹭道:“因为舍不得你。”
“我,很想你呢。”
不光光是想见到他,她还想念睡在他怀里的感觉。
这里规矩多,礼法严,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少女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抱住他。
郁厘凉垂眸看着她颤抖的眼睫一点一点,很快便被他怀里的暖意醺出了困意,睡了过去。Χiυmъ.cοΜ
臂膀被她的小脑袋压住,他暗暗收了些手臂,软绵绵的少女就滚到了他怀里,过了会儿两只手臂也紧紧地巴住了他的腰。
少年垂眸,语气轻若呓语般:“我也很想你。”
沅沅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睡在暖炉旁边懒洋洋的猫咪,浑身上下无一不充满了惬意与安全感。
她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外面日头都爬得老高,少年仍然没有去上朝,反而陪着她一起赖床。
郁厘凉从小到大显然都没有赖床这种浪费时间的体验。
但和少女在一起之后,他就仿佛喜欢上了这种无聊的项目,喜欢和她一起在冬天的早上赖床。
沅沅发现自己昨晚上还睡得特别老实,到了早上,他们两个人四肢交缠,没有少年的同意,她想分开根本都分不开。
分开一段时间之后,又突然这么亲密,难免就勾起来一些比较不和谐的记忆。
她有些害羞,仰起小脑袋对上他的黑眸同他打了个招呼。
“早呀。”
少年同样回了她一个“早”。
然后两个人便又没有了话。
沅沅:“我今天就该回去了……”
郁厘凉:“我已经让人递了话回去,过几日再送你回去。”
他想让她再多陪他几天,因为下一次见面,也许就是成亲的时候了。
看着少年央求的小眼神,沅沅对着他心口也硬不起来,只好答应了他。
“那……那我们现在起床吧。”
再不起来,午饭可能都要错过了?
然而郁厘凉却喑声道:“要等一下。”
沅沅茫然,“为什么要等一下?”
难不成起床还得掐个吉利的时辰?
虽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但少年却将她抱到了怀里。
沅沅小脸顿时逐渐升温……
啊,这么清醒美好的清晨,他怎么就支棱起来了呢。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后,少年收拾得衣冠得体地出了门去。
沅沅早上用过了早膳之后,当然也不能一直呆在东宫,而是被宫人领去了客院厢房里住着。
之后几天,沅沅便陪着少年看看奏折,办办公务,再吃点新鲜零嘴儿什么的,也算是又找回了快乐的咸鱼光景。
沅沅想,她最多就陪他这两天,之后他再怎么撒娇她也得回去了。
然后一直到了这天,天子突然毫无征兆地病倒,需要太子监国。
晚上郁厘凉告诉沅沅的时候,沅沅都是懵的。
天子并不是摔了一跤,或者偶感风寒这种小毛小病,而是在下了朝后半道上直接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在郁厘凉的印象中,天子从未有过如此的脆弱。
而从明日起,他要负责的任务就只多不少。
“今晚上陪不了你了。”
和沅沅一起用完了晚膳,郁厘凉却又要回去批阅奏折。
沅沅非常理解。
而且,她也需要时间静一静,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因为沅沅记得,书里的天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病倒的,而且是被郁厘凉气病的。
但,在天子病倒之前,郁厘泽应该已经死在了少年的手里。
可眼下的情形看来,郁厘泽不仅没有死,而天子也没有因为郁厘凉杀死郁厘泽而气病。
这是不是在说明,一切都在慢慢地改变,慢慢地变好?
虽然沅沅是这样去理解的,但她的心里却始终都有一份惴惴不安的情绪时不时便会冒出来刷一波存在感。
她生怕少年身上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变故……
而且,不止是郁厘凉,就算是郁厘泽都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然后到了第二天,沅沅在自己忧心忡忡着这两个男人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完全是想太多了。
因为不管是郁厘凉还是郁厘泽,他们都一点事儿都没有,且状态也都很好。
因为有事的人是她。
就在沅沅刚准备吃早饭的时候,赵贵妃带着一群太监就冲了进来,从沅沅的床底下发现了两个扎满了针的娃娃。
这个娃娃的别名叫做巫蛊娃娃,一个是代表了天子,另一个……则是当朝太子郁厘凉。
沅沅看见这玩意儿的时候都惊呆了。
这陷害的手段有点东西……
沅沅被赵贵妃直接带去了朝堂上。
大臣们都还在,就连沅沅的便宜爹也在其中,看到她的时候还诧异地不行。
沅沅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心虚。
连夜不归家睡在其他男人怀里的事情难道就要被便宜爹发现了吗?
“就是她!用巫蛊之术施咒陷害陛下!”
赵贵妃红着眼睛,指出了罪魁祸首,沅沅。
沅沅:“……”
她虽然记得自己好像看过类似套路的电视剧和小说,但……她只记得当时看得挺爽,爽完之后就完全忘记人家是怎么逆袭打脸的了。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沅沅憋了半天,只能对人前面容冷酷的少年道:“我没有……”
身为掌权太子,在面临一份板上钉钉的证据以及所有朝臣质疑的情况下,郁厘凉却由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个巫蛊娃娃身上,一个是天子,另一个……是他。
这样的证据,却完全大大减少了是赵贵妃陷害的可能性。
赵贵妃与沅沅无冤无仇,如果她想陷害,就一定是想通过沅沅的关系来陷害少年,那么就没必要再加一个诅咒少年的娃娃,反而为他瞥清了嫌疑。
毕竟大家都很迷信,没有人觉得郁厘凉会自己诅咒自己。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少女一直以来都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想要接近太子殿下,然后害死太子殿下。
少年的沉默让沅沅冷不丁地就想到了自己先前和他的对话。
她之前问过郁厘凉,如果她真的会想要害死他怎么办?
他给她的答案其实一点也不温情,并不是说原谅她之类的答案,而是要带她一起下地狱。
所以,倘若他觉得她真的想要害死他,他会先把她送下地狱吧?
沅沅想解释,旁边却有人忽然斥责道:“闭嘴!”
沅沅回头看到了自家一脸严肃的便宜爹,她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舒满澹道:“殿下,不如先将她关押大牢,随后便由大理寺的人来细细审理,想来必能给殿下和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旁却有臣子阴阳怪气道:“呵,舒大人自己审问自己的女儿,这算是怎么回事?”
舒满澹听到这话却半点也不虚,反而瞥了那人一眼,冷冷讥笑,“这是陛下当初赏赐的人,又不是养在膝下十几年的亲生女儿,本官即便扬言说与她亲,难道会有人信?”
那大臣顿时一卡。
而始终沉默的太子殿下终于在这个时候冷冷启唇,言简意赅地做出了决定。
“可。”
沅沅盯着他,脑袋里瞬间凝固了一般,都不会思考了。
即便是跳崖的时候,沅沅也是无情跑路,丢下了少年,可能会显得她有点渣,但并不虐。
但眼下却不一样了。
这大概是沅沅穿进这本书以后,最为悲惨的时刻了。
被关到地牢里的时候,沅沅甚至恍惚地怀疑,这是要变成虐文了吗?
她要和少年虐恋情深了吗?
但她随随便便脑补了一下,都觉得好扎心……
要是他再为了天子的病,心痛地跑来用盐水鞭子抽她几下,她肯定就被虐得死去活来了吧?
沅沅想哭。
直到外面传来了平缓沉稳的脚步。
门上的锁链被人打开,那只白得过分的手指搭在了冰冷的铁门上,推开条缝隙,郁厘凉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了沅沅的眼底。
沅沅紧张到眼角沁出了湿润,好怕他要过来对自己严刑逼供……
不行换个人也好,别亲自动手啊,伤感情呢……
她抱住膝,紧紧攥住自己的裙摆,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跟前。
少年居高临下地低头俯望着她,随即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给你。”
“什……什么?”
郁厘凉轻轻道:“我的命……”
沅沅:“???”
“给你。”
如果他的命是她最想要的东西,他不是不可以给她的。
沅沅顿时愣住。
……
虐恋情深的剧情没有出现,少年和沅沅并排蹲在了墙角。
沅沅噙着眼角未干的泪瞥了他好几眼。
“你……你不怕我害你?”
郁厘凉朝她看去,摇了摇头。
“赵贵妃的目的是陷害你,那样的证据,我反驳不了。”
而且他主动反驳,才是赵贵妃的目的。
舒满澹很显然也是清楚,这件事情在没有找到解决方法之前,不仅不能申诉反驳,反而还要先下手为强。
与其让别人出主意来发落沅沅,倒不如自己人先将沅沅划入自己的职责范围。
所以郁厘凉才当场答应了下来。
和几乎身处在事外旁观着局势发展的沅沅不同,郁厘凉几乎是所有事件的漩涡中心。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预感,从天子病倒的那一刻起,近日会有许多事情发生。
所以,也许把少女放在这里,反而才是最安全的。
沅沅明白了他的想法,这次少年再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有些小委屈地握住了他。
一盏茶后,少年开始对这间牢房指指点点。
郁厘凉:“地上这个草……清理掉吧。”
沅沅:“好。”
宫人默默进来打扫。
郁厘凉:“这个席子不干净。”
宫人默默进来换了张崭新柔软小床。
郁厘凉:“没有梳妆台……”
沅沅:“算了算了……”
她是来坐牢的,哪里有囚犯会有心情在坐牢的时候化妆?
而且在阴暗的牢房里照镜子,沅沅都不知道她是在吓唬别人还是在吓唬自己。
天黑了下来,沅沅看着把奏折都搬来牢房批改的少年,忍不住委婉劝他,“天都黑了。”
郁厘凉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朱笔,回头朝她看来。
沅沅抿了抿唇,轻声道:“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郁厘凉却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
虽然没有回答,少年在将桌上的东西堆到了一旁之后,却默默地脱了衣服,爬上了沅沅的小床。
沅沅一脑门黑线,“这不好吧……”
“床太小了,睡不下。”
少年已经躺平了,低声道:“可以睡我身上。”
沅沅:“……”
最终沅沅还是被少年给抱到了榻上,两个人团在一起,就像是冬天里靠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
沅沅靠在他的怀里,徐徐地吐出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你听我说个事情……”
她想把书里的事情告诉少年,用一种他可以接受的方式。
但之前明显是失败了。
郁厘凉对这些都很反感。
这次沅沅却还想再试一试。
郁厘泽和天子既然都没有死在他的手上,说明这些信息都已经属于无用的信息了,说出来也挺像是胡言乱语的。
沅沅想,就算是她亲妈要是哪天跟她讲出去买菜的时候被一辆豪华ufo接走了,插了对金属翅膀试飞了一圈才回来继续买菜,她大概率也会把她妈先带去精神病院瞅瞅。
所以为了保守起见,沅沅筛选了一下可靠的信息,随即道:“如果你相信,我希望能帮助到你,如果你不信,那就当我只是做了场梦,你就随便听听好吗?”
郁厘凉扫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于是沅沅张嘴就是一张王炸信息,“大皇子就是皇甫傲天。”
这一段,也是在书的后半段才徐徐揭露。
作为一篇以女主为主的狗血古早言情,皇甫傲天再是厉害,他最后的成功却还是不能离开宁兰楚。
之所以要靠宁兰楚的帮助,是因为他虽然有大皇子身份的王牌在,但他却不能登基为皇。
当初众人想要推他上皇位的时候,也是镇北王主动站出来,提出要让他去皇陵与天子的尸骨滴血认亲。
但皇甫傲天拒绝了,而是一脸正直地选择了扶持三皇子的孩子上位,他自己则成为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继续和女主角宁兰楚爱来虐去。
但沅沅却心知肚明,三皇子只是个小屁孩,他根本就没有孩子。
至于她身边的少年,最终则是终身都被拴着铁链,被囚入行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宁兰楚在关键时候利用了少年对她独特的态度以及信任,利用他步入陷阱,将他拉下了皇位之后,又无比仁慈地向皇甫傲天替他求情。
不仅仅如此,怕少年会孤独终老,她又在郁厘凉没有任何选择的时候,将纤芷塞到他身边。
原书的这段剧情,沅沅始终印象深刻:
宁兰楚站在高贵的丹墀之上,绽出了充满阳光的笑容。
正是因为少年对自己的信任与爱意,所以才给她这个机会将他骗到了皇甫傲天的陷阱里。
但他日后定然也会忍不住在心中感激她吧?
宁兰楚看似害得少年丢了皇位,其实却帮助少年获得了终身的解脱。
至于纤芷……那个爱而不得的女子,想必终有一日能打动他,哪怕不能代替宁兰楚在少年心中的地位,但也会成为少年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个人,让他在那狭窄逼仄的行宫里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
这段剧情是宁兰楚完成了对郁厘凉的救赎,她心中不仅没有任何利用少年的内疚感,反而充满了救赎世人的成就感。
沅沅当时看的时候,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到底只是狗血小说而已也没有在意。
现在想来,郁厘凉虽然杀人,但他有理有据,是为了母仇,除了杀死伤害他母亲还有伤害他的刺客以外,他并没有伤害过无辜。
而宁兰楚害人却仍要打着为别人好才害人的名义,不免会有虚伪之嫌?
沅沅微微走神的时候,少年却忽地开口:“不是他。”
沅沅诧异看向他,“什么?”
郁厘凉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见过大皇子。”
他的态度特别奇怪……毕竟他连郁厘泽都会称呼为三皇弟,可在提到大皇子的时候不仅没称呼对方大皇兄,反而语气还很是怪异。
“父皇,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说的话,愈发让沅沅感到困惑。
但,书里皇甫傲天暴露大皇子身份出现的时候,是在少年弑父杀弟之后。
可眼下,天子和郁厘泽还一个都没有死呢。
郁厘凉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反而又问沅沅,在她的梦里,太子妃是谁?
沅沅迟疑了一下,少年顿时就明白了她的答案。
沅沅:“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一辈子。”
郁厘凉似乎不太满意地“嗯”了一声。
一辈子,那么短。
似乎被不高兴地情绪影响到,他又扫了少女好几眼,找她茬似的,鸡蛋里挑骨头般闷闷道:“别的女孩子都会送喜欢的人荷包,你为什么不送?”
沅沅:……少年,你的思路太快我跟不上。
他的语气就好像在说“别人家的男朋友都知道要送女朋友包包,为什么你不知道”气呼呼的小女生口吻。
沅沅摸出身上一个绣着荷花的荷包,“这个……”
少年接了过来,语气勉强缓和了几分,“喜欢。”
沅沅:她是想说,这是女款的,她是真得没有合适的送他了……
然后她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少年就已经戴了上去。
腰上一个粉粉嫩嫩的荷花荷包……
但还别说,长得好看的人,就算带上了女孩子的荷包都不像是变/态,反而还挺好看?
这里扯扯闲话,哪里碎碎嘴子。
果不其然,少女很快就松懈了紧绷的神经,在郁厘凉的怀中睡着了过去,甚至还打起了代表着白天承受了巨大压力的小呼噜。
深夜里外面忽然就传来了动静,郁厘凉蓦地睁开了幽黑的眸子。
嘈杂的脚步声走到了牢房门口,门锁被人轻巧打开。
却是郁厘泽带着他的武林高手摸了过来。
郁厘泽再一次准备营救少女。
然而他揭开床上被子的时候,却先看到了自家二皇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郁厘泽:“……”
在他发出尖叫之前,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又把被子盖了回去,假装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可他还是被郁厘凉一把揪住了领子。
身后的少年冰冷冷地启唇道:“找死——”
郁厘泽顿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惨痛的叫声,只听“咔嚓”一声,背上的布料直接被扯裂了。
郁厘泽嘴里一边“啊啊啊”怪叫,一边火烧屁股头也不会地跑了出去。
被子底下的少女迷迷糊糊地道:“什、什么声音……”
郁厘凉瞥了她一眼,“没事,刚才有只老鼠走路的时候绊倒了。”
少女“唔”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怀,继续睡了过去。
郁厘凉却一边听着她的小呼噜,一边思考着她话中的真实性。
如果少女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很快会想办法来接近自己的人不是皇甫傲天。
而是……宁兰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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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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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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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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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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