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和仆妇都歇息下了。
四处都静谧无声。
室内的气息又闷又热,混着香气,让人头脑有些发胀。
被子掖了一半,薄薄地搭在沅沅的身上。
她热得很,额前的碎发都湿成了一绺一绺,眼角嫣红,莹润杏眸里都透着微微的迷离。
却不知这幅模样落在少年的眼中,却更是勾人无比。
郁厘凉抚着她的脸庞,方才偃旗息鼓的情绪又悄无声息地卷土重来。
他喉结干涩,像是缺水得很,眼眸深处浮起深深的渴望。
少年想要再继续,却被沅沅躲开。
“那个……殿下困了不……”
沅沅缩在被子底下,羞耻地连脖子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倒……倒也不是嫌弃少年。
而是才一上来就这么凶残,谁都会有些承受不来的吧?
按着那本披皮三字经的情景来看,虽然说做书里那个狗官没什么不好,但是吧,她还是觉得过于刺激……
少女的目光掠过他方才运作得极有技巧的唇,便好似烫到了一般迅速转开目光。
他的书确实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白看。
他简直……太会了。
沅沅心口还在怦怦跳,倒也不完全是害羞地怦怦跳。
而是身体承受过了那种特别high的情绪之后产生的下意识反应。
“今晚上容我歇歇好嘛。”
少女柔软的声音传来,她几乎都不敢正眼去看郁厘凉的身体。
她觉得她这小身板实在承受不了连续的兴奋……
郁厘凉抚了抚她湿润的发,轻轻答了个好。
沅沅松了口气,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她并不清楚睡在她外侧的少年,始终都意识清醒。
他抿着唇,对于自己头一次的失利耿耿于怀。
偏偏少女没有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和谐的一晚上度过。
最关心和谐问题的人并不是沅沅本人。
而是碎花。
她盯着沅沅衣领下那枚吻痕,终于意识到,沅沅和少年的头一次是在昨晚上发生的。
碎花捧着一本男女杂症的书,对沅沅进行了标准的指导。
沅沅:“所以,你真的很感兴趣吗?”
她发现碎花已经不甘于为主子的肾担忧了。
她甚至开始钻研起了妇科和男科方面的东西。
碎花:“妇人与男人对这方面的事情向来都是难以启齿,即便是医者亦是忌讳者多。”
沅沅帮她翻译了一下:这封建迷信的古代导致这片市场是空白的,男女遇到了这方面的问题不仅不好意思治疗,而且还找不到优秀坦荡精通此术的医者。
碎花:“所以奴婢心怀着慈悲与怜悯,想要造福那些可怜的人。”
沅沅把不信写在了脸上,然后问她:“真的吗?”
碎花:“……”
好吧,是假的。
碎花就是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感兴趣。
没有什么比钻研它可以让她更加理直气壮地去挖掘这方面极有意思的东西了。
隔天碎花带着自己收集来的冷门医书经过廊庑时,却冷不丁地撞上了范湍。
碎花一低头,就看见了一地名字微妙的书籍,甚至有几本不经意间被风吹开,里面的尺度都非常之大。
这一地的小皇书就这么大剌剌地敞在了碎花的眼皮底下,让氛围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范湍满脸尴尬。
碎花的目光便缓缓从地上的小皇书,掠过了他的下半身。
范湍“嘶”了一声,忍着后背的鞭伤侧过身去。
“碎花姑姑,管好你的眼睛……”
碎花盯着他颇是意味深长道:“范大人,不是我想要多管闲事,但我觉得,一次这么多本,范大人的身体恐怕会吃不消。”
范湍下意识想要辩驳,但下一刻嗓子里顿时又是一噎。
为了维护自家主子的尊严,范湍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我又不一次性看完,分几次看不行?”
碎花弯腰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偏门医书,“啧”了一声。
“想来日后,咱们也会有机会来切磋切磋。”
范湍那张糙汉子脸顿时瞬间涨红。
“谁要和你切磋?!”
“会有机会的。”
因为碎花是很认真地觉得,等他废了以后,她的第一只小白鼠就诞生了。
碎花抱着自己手里的书,倒是潇洒地离开了。
范湍恶狠狠地剜了她几眼,发觉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猛。
张嘴竟然就想和他切磋……
莫不是以为他看这么多书就会很擅长这方面?
那真要切磋上了还不得暴露……
范湍发觉自己竟然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顿时一阵恶寒,赶忙把地上的书捡起来,做贼似的送进了二皇子的书房。
天黑之前,郁厘凉一目十行地翻阅过那些书籍之后,便又让范湍全部都拿走。
他在那些书里并未提炼出太多有用的东西。
许是这些书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出自于男人的手笔,是以千篇一律的内容都只有一个核心。
那就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都不会喜欢短促急出之人。
夜里沅沅用过晚膳之后,便也未再得到郁厘凉的传唤。
一直到沐浴后上了榻去,沅沅也没见有人进来通传,这才安安心心地拱进被子底下。
毕竟一想到当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儿少女还是会感到羞涩难忍,能先让她缓个几天那就再好不过了……
待整个屋子里都熄了灯,沅沅捂暖了床榻之后,正准备睡去。
榻侧却蓦地一沉。
沅沅吓了一跳,要叫出声之前,被人捂住了嘴。
“沅沅,是我。”
少年身上清冽的气息传来。
沅沅在黑暗中睁大了眸,急喘了几口,才抚着砰砰跳的小心脏缓了过来。
“殿下,你怎么来啦?”
郁厘凉打量着少女暗昧的轮廓,幽黑眼眸里的情绪在漆漆沉沉的黑暗中反而不必过于遮掩。
他的语气仍旧平静,“方才耽搁了一些事情……”
他并不会告诉少女,他是见她屋子里的灯熄了之后,才缓缓进屋来的。
可沅沅当然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在碰到他有些冰凉的手臂时愣了愣。
她赶忙又将被子掀开一个小角,轻声道:“难怪殿下身上那么凉,快些上榻来说话……”
被子里馨香温软,就像是温柔乡的滋味。
郁厘凉接受了她的邀请。
他上了榻后,瞬间占据了窄榻大部分的面积,以至于里侧的沅沅原本宽敞的活动范围瞬间无限缩小。
沅沅身后是墙,冷气嗖嗖地钻进来时,冻得她一个哆嗦。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抬起手臂,将她卷到怀里。
沅沅枕在他的肩上,和他的距离极近极近。
“那个……”
沅沅仿佛没话找话一般,顿时讪讪地表示:“碎花说这个榻是紫檀木的,不过我翻身的时候还会嘎吱嘎吱响,怪不结实的哈……”
郁厘凉“嗯”了一声,低声答她:“不碰你。”
被他戳穿了念头,沅沅顿时羞涩地将脸埋到他的怀里。
“等殿下调养好之后再说……”
贴着他暖和起来的怀抱,沅沅睡意的泛滥上来,很快便接着方才的困意,陷入了黑甜梦乡。
在拂晓时,一丝微光从遥远的天边掠起。
窗外有婆子丫鬟们窸窸窣窣的动静,来来回回小声说话。
在主子们起来的前一个时辰,她们却早早地开始忙碌了起来。
郁厘凉睁着黝黑的眸盯着怀里的少女。
外面的喧闹,与室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恍若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他将自己置身于另一种奇妙的情绪当中。
这一次他用了极长的时间,才缓缓起身。
香炉里的暖香终于灭了,冒着热气的暖炉也渐渐染上了晨曦的凉意。
余烟消散之后,整个香炉便彻底地冷凝了下来。
漆黑的人影走到了水盆边上,将手放了进去。
冰冷的水将指缝的温度一点一点变凉。
少年发现他是正常的。
可这个结果仍然不能使他高兴起来。
和少女比起来,他的手指是干涩的,在他的眼里,愈发如同枯柴一般。
他第一次发现,过分的喜欢一个人,会让一直可以掌控的事情变得失控。
那些令他为之沉迷的情绪,往往也令他难以自持。
直到日上三竿,沅沅醒来的时候郁厘凉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侧。
就连一整晚暖融融的被榻,在她醒来时,都透着一丝丝凉意。
沅沅坐起身,正想张嘴叫碎花,岂料一低头却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沅沅面上怔了怔,指尖慢慢地挑起了被子。
然后她就看见了裙摆上的白花。
沅沅脸颊顿时滚烫,连忙压下了被子。
他……他的需求量很大么?
她又不是不让他碰……只是这张床榻确实不太结实。
而且少年即便像上次一样继续强制那啥爱的,她也只会象征性地挣扎两下而已……
沅沅这么一想,发觉自己真是越来越厚颜无耻。
她一边害羞一边脸红的换下了裙子,心里却又莫名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
过了晌午,张太医照例又来为沅沅诊平安脉。
这回却轮到了张太医委婉吱唔起来。
“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沅沅也被他憋的难受,甩出了万能的劝话术。
果然,张太医就等着她这句话。
“先时在下已经为殿下诊过了脉,但在下以为殿下眼下不宜合房……”
“姑娘若是心疼殿下,便该令他先饮血来稳固身体。”
沅沅:“诊脉也能看出来合没合过房?”
这属实有点牛叉了。
张太医:“不是,是在下问了府里的下人。”
沅沅:“……哦。”
张太医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说与少女听。
少年的身骨虚弱,眼下一时之间耽于美色看不出什么,可毕竟是紧要的关头,若是损了元气,致使寿岁折损,那才得不偿失。
至于这话为什么不和二皇子说?
当然是说过了,屁用没有。
身为大夫,张太医本人又是个碎嘴子,所以他就把这些话又照搬给了沅沅。
沅沅若有所思,料想便是饮血也就几日光景便好,着实算不得什么损失。
是以在当夜郁厘凉忽然又改变主意让人传沅沅时,沅沅当即也揣了一肚子心思过去。
沅沅委婉地规劝了少年。
“我既然服用了那颗解药,自然也该为殿下付出,眼下殿下饮我的血,我也不会损失什么。”
她爱心献血,每次少献一点,就当是促进身体新陈代谢就是。
而且对象是郁厘凉,她又怎么会不情愿?
然而不情愿的人虽然不是沅沅,却是少年本人。
“我不喜欢血。”
他语气冷淡的一句话,拒绝了沅沅的规劝。
沅沅有点无奈,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厌食的孩子一样。
“可是太医……”
郁厘凉微微蹙眉,眸子瞬间也冷沉了下来。
“沅沅,你无须听太医的话……”
他缓缓偏过头,朝沅沅看去。
“我不急……”
“还是说,你是不打算陪我这一辈子?”
只是因为想要还清责任,所以才这样的急促。
“怎么可能……”
少女讷讷地否认。
郁厘凉缓和了语气,轻轻道:“那我们就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来慢慢解毒。”
沅沅这时候才发现在这件事情上和少年似乎确实很难说通。
张太医先前的话愈发地提醒了沅沅,他一个中毒的人竟然一点都不着急解毒。
就好像生怕解完毒沅沅就会跑了似的……
夜里,郁厘凉似乎做好了一些准备,想要再一次向沅沅求欢。
他面上不徐不疾,可心里却仿佛急于想要向少女证明他可以给她带来更多的快乐。
而这种念头亦是时时刻刻都将他一颗心架在火上烤炙煎熬。
可沅沅却下意识地拒绝,生怕自己会榨干了他。
郁厘凉怔了怔,缓缓询问,“是上次不舒服吗?”
沅沅耳根持续发热,“……”
倒也不能用舒服还是不舒服来形容……那简直就是太刺激了。
“就是……有点不舒服。”
她躲躲闪闪的神情,让少年的心口都仿佛浸入一片冰凉。
……
这厢郁厘泽从他二皇兄手底下顺利逃脱之后,回去又嗷嗷大哭一场,还不敢叫旁人知晓。
郁厘泽回到三皇子府后,他便抖抖瑟瑟地躲在被子底下,不许任何人来打扰自己。
到底年岁不大,几次被威胁恐吓之后,这可把熊孩子的熊胆都吓炸了。
可却也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竟还是有人擅自闯进了他的室内来看望他。
对方掀开了他的被子,他猛地惊醒,直到睁开眼睛看了天子。
郁厘泽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父……父皇?”
天子垂眸温和地看着他,低声道:“府里人说你病了,朕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便亲自过来看看你。”
郁厘泽愣了愣,顿时鼻子一酸。
原来父皇不仅仅是关心他二皇兄的……
毕竟先前郁厘凉坠崖的那段时日,天子出宫的频率都超过了登基后出宫加在一起的次数了。
郁厘泽那时心口还酸溜溜的,没想到自己也能得到天子的眷顾。
他顿时嗷嗷地扑到天子怀里。
“父……父皇,二皇兄他、他想做太子。”
熊孩子委屈地开启了告状模式。
天子温声道:“你与你二皇兄都是朕的孩子,想做太子是人之常情。”
郁厘泽道:“可他还想杀了儿臣!”
“是吗?”
郁厘泽扯开领口给天子看,“您看,我的脖子就是二皇兄划伤的,不信可以找他对质。”
天子仍旧语气不变,“可见是你睡迷糊了,他是你的亲哥哥,怎么会刀剑向你呢。”
郁厘泽愣了一下,道:“是真的,父皇不信可以找他对质。”
天子笑而不语。
随即,他又仿佛在安抚一个顽劣的孩子,“你也是朕的孩儿,朕不希望你往后再冤枉你哥哥。”
“太子的位置是公平的,向来都是能者居之。”
郁厘泽这下是真愣住了。
他看着天子的脸,不知怎地却觉得这张脸和郁厘凉愈发的相似……
是了,他二皇兄一直以来都和天子特别的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他猛地回过神来,哆嗦地往被子底下缩去。
“我……我不要当太子,我永远都不要当太子……”
天子垂眸盯着他,缓缓说道:“净说傻话,朕的心里当然是更加属意你的,你早日修养好,无需担忧太多。”
被子下的小人顿时重重一颤。
有那么一瞬间,郁厘泽甚至觉得,他的父皇是希望他当上太子之后,然后被郁厘凉给杀掉……
今日逢朝廷休沐,臣子与天子都无早朝。
但郁厘凉仍然照例进宫,被陈公公引去了天子大殿外跪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他本该接受天子训斥或是降下的惩罚,可天子也没有再召见。
陈公公却将郁厘凉引去了侧殿前,道:“殿下抄写完这些佛经后,便可离开。”
郁厘凉瞥了一眼佛经,脸色却毫无波澜。
他心中无佛,若生来便是一副魔鬼的心肠,纵使是抄写百遍千遍,也仍旧只会是魔鬼的心肠。
圣命不可违,用了一整日的时间,郁厘凉抄写完佛经之后,从外表上看,整个人仿佛确实沉淀了不少。
至少陈公公送走他时,是极满意的。
他从宫里回到府里的时候,天黑了下来。
可这次郁厘凉却仍旧没有再让人传召沅沅。
他兀自褪下肩上厚重的氅衣,而后便往备好热水的浴房里去。
少年后背紧贴着池壁,微微阖起眼眸。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未经他的允许进入了浴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郁厘凉慢慢地睁开了眼眸。
身后的少女往他脸侧弹了些热水,嘻嘻一笑。
“我来了,你都不惊讶吗?”
沅沅发觉他淡定得几乎都可以在这热池子里原地入定了。
从某种角度来看,少年大部分时候沉寂的表情确实比和尚都要和尚。
郁厘凉怔了怔,见果真是她,又有些意外。
今夜他并未传召于她……
沅沅:“你不希望我过来吗?”
少年摇头,“只是怕你不喜。”
沅沅笑说:“怎会不喜,我恨不得一直和你黏在一起。”
她的话又是那样的甜蜜。
少年氤氲在热气缭绕间的黑眸愈发迷离。
待他出浴后,沅沅拿帕子给他擦身子时,语气迟疑道:“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郁厘凉迷惑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虽然不解,但仍旧应允了少女。
沅沅便深吸一口气,在他的腹肌上摸了摸,内心顿时大为感动。
此时此刻,沅沅恨不得给狗室友们一人托一个梦,告诉她们她终于摸到了活得八块腹肌。
待少年愈发迷惑的眼神落到她脸上时,沅沅立马绷着小脸,恋恋不舍地收回手道:“你太瘦了,得多吃点补补。”
她当然也是出于心疼他的角度才说这样的话。
可落到了郁厘凉的耳中,却仿佛有了另一种含义。
少年眼睫轻颤,下意识披上了衣服,将消瘦的身体遮挡起来。
她也许……并不喜欢他的身体。
待出了浴房,沅沅便端了一碗棕色的糖水给郁厘凉。
“我晚上特意帮你煮的糖水,殿下喝了再睡好吗?”
郁厘凉盯着那碗糖水,嗅到了甜甜的气味。
是少女特意为他准备的东西,他自然没有拒绝。
喝完了糖水之后,沅沅恍若松了口气,又让少年弯腰低下身来。
郁厘凉配合着要求,直到沅沅凑着他俯下来刚好的高度,又在他的脸侧亲了一下。
“我这几日天天都陪着殿下,但殿下再让我适应几天好吗?”
少女羞涩地提出了请求。
郁厘凉垂眸望着她,缓缓启唇答了个“好”。
她愿意睡在他的身侧,却不愿意让他触碰。
是甜蜜多一些,还是揉磨多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清。
接连两日,都是如此。
沅沅每晚都要看着少年喝下一碗糖水,然后才会乖乖地睡在郁厘凉的怀里。
但她却仿佛对他没有任何的欲望。
郁厘凉想,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如他一般,对她有很深很深的欲/望吗?
可她却好像对他连一点点的渴求都没有。
在他头一次失利之后,她甚至抗拒他的触碰。
少年垂眸,又看到自己干枯的五指。
他太瘦了。
拥有着干枯且毫无美感身材的他,又要怎么讨她喜欢……
这天晚上,郁厘凉照例喝完了少女要求的糖水。
沅沅在他怀里睡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睛,极小声地唤他。Χiυmъ.cοΜ
她确定他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爬下榻去。
沅沅额上沁了薄薄一层冷汗,这次疼得实在是有些厉害……
她小步走到外间,卷起袖子后,才发现手臂内侧已经渗出了血。
沅沅寻思着灶台里的灰似乎可以止血,香炉灰应该也可以……
她掀开香炉盖子,正准备取出些香灰来,却被身后骤然斜伸出的苍白手指给一把握住。
沅沅霎时一僵,连忙转头。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郁厘凉在看到她手臂上凌乱的划痕时,漆黑的瞳仁瞬间一缩,就连呼吸亦是变得愈发紧促。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了每晚都要喝的那碗糖水……
郁厘凉现在在宫里听说过,后宫的妃嫔若惧怕血,太医院里便会有一种药,可以让血变成棕色的液体,去了血腥,让人不易察觉。
就像他每晚喝的东西,撒上糖霜。
少年的脸色瞬间苍白的吓人,握住沅沅的五指亦是微微发抖。
沅沅看到他这幅模样愈发不安。
她无措道:“殿下……我一点都不疼,真的。”
她还故意掐了两下,疼得不行,却还要努力告诉他,一点也不疼。
郁厘凉按住她的动作,终于在几息后,渐渐平缓了身体宛若应激的反应。
他的眼神沉寂下来,仿佛方才的模样都只是黑灯瞎火下的一场错觉。
“沅沅,我需要冷静冷静。”
郁厘凉听见自己已经足够冷静的声音,从容地对少女这样回答。
而少女是如何回应他的,他仿佛半点也听不进了。
隔天,郁厘凉终于主动叫了太医过来为自己诊脉。
张太医见他竟然会主动询问身体状况,只道那少女果真影响到他,将他给说服了。
他自是松了口气,为二皇子认认真真的诊断了一番。
郁厘凉问:“你瞧我现在可否痊愈?”
张太医摇头,“不行,至少还得要再用沅沅姑娘解毒三日。”
郁厘凉听得这个答案之后,眉心才一点一点地缓和下来。
“好……”
少年口中缓缓地回答。
他的脑海中皆是沅沅手臂的伤痕累累……
她会受伤,都是因为他。
甚至那一刀刀如何划破肌肤滴答出鲜血的模样都在郁厘凉脑海中复刻的清清楚楚。
他伤害了她……他正应该惩罚自己。
只有这样,活在痛苦里的他,才会一直得到她的垂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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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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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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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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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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