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拥着被褥听见母亲在外面大声斥骂丫鬟们的声音。
——待会儿便叫那嬷嬷进屋来检查,倘若窗子没关,便将你们几个全都乱棍打死!
母亲刻薄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让珠珠很是害怕。
她喜欢的阿梅还有小红都是很好的人,珠珠舍不得她们被打死……
年幼的珠珠下了榻,搬了凳子去窗子前准备关窗户的时候,忽然间心口就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如果自己不小心爬到凳子上摔倒的话,一定会变成一个小傻子吧……
她蓦地缩回了手指,呆呆地站在窗子前,心想为什么会这么怕呢?
她是在怕谁会伤心……
只这么短短走神的功夫,嬷嬷就进屋来大吃一惊地朝她走了过来。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唉,你怎么光脚站在地上!”
宁母进了屋来,珠珠便小声地告诉母亲,是她嫌闷,她自己刚才把窗户推开了。
旁人当然想不到她小小年纪便会有这样为他人的念头,只当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些丫鬟在宁母离开之后,顿时都哭着感谢珠珠,“姑娘这么小便帮着奴婢们,奴婢们定然要忠心姑娘一辈子……”
珠珠伸出胖胖的小手摸了摸丫鬟们的脑袋,从床头的盒子里掏出了她喜欢的糖果分给了她们,奶声奶气地安抚道:“别怕,吃了甜甜的东西,晚上就不会做噩梦了。”琇書蛧
丫鬟听着她烂漫无邪的话语都笑着擦掉了眼泪,收下了她赐的糖果。
……
珠珠是在菡萏亭里遇到了那个奇怪的男人。
那日珠珠在菡萏亭里睡迷糊了,醒来之后丫鬟们全都不在身边。
珠珠茫然地睁开了眸,却看到凉亭里走进来一个男人。
小姑娘立马睡意惊醒,惶恐地站起身来。
她攥紧手里的帕子想要离开,可凉亭的出口就在男人的身后,被他高大的身影给堵个正着,她很难过去。
这男人很是古怪,他像是匆匆赶来一般,只是却定定地站在了这处,既不与她说话,也不靠近,只用着那痴痴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让珠珠愈发地坐立难安。
她只能起身主动上前朝他福了一礼。
“不知公子可否退让几分,好叫我离开?”
珠珠说完之后,对方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用那样古怪的目光望着她。
她不安得很,盯着他身侧的缝隙想要试图冒险快速通过,可她没有想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竟真的抓住了她的双臂。
他的手指颤抖,将她抵在那红漆柱上,魔怔了般反复呢喃着她的名字。
“珠珠,珠珠……”
她惊惶无比地让他放开自己,他却甚至强行抱住了她。
那热泪坠到了她脖颈上,让她僵住了一瞬,可她还是抬起小手掌掴了他,在他怔愣地时候飞快挣脱了他逃跑了。
余下凉亭里的郁厘瑟,他慢慢反手擦了泪,笑出了声。
就算是梦,他也再不要让珠珠离开自己身边半步。
郁厘瑟利用着自己年轻时的太子之位去结交宁世子。
这一次,他很顺利地进入了卫国公府,想要宁世子为他引见珠珠。
珠珠不再是个小傻子了,她是个正常的女孩子。
见到他时,她恭敬有礼,却也十分疏离。
郁厘瑟心中固然有些失落,但却还是充满了希望。
可当他离开之后,想起自己还没有赠小姑娘一只小玉貂时,回头走到了门边却听见小姑娘对宁世子道:“哥哥以后还是远离那位太子殿下,不要与他深交才是。”
“珠珠听人说过他的事迹,观他性情过于自负狂妄,又……无礼轻薄,总之不是良人……”
郁厘瑟站在门外,浑身都僵凝住,他呼吸滞了滞,却握紧了手中的小玉貂,低垂下眼眸转身离开。
郁厘瑟回去,陈饼一看便知晓他心情不畅。
可太子爷往日里若是不高兴了,便会摔东西砸门,很是暴躁。
可这次回来却并没有了。
陈饼不知道是为何,但他从这位年轻的太子爷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
郁厘瑟把自己关在屋中,将那小玉貂妥帖地放在了锦盒中,与那些准备好拿去讨好小姑娘的金银物件都摆放在了一起。
他以为自己再见到珠珠会和她永远都不再分开。
却不曾想,只换来了她“不是良人”这四个字。
她不傻了,可她也不再喜欢郁厘瑟了。
喜欢他的,由始至终都只有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只有小傻子才会对他说出“就算阿瑟什么都没有,也会有珠珠”这样的傻话。
可是现在……
她不要他了。
郁厘瑟自然不会这么轻易便放弃了珠珠。
他想是自己第一次孟浪才给小姑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只要他好好改正了那些陋习,再重新夺取她的芳心定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她曾经也喜欢过他,如何就不能喜欢他第二次了?
这日牡丹楼的妩娘忽然提出要见郁厘瑟。
郁厘瑟下意识便想要拒了,可突然就想到了珠珠。
他脸色一变,蓦地赶去了牡丹楼里,气息都尚未平稳,便逼问那妩娘,“人呢?”
妩娘见他后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什么人?”
他懒得和她啰嗦,直接冲进了帐子里,将躺在榻上的小姑娘抱起。
可他没曾料到,他只是刚碰到珠珠的手臂,对方便反手举起了藏在袖子底下的簪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手掌心里。
榻上的珠珠猛地睁开了装睡的眼睛,惊恐地往后褪去。
他怔住了。
郁厘瑟顿时想起来,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傻瓜了。
她学会了保护自己,他心底实则有些欣慰。
就好像没看见自己手掌心那个血淋淋的洞,郁厘瑟放缓了语气,低声安抚她道:“别怕,没事了……”
仆妇赶过来将珠珠接走。
珠珠惊魂未定,可在踏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回了眸。
她看到男人的指尖在“滴答”着血,看到他用那只血淋淋的手捡起了她伤了他的簪子,然后视若珍宝地纳入了怀中。
她的视线霎时被烫到了一般,连忙收回。
小姑娘的身边一时之间变得很难靠近。
郁厘瑟并不在意手掌的伤口,他知晓,她并不是故意伤害他的,她只是不知情罢了……
他甚至还自我安慰,倘若是从前的珠珠,若是知晓自己不小心受伤的话,肯定早就心疼地捧着他的手掌给他吹吹,亦或是亲亲他来安抚他。
他仔细想着讨好她的方式,又赶在那花灯节上制了个胖兔子灯笼,假做与她偶遇的场景。
他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暴戾与毛躁,露出温和可亲的笑容,与她低声说话,“上次是我吓到了你,这灯笼便当是赔罪的可好?”
珠珠诧异地看着他手里那只胖兔子,她愈发生出了迟疑。
“你的手在流血……”
他的右手掌仍旧包裹着厚厚的绷带,让她想到上一次的事情,小脸又不禁有些发白。
郁厘瑟不动声色地藏起右手,将那灯笼讨好地往她面前递了递,“快些收下来吧……”
怕她不收,他连“亲手所制”这几个字都不敢泄露半分。
许是他的模样终于触动了她的不忍,珠珠收了下来。
只是她在看到那柄子上沾染的血渍时,眼睫轻轻一颤,到底没有开口。
郁厘瑟反而顿时如释重负,发觉自己忘了带笔,忙又让她等自己片刻,他又让陈饼去旁处为他寻一支笔来。
终于,好不容易花了一锭金子同灯笼摊子的老板买了一只沾了墨的劣质毛笔,郁厘瑟再回过头来却找不到小姑娘的人影了。
他拢着眉心,在那人群里到处找她。
他心想只要像上一世那样,在她需要的时候维护她,帮助她,那么一切就都会回到正轨了。
他这样想着,终于在河边看见了背对着自己摆弄着兔子灯的小姑娘。
她抿着唇微微笑的模样,分明是很喜欢的。
就在下一刻,她突然转头朝他这个方向看来,朝他叫了一声“阿瑟哥哥”,让他的心口霎时跳如擂鼓。
随即,郁厘瑟却看见另一个年轻的男子从他附近穿过,来到了小姑娘面前。
“阿涩公子来得可真是巧,我们姑娘在这里等了你半天呢……”
那个叫阿涩的年轻人便接过了身后丫鬟手里的笔,在珠珠的灯笼上题上了本该属于郁厘瑟要写的那两句诗。
“娉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珠珠有些羞涩地朝对方福了一礼以示感谢,又转身取出了一只兔子荷包作为回礼,被对方系在了腰上。
郁厘瑟脸色煞白地站在不远处。
无数的青年与少女提着灯笼从他身边路过。
他们都目光古怪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看着他站在这灯架旁,寒春里却惨白着脸,生出了满头的冷汗,脸色难看到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塌。
太子要选妃了。
天子问郁厘瑟喜欢什么样的。
郁厘瑟目光盯着那些画像,想到陈饼告诉自己,卫国公府的小女儿要定亲了。
和那个被她赠了荷包的男子……
他口中喃喃道:“我想要珠珠……”
就像是个掉了魂魄的人一样。
他的珠珠明明就在眼前,可偏偏成了他触不可及的女子。
天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许是因为他那句话,也许是因为这一次珠珠不再是个傻子的缘故。
这一次,郁厘瑟在选妃那日看到了待选千金里的珠珠。
小姑娘低眉顺眼,神情淡如静谧湖泊。
他的权力使得她还是被送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而他只要动一动嘴皮子,就可以立马得到了她。
可郁厘瑟盯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却说不出口。
他对主持的宫人低声道:“我今日身子不适,改日再说……”
那些千金们都很是诧异,但因为太子的罢工,她们也不得不离开。
郁厘瑟打那天起就忽然病倒。
陈饼带珠珠来看的时候,榻上的男人口中念地都是她的名字。
他手上的伤发了炎,这才引得低烧,人也不太清醒。
陈饼叹了口气,“珠珠姑娘,太子殿下喜欢姑娘……”
“姑娘若不喜欢殿下,便专程寻个机会和他说清楚吧……”
珠珠看着男人憔悴的模样,颦起细眉后眼底继而又掠过了一阵茫然。
她的心,到底是怎么了呢?
又隔几日,郁厘瑟好转起来便收到了一封来自卫国公府的拜帖。
是小姑娘提出想要私下里见一见他。
这次他却没那么高兴了。
也许,她只是想要和他提出退出参选太子妃的事情吧?
郁厘瑟接见了她。
小姑娘却声音绵绵软软地同他道:“臣女有件事情想要和殿下私底下商量,可以吗?”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让其余下人都退了出去。
在她开口之前,他有些自暴自弃地道:“倘若我说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他想,也许她会觉得被自己冒犯了,从而变得更加讨厌了他……
可没想到下一刻,小姑娘却回答了他,“我信的。”
珠珠垂下秀美乌睫,似乎羞于启齿,愈发轻声道:“所以,倘若我愿意与殿下相处看看呢?”
珠珠很久以前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梦里有个哥哥一直在保护她。
这个梦并不是很清晰,可却无端端让珠珠坚信有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也坚信自己欠了那人很多很多……
后来,她一直都认为那个叫“阿涩”的男子就是她梦里的人。
但郁厘瑟出现后,珠珠的心便再也不能由她自己控制了。
她总会忍不住心疼他……
她第一次见到郁厘瑟的时候,心口便跳得很快。
那也是珠珠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背叛了阿涩哥哥的感觉。
那是一种让她羞耻的情绪。
所以当哥哥问起她太子如何的时候,她在哥哥面前不仅否认了对他的好感,还欲盖弥彰地想要通过贬低他的方法证明自己不喜欢他。
可第二次,太子爷救了她。
他被她扎伤了手,明明流淌了那么多的血,看上去那样的疼,可他却还是笑着安抚她,告诉她不要怕。
她和仆人们离开了,可满脑子都是他受伤的血。
花灯节上,她给阿涩哥哥系上了荷包,可一转头却瞧见了人群里脸色惨白的男人。
她的心口也仿佛被揪了起来,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离开。
阿涩哥哥的求婚她拒绝了。
因为她很确信自己并没有喜欢上对方。
郁厘瑟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忽地笑了,再开口时,声音都是喑哑的。
“你,真的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她不傻了,真的还会愿意多看他一眼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他眼角却有了热意。
她有些吃惊,小手却已经下意识地为他擦去了泪珠。
“莫不是我在做梦……”
“不是梦……”
小姑娘张着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眸,轻轻道:“因为看到殿下的眼泪,我心里会难受。”
每一次看到他难过的模样,她的心口都会隐隐作痛。
起初她都只当自己心口染了什么怪疾。
只是她后来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在她自己都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心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在心疼他了。
珠珠接受了来自这位太子殿下的喜欢。
打那之后,她便收到了许多孩子喜欢玩的小物件。
丫鬟们捂嘴偷笑看着她的时候,她一副哑然的模样,但背地里睡觉时,却还会忍不住偷偷地摸出一只小玩具捏在手里把玩。
她羞涩地发现她很喜欢他送的这些孩子气的东西。
不仅如此,他似乎一直对她将荷包送给了阿涩的事情斤斤计较。
她暗地里偷偷为这位太子爷做了一个,可还没来得及送给他呢,他第二日便送来一个皱巴巴的荷包给她。
“你瞧,荷包竟也不是那么难做,我才没熬了几个晚上便做了出来。”
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倒像是自己做了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偏偏叫珠珠瞧见了他十指上密密的针孔。
她的心口又是一揪,这次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见她这幅模样,似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想要哄她,却又无从下手。
她生气地捏着那只丑陋的荷包,背过身去,“殿下往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情了。”
他讪讪地点了点头,又不安地打量着她的脸色,哪里有外界传言的半分不可一世与张扬跋扈。
珠珠瞥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将准备送他的荷包拿给了他。
男人怔愣着握住那只荷包,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住了。
“我要将珠珠赠我的东西贴身存放,日日都可以摸得到,看得到,不让它被风雨吹打坏……”
他盯着她温声说出这些话来,叫珠珠脸颊愈发涨热,就仿佛他话里说的不是荷包,而是她……
她蓦地羞涩地缩回手指,只道天色不早,她该回去了。
他将那荷包当着她的面掖进了衣服里面,眼中那般鲜活的光芒却怎么也遮不住。
一日珠珠被传召进宫,皇后笑着询问珠珠是否愿意做太子妃?
珠珠下意识捏了捏袖子里那只丑丑的荷包,想到自己再拒绝了那位太子殿下,他只怕又要哭了。
他一哭,珠珠就心疼。
所以这一次,珠珠竟没有再拒绝。
洞房花烛夜,郁厘瑟看到了盖头下珠珠那张艳丽的小脸,又不禁觉得这是梦境。
他掐这自己掌心,发觉疼了,这才低低地笑了。
他与她并排躺在一张榻上的时候,只觉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殿下……”
小姑娘却坐起身来,忸怩极了。
他这时才恍然想起,她已经不是那个小傻瓜了……
小姑娘背过身去解衣,细细的红绳轻勒着细滑雪腻的脊背。
那刺激的画面让他喉头发紧。
他赶忙将她抱起,塞到被子底下,喑声道:“珠珠,别冻着……”
“殿下……我该服侍你的。”
珠珠的小脸粉红,水眸里含着羞赧的雾色。
他喑声道:“不必……”
“我服侍你可好?”
他在她耳畔止不住印上了一个滚热的吻。
在她耳畔又呢喃道:“能够服侍珠珠,是我的福气……”
小姑娘脸上霎时浮起热气。
他说到做到,服侍了她大半夜。
后半夜郁厘瑟抱着小姑娘入了汤池。
珠珠搂住他的脖子,眼角还泛着红。
她的语气有些生气,嗓子还哽咽着,“殿下坏……”
他看着她身上受不住重力的青紫,也有些懊恼。
又连声同她道歉,温言软语地同她保证下次再不这样了。
小姑娘眨了眨水眸,相信了他。
可真等到了下次,他却还是完全无法自控。
反而学会了更多磨人的花样想要取悦于她。
珠珠腕上和脚踝上被掐出的淤青时常让丫鬟们觉得她受到了太子爷的粗暴对待。
这让珠珠更加红着脸儿,每每都说不出。
珠珠怀了孩子后,听从皇后的意思,想要劝郁厘瑟纳妾。
郁厘瑟却抱着她,“我可离不开珠珠……”
“我没有用,只有每日都紧紧黏着珠珠才能睡得着……”
珠珠被他纠缠得脸热,有些别扭地转过身去,“可珠珠有了孩子,不能再给殿下伺候了……”
男人却还缠上来,自她身后抱住她的腰身,唇畔贴着她白嫩的耳朵,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那物件也是珠珠的,也只能贴着珠珠一人……”
珠珠霎时羞恼,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殿下不正经……”
他忍不住笑,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我只要珠珠就够了。”
他不喜欢有再多的人来干扰他们。
她抬眸看向他,看到他眸里深深的情绪,一时亦是怔愣住。
也许小姑娘永远都没有记起梦里的哥哥其实就是眼前这位太子殿下。
但她却无法不感受到他炙热无比的爱意。
后来珠珠为郁厘瑟先后生了两个孩子。
大皇子眼睛又大又圆,一生下来就很有灵气,让人纳罕。
郁厘瑟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郁厘澄。
二皇子却很像珠珠,让郁厘瑟心口一跳,却是珠珠给他取了名儿叫郁厘凉。
郁厘瑟庇佑着两个孩子无病无灾地长大,却时常忍不住意味深长地盯着二皇子。
有一次大皇子因为偷溜出去玩导致功课没有做完,被郁厘瑟关门揍了一顿。
郁厘瑟揍完后又怕他跑去找珠珠告状,又不安地拿着伤药到处去找这熊孩子,企图堵住他的嘴。
结果在一个犄角旮旯里,郁厘瑟看见大皇子和二皇子并排坐。
郁厘澄哭着问:“这样有用吗?”
郁厘凉玩着手里的小树枝温吞道:“有用,到时候我睡在母亲的左边,大哥睡在母亲的右边,这样他就抱不到我们的母亲了……”
郁厘瑟怒,把两个孩子拎起来轮流揍了一顿。
特别是揍郁厘凉这个小畜生的时候还多揍了两下。
妈的,原来馊主意一直都是他出的。
难怪郁厘瑟每次揍完他们俩之后,就要有好长时间都抱不到自己媳妇。
结果当天晚上,珠珠心疼地哄了两个孩子一宿,还是没有让他抱到。
两个孩子长大一些之后,郁厘澄当了太子便整天都焦虑得不行。
有一次郁厘瑟只是发了热,郁厘澄便日夜都守在他的榻前,孝顺得他都有点受不了。
中途郁厘瑟醒来,发现因为大皇子一直在这儿守着,珠珠都偷懒不来看自己了。
他有点不耐烦劝郁厘澄滚远点。
结果大皇子却红了眼眶,“可儿臣害怕啊,父皇要是现在就死了,儿臣连父皇一半的本事都没有学会,如何能当好这个天子?”
郁厘瑟当场就气得跳起来,给他一套组合拳,证明给他看自己身体有多硬朗。
也亏得郁厘瑟底子好,这才没被大皇子给气死。
郁厘凉就不一样了,天天活得清心寡欲,像块木头。
虽然并没有像哥哥那样话多,但说话却特别言简意赅。
有一次郁厘瑟听见他和珠珠对话,珠珠问郁厘凉“喜欢吗”,郁厘凉“嗯”了一声。
珠珠诧异,“竟有些大了不成?”
她又调整了一下衣服的尺码,询问少年道:“那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郁厘凉又“嗯”了一声。
珠珠松了口气,软声道:“那就好,阿凉穿上这件衣服,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可心的女孩子的。”
郁厘凉继续“嗯”了一声。
门外的郁厘瑟茫然了。
这几个“嗯”有什么区别吗?
直到有一天,郁厘凉忽然一改与世无争的嘴脸,从外头抢回来一个丫鬟,固执地要娶对方。
郁厘瑟这才确认下来,难怪那么熟悉……果然还是这个小畜生。
郁厘瑟咬牙笑了,他怂恿他皇兄给自己和珠珠添堵的时候,恐怕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一天吧?
(全文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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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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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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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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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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