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唐湖用实际行动证明,凡是不敢在镜头前挥刀自残的演员,都不足以谈敬业。
这一刻的表演甚至让片场外围观的工作人员也被触动,直到她捂着不断淌血的伤口站起来,才从剧情中回神。
唐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各留下一道深深的刀伤,不过毕竟不是真用了把手指头剁掉的力气,没伤到骨头,就是流血流得稍微可怕一些。
场务人员拎着药箱上前,拿出一卷无菌纱布为她擦干净伤口,又打开云南白药创可贴拍上去:“这段时间不要碰水哦。”
“嘶……”
唐湖疼得抽了口凉气。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可以控制表情不因疼痛而扭曲,却不能止痛,火辣辣的伤口沾了止血药粉,片刻后才觉得那里传来舒服的冰凉感。
唐湖最关心的还是拍摄,捂着指头凑到监控器前:“楚导,能让我看一下刚才的镜头吗?”
“可以。”楚鹤看着她手背上的血痕目光微微一沉,往旁边站了站,让副导重播拍到的画面。
那段五分钟的长镜头里,她一脸阳光笑意的从外面回家,直到举起厨刀,才暴露迷茫如梦的真实情绪,截然不同的表情在她身上自然过度,最终定格,走向死亡般的寂静。
唐湖在正式开拍前试演过几次,包括走路和仰头的弧度都是楚鹤拿着直尺和量角器一点点调整的,临时改戏也没偏离太多原剧情。
所以这个镜头每一帧,都是她精心设计出的最美的模样。
唐湖看完回放才安下心,不过保险起见又问了一句:“楚导,我还需要再拍一条吗?”
“不用了。”楚鹤的视线半晌后才从屏幕前移开,“你的手……”
死亡的魅力在于仅此一次,无法重来,刚才她的表现已经足够引出这种物哀美学,再来一条反而没有他想要的感觉。
原本需要拍一周的戏份,竟然不到半天就拍完了。
唐湖紧绷的全身终于松懈下来,低头看了看被血浸成暗红色的创可贴:“小伤而已,等结痂后用液体创可贴封住,再打粉底遮一下,上镜不会太明显吧?”
三线艺人远远没有流量偶像的幸运,发微博说自己拍戏擦破油皮都有无数粉丝心疼,她从前演过不少配角,受伤以后只要不影响拍摄,稍微处理一下就得接着拍戏。
“你还是歇两天吧。”
楚鹤挥挥手,让她到旁边休息。
他对演员只是高标准严要求,不是专门来片场剥削人的,正好剧组要拍一些支线戏份和过渡镜头,干脆给了唐湖两天假,让她把伤口养一养再进组。
“谢谢楚导。”
唐湖撕下被血浸透的创可贴,见伤口止血才换上新的,回头冲乔乐仪得意地挑了挑眉。
“——怎么样?”
演技是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哪怕是米浩那种小鲜肉,都有粉丝戴上滤镜一帧一帧地抠出演技来夸。
但除了楚导,乔乐仪称得上年青一代的演技巅峰,听到他的赞美也有种成就感。
乔乐仪冷不防被她问住,心脏砰砰直跳,过了许久才点头。
“……很好。”
最让他叹服的是,她切手的那一幕表现得相当平静,身体连肌肉颤抖的生理反应都不存在,要不是唐湖现在语气神态正常,他真以为她私下有自虐倾向了。
但是看到一段惊艳的表演,会让他开心到有点紧张吗?
乔乐仪除了一日三餐和网红出道以外什么都不关心,深入思索了一番原因,觉得自己可能是饿了。
唐湖用湿巾擦着左手上干涸的血渍:“就说了两个字,对得起咱们辛辛苦苦炒绯闻的工作量吗?”
在进组之前,她最担心的就是被乔乐仪压戏,但拍到现在都不算吃力,还是可以小小的骄傲一下。
乔乐仪不知道怎么回复才能让她满意,纠结片刻,脑海内突然闪过灵光,兴致勃勃地提议:“吃夜宵吗?我知道一家特别棒的店,可以叫外卖,今天晚上请你。”
唐湖眼前一亮:“那我就不客气了。”
“千万别说出去啊,尤其不能让我经纪人知道。”
乔乐仪低声提醒,发现快要拍到自己的戏份,便去找化妆师重新上妆了。
最难拍的长镜头只拍了一条就过关,为全剧组节省了七八天的工作量,接下来就不用那么赶工,收工也比平日早了许多。
剧组下榻在S市的四星酒店,当晚11点,唐湖洗了把脸离开房间,做贼一般推开斜对面的那扇房门。
乔乐仪比她的动作还鬼祟,从屋里探出头看看左右两边无人的走廊,才轻手轻脚地锁上门,松了一口气。
“S市就这家外送的麻辣小龙虾不错,现在虽然过季节了,但个头也不小,我以前来拍戏的时候吃过一次,他们家的汤汁还是一绝,我分出来了一部分,你可以拿回去拌面吃。”
说起食物,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愉悦的微笑。
懂吃的人才最快乐。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只干净的塑料盒,其中两个盛满红彤彤的小龙虾,其他的则是凉菜卤味,淋了红油和醋汁,看起来就勾人食欲。
唐湖坐在沙发上,晃了晃手里两罐冰镇黑啤:“那我的啤酒还是买对了,你能喝酒吧?不行的话我那儿还有无糖可乐。”
一起做坏事的人最容易拉近彼此的好感度,两人现在偷偷摸摸的吃东西,屋子里被浓浓的禁忌感环绕。
夜宵,是需要上镜的艺人灵魂堕落的开始,但偶尔堕落一次又何妨?
她打开一罐啤酒递给乔乐仪,淡淡果香气味蔓延开来,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子。
俗话说十指连心,手上的伤最痛,又因为平时活动频繁也最不容易愈合,但美食当前,这点小伤根本阻碍不了她吃东西的速度!
小龙虾不愧是夜宵摊上的王者,资深吃货乔乐仪推荐的这家店的确不错,虾肉新鲜弹牙,煮得只只入味,咬一口就停不下来。
“你尝尝这个黑豆干,味道特别浓郁,拿来配白粥也好。”
乔乐仪说着,用平板电脑连接酒店的电视上,随手打开一集《老友记》给两人下饭。
唐湖嘴里咬着东西含含糊糊地点头,吃一口麻辣鲜香的虾子,再灌一口啤酒,顿时觉得手指没有白疼。
走廊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二乔,你睡了吗?没睡的话给我开下门。”
恰逢深夜,门口的动静听起来尤其清晰,乔乐仪仿佛被蛇盯上的田鼠,脖子僵硬片刻。
“……好像是赵昊来了。”Χiυmъ.cοΜ
屋里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动静,门外的经纪人却在不依不饶地敲门:“别装了,我都听见电视机的声音了,你肯定还没睡,把门打开。”
乔乐仪见装死敷衍不了他,迅速将几个外卖盒的盖子扣上,摞成一叠交给唐湖:“你赶紧拿着东西找地方藏一藏,他等会儿肯定要进来。”
虽然赵昊管得很严,但这种表现也太谨慎了吧?
唐湖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偷情偷到一半却发现正室回来的倒霉小三,一头雾水地抱着几大只盒子,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推进了卧室。
回到客厅。
乔乐仪把装了虾壳的垃圾桶塞到角落,处理好案发现场,才故作无辜地打开门,放经纪人进来:“赵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你干什么呢?”
赵昊眸光似电,进门后环视周围,虽然没看见食物的踪影,但空气中弥漫着可疑的味道。
香浓,热辣,勾人食欲。
乔乐仪面不改色地扯谎,用实力证明自己是新一代的演技派之王:“没有啊,我看电视呢。”
赵昊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向他展示出一张像素模糊的酒店门口夜景:“别跟我装,我在微博上搜到你粉丝拍的路透,你半个小时前下楼拿外卖的时候被人拍下来了,证据确凿,还想怎么抵赖?”
——防不胜防,防不胜防啊!
乔乐仪盯着他屏幕上的照片,十分服气。
赵昊日常跟自家艺人斗智斗勇,已经斗出了经验,开始在客厅里地毯式搜索:“哪怕现在可以吃点东西,你也不能这么晚吃夜宵,万一反弹了怎么办?先把东西交出来吧,明天早上给你当早饭。”
“我每天拍完戏再累都跳两遍PumpitUp,吃也不会胖的。”
“交出来。”
赵昊不为所动,见客厅搜不到什么东西,便往卧室走去。
乔乐仪见状,立刻神色慌张地上前阻拦:“赵儿,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赵昊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把T恤捋上去,展示自己饱满结实的肱二头肌,不顾反对将卧室的门打开。
双人床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呼……”
乔乐仪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你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我了?”
赵昊胸有成竹地冷笑一声,直奔最容易藏东西的衣柜,一把将门板拉开……
然后发现当红小花唐湖站在里面,手里还捧着至少五六个餐盒,正在喝啤酒。
场面顿时极为尴尬。
他只想没收零食,却没料到直接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啊!
两人面面相觑地看了彼此一会儿,唐湖率先反应过来,冲他扬起手里的易拉罐。
“赵哥晚上好,要不咱们一起喝两口?”
“……不了,谢谢。”
赵昊一脸心很累的样子拒绝,默默拿出手机,给她的经纪人打电话:“白至理,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能过来一趟吗?”
唐湖举着易拉罐遮住脸,像一个无颜见大房的小三,默默走过去坐在床上。
深夜偷吃夜宵被对方经纪人当场抓包,如此事态走向,真是太魔幻了。
不多时,白至理收到消息匆匆过来,看见卧室里的那一幕,眼皮立刻狂跳起来。
一对正准备炒绯闻的年轻明星,深夜,坐在床上,两个人的嘴巴均呈现出可疑的红肿。
好一幅夜半偷吃图。
这种情况还需要解释吗?
白至理顿时扑上去,恨铁不成钢地抓着唐湖的肩膀泣诉:“葫芦啊,哥提醒过你,东西可以乱吃,但人不可以乱日,你看看你现在被抓了吧……”
“唔唔!”唐湖被他晃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胃里的啤酒荡来荡去。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赵昊深夜把她的经纪人叫来并非为了兴师问罪,而是诚恳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家不成器的二乔把你家艺人带坏了,在上个剧组的时候,我就没见过唐湖晚上八点以后喝过水,今天肯定是被他撺掇才吃夜宵的。”
隔壁家的小唐品学兼优,都是被小乔教的才去网吧。
他手把手将乔乐仪从不入流带成主流,对这个人的性格再清楚不过,二乔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己糊透地心,只在电影里打打酱油,然后转型电竞选手或者微博网红。
但唐湖签约了经纪公司,合同里肯定也有对外表体态的要求,二乔自己作死,为什么要带坏别人家的孩子?
“……嗯?”
白至理被他的道歉搞得一愣,随即才看见地上放着的塑料餐盒。
一对发育正常的男女哪怕上个床都不稀奇,你们半夜聚在一起竟然只为吃小龙虾,这也太没有出息了吧!
唐湖顺势站起来,一本正经地保证:“白哥,夜宵是我自己想吃的,不过绝对没有下次了。”
听她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如此保证,赵昊幽幽叹了口气:“我也没想着管别人家的事情,但大家现在是合作关系,有些话我也不忌讳说了,吃夜宵的危害有多大你们知道吗?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加重肠胃负担,时间长了容易患上胃癌,而且辣的东西尤其不好,容易导致脸上长痘痘,二乔就算了,唐湖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放任自己的皮肤这么毁了呢?”
“……”
唐湖难以置信地扭头去看乔乐仪。
乔乐仪低声解释:“习惯就好,你别看他长得跟杀手似的,其实特别唠叨,我已经听好几年了。”
这还不算完。
赵昊分别从六个方面阐述吃夜宵的危害,引证比写论文还详实,见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才淡淡放两人离开:“熬夜会长黑眼圈,你们赶紧回去睡觉,记得睡前敷个补水面膜。”
“是是是,您说的对。”
唐湖一直被大佬的威严钉在原地,闻言终于挪动身体,战战兢兢地走向门口。
不怕敌人凶,就怕敌人苦口婆心地讲道理,最关键是赵昊居然说得字字在理。
她拍完那个成功的长镜头以后灵魂有点儿飘,后知后觉地想起深夜吃东西的危害,而且进组以后没时间运动,暴饮暴食太容易反弹,还是不跟着二乔一起浪了。
待出了门,白至理轻轻揉着听出老茧的耳朵,突然不放心地问:“你跟他一起吃夜宵,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你见过哪对恋人是因为吃麻小而勾搭上的?”
唐湖回味着小龙虾麻辣鲜香的味道,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她虽然有过男朋友,但回过头来想,不觉得和许明宣之间的关系是爱情,最多就是被PUA老手套路了,干过一段愚蠢的事情,想起来这个人心绪不喜不悲,甚至还想踹两脚。
不过再怎么愚蠢,都是她的一部分人生,只许面对,不许逃避。
目前她只想好好拍戏,没时间考虑别的,炒绯闻炒成真爱的情况也有,但她跟二乔掉起节操一个比一个快,不掉节操的时候多半在讨论今天吃点啥,别说擦出火花了,连浪漫的气氛都感受不到。
假戏真做?
还是算了吧。
白至理突然伸手,像个大哥哥一样揉揉她的头顶:“唉,没想到我带的是‘别人家的孩子’,你太让人省心了,还是偶尔任性一下,明天有空给你买木糖醇蛋糕,白天吃哦。”
“白哥,你最近是不是又去健身房撸铁了?这一巴掌按在我头上,差点把我脑袋拍进腔子里。”
一个在健身房推举50公斤的可怕男人,还是不要做摸头杀这种高危举动了。
唐湖侧头躲开,回到房间洗了个澡,遵循管家婆赵日天的要求敷了个补水面膜,陷入安稳的睡眠。
没过两天,她手指上的伤口便已结痂,就算拍剧情里自残前的镜头,往伤口稍微打点粉再借位一下,不给左手特写便看不出穿帮。
今天拍的对手戏尤为重要,‘阿花’与‘阿湛’互相试探,刺猬般的男女终于正式确定彼此心意,所以要来一场[哔]戏。
没错,[哔]戏。
事实上,楚鹤的所有片子里都有类似桥段,说是喜欢拍[哔]戏吻戏的福利导演也不为过。
但扯起艺术这面大旗,他完全有能力将香艳的戏码拍得旖旎而不下流,甚至让观众看得泪流满面。
至于唐湖,在看剧本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段剧情,所以并未表现得太尴尬,演员在镜头前的身体没有隐私,一切都是为了工作而已。
而且拍这种戏码,并不像观众想象的那样,可以搂着一个模样不错的男人尽情占便宜。
首先,镜头里虽然只有两个或多个人——当然,[哔]戏的具体参与人数要看导演剩多少节操,但镜头外可是满满的灯光师造型师摄像师,别说在众人围观下开始享受,就是入戏都困难。
而且同一个镜头或许要NG好几次,跟再帅的男性演对手戏,重拍次数多了也只想打爆对方的脑袋。
所以唐湖哪怕拍[哔]戏,最期待的剧情也是[哔]尸。
片场重新布置了一遍,将‘阿花’的家装点得极其温馨,她披着浴袍坐在旁边看剧本,等导演发话。
“助理清场,你们找一下状态。”
楚鹤吩咐无关人等离开,冲她招了招手,示意拍摄正式开始。
唐湖脱下浴袍,里面的衣服倒没有太暴露,穿着吊带和短裤走向床上,找到主人公的心态变化。
‘阿花’失去父亲,在惶惶不安中成长,仿佛一朵生在墙角的不起眼的小白花,每当狂风骤雨来袭,便只有风雨飘摇。
‘阿湛’发现了她,静静驻足,她以为那是个能遮风挡雨的人,却不想他只是路过而已。
“action!”
唐湖听见信号,慢慢跨坐乔乐仪腰间,半张脸被凌乱的碎发遮住,只有红唇格外明显。
乔乐仪立刻仰头,在她耳朵上留下若即若离的吻,却说:“你还是离开吧。”
他全靠作为演员的那点敬业心才能入戏,毕竟在电影里讲究什么绅士风度,才是不敬业的表现。
唐湖弓起脊背,喃喃着祈求:“不要拒绝,至少现在,千万不要拒绝我……”
日就日吧,还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但这是一部文艺片,哪怕[哔]戏也要有推进剧情的台词。
乔乐仪枕头旁就是摄像机黑洞洞的镜头,他的余光却忽视所有干扰,专注地盯着唐湖。
演技这么好的‘阿花’,为什么‘阿湛’要抛弃她?
他侧头压下心底的胡思乱想,挣扎着将她推开,表现出男主角的习惯性逃避。
下一秒,唐湖隐忍的情绪爆发开来,扯着他的衣领如狂风暴雨般质问:“你要去哪里?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坐了一年牢,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从来都不介意……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抛下我!”
她的声音卑微而可怜,眼底却燃着一簇火苗,将他灼烧殆尽。
乔乐仪完全被她代入戏中,张了张嘴,足足五秒,却没说出一句台词。
“cut!”
楚导不满的声音从场外传来:“二乔,你干什么呢?”
乔乐仪回神:“我——”
零NG小王子,年青一代的演技巅峰,竟然在床上被人压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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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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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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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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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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