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国是真气狠了，厉声道，“宋悦，我跟你说过没有，不要这么晚下山？闻闻你身上的血腥味，两个你都不够后山那群野兽吃的。不要命了，是不是！”
“啪啪”，又是两巴掌。
宋悦又委屈又屈辱，眼泪哗啦哗啦就掉下来了，“贺朝国，你放开我。”
“错了没有？”
贺朝国冷酷无情，“宋悦，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宋悦眼泪一滴一滴的跟米粒似的掉在贺朝国大腿裤子上，很快就湿润一片。
贺朝国左手握拳，紧了下，忍着想把人抱起来哄哄的冲动，复又伸开，带着点掌风，拍在宋悦屁股上，又是两下。
特别响。
“错了没有？”
听见声音，宋悦整个弓起来的身子都颤起来，感觉是更疼了。
但这两下反倒不重。
“...错了。”
“声音大点。”
宋悦更屈辱了，默默给贺朝国记上一笔又一笔，“我错了。”
贺朝国收回手，把人翻过身，抱在腿上坐着，拿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都哭成小花猫了。
宋悦咬牙切齿，张嘴咬上了他手腕，发着狠咬了口。出了气，又开始虚，觑着贺朝国脸色。
贺朝国面上平静无波澜，眼里无波无惊的看着她，深不见底。
宋悦怂巴巴的松了口，站在制高点指责他，“你打我，你不疼我，也不爱我了。”
贺朝国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宋悦，它差点跳不起来，你知道吗？”
他眼底一片认真，“我这里放着的是你们，那我握抢的手就不会抖。”
我开始变得稳重而内敛，不再刻意追寻生死刺激；不再偏激的寻找一个自我证明。
我珍惜生命，也留存善意。
我想陪你看清清长大，然后再和你一起老去。
我想，让前半生的贺朝国属于国家，后半生的贺朝国属于你。
那些山海湖泊，那些安定繁荣，属于我身后守护的同胞人民，也该属于我的你们。
————
“我爱你，如同国旗下的信仰。”
————
时钟转过一圈又一圈，日子转眼已过了两三天，又是一个周末。
宋悦带着清清在院子里学走路，清清已经快十一个月，身上缠着一个学走带，一步一步往院子里栽的蓝莓灌树下走，想要捣乱的小手蠢蠢欲动。
“不可以哦。”
宋悦弯腰弯的腰疼，把清清掐着胳膊窝抱起来，小小的人儿，已经有了不少的重量。
“ma、a、ma”
清清被养的很好，白嫩的脸上带着婴儿肥，透着红润的光泽，头戴个亮粉色的小帽子，穿着单薄的连体棉裤，小胳膊有力的挥舞着，“a、pa、a、pa。”
“你爸爸上班去了。”
宋悦也不在乎清清能不能听懂，低声告黑状，“说好的轮休又加班，一看就不是真心想陪咱娘俩去上街。是不是？”
清清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小手挥着，半拉身子倾向底下，眼里看着门外，“a、pa、pa、a、gaga。”
“又想出去玩啊？”
“ma、a、a，”
宋悦收拾了个小水瓶，给清清挎在身上，抱起闺女，“走吧，我带你去小旋哥哥家玩一会儿。”
这边还没走到门口呢，那边杨琳慧就敲响了家里开着的大门。
“小悦。”
“慧姐。”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准备去你们家串个门。”宋悦捏了捏清清肉嘟嘟的小脸蛋，笑的温柔，“这个小闹人精在家里待不住。”
杨琳慧笑了下，“咱们清清可真是越张越好看了，瞧这大眼睛多好看，睫毛长长的，跟个小扇子似的。这是搁哪儿偷得闺女。”
“小烦人精，每天可多事了。”宋悦把清清放在地上，拽着学步带，开玩笑，“你想要了送给你。”
“我可不敢要，我怕贺团上门找我。”
————
“慧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看看你们家蓝莓树种上没？”
“种上了，”宋悦指着院落一个角，蓝莓小树低低长着，“前天贺朝国种上的。”
杨琳慧走进看了下，弯腰摸了摸枝干和树叶，“小悦，你们家有水没有，浇点水。”
“慧姐，贺朝国走之前浇过了。”
杨琳慧打了个响指，“没事，我再浇一点。”
“行。”宋悦不懂种植，也不瞎指挥，听吩咐道，“水在水缸厨房里。慧姐，你自己拿吧。我这扯着清清呢。”
“好。”
杨琳慧认认真真浇完水，灿烂耀眼的阳光照在枝叶繁茂的叶子。
她笑，“以后这蓝莓树肯定会年年开花，岁岁结果。”
宋悦知道蓝莓生长艰难，不敢奢求，只是笑着谢过杨琳慧的祝愿。
“如慧姐吉言，那就太好了。”
“肯定会的，就像咱们清清一样，年年快乐，岁岁康健。”
……
————
周日下午，宋悦推着清清到家属院附近的亭子里，等小武回自行车消息，顺便准备预定两三斤西红柿。
宋悦去的比较早，小武还没到。
坐在车里的清清已经坐不住了，闹着要下来走两步。
“小调皮蛋。”
宋悦把清清从车里抱下来，懒得给她束上学步带，只是掐着她的胳膊窝，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慢慢的带她走两步。
“a、ma、a、a、ya。”
宋悦教她，耐心而温柔，“我是妈妈，妈——妈，妈——妈。”
清清“aa、pa、pa”说了半天。
宋悦气的把人抱在胳膊上，拍了拍她的小屁股，亲昵道，“小坏蛋，你是不是故意的。”
“a、gaga.”
清清还以为宋悦跟她玩，小嘴咧开，露出米白色的几粒小乳牙，依偎在宋悦怀里。
“卖乖。”
————
宋悦抱着孩子转身，小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小武依旧寡言少语，“刚来。”
宋悦抱着怀里的清清，握着她的胖嘟嘟的小手，“宝贝，喊哥哥，哥——哥。”
清清眨着大眼睛，看一眼小武，便认生的埋身在宋悦怀里，不知道咿咿呀呀哼唧什么。
宋悦轻打了下她小屁股，“小坏蛋。刚刚不还喊哥哥吗？”
小武收回停留在小胖团子的视线，轻咳了声，“您说的那个自行车，我能弄到，但价格可能要贵点。”
“多贵？”
“有票两百四十八，没票要三百出头。”
宋悦点点头，黑市东西一向贵，能接受。
“可以。你十天之后把东西送过来，可以吗？”
“可以。”
“我这还想要一些西红柿和一些新鲜瓜果蔬菜。你看着送，不用太多，够三天的量就行。”
瓜果蔬菜都不太能放，宋悦没打算买太多。
“好。”
————
两个人聊着天，谁也没注意到玩手指的小清清，别别扭扭的转过身，睁着大眼睛，歪着头，瞅那个不认识的哥哥。
瞅一眼，又瞅一眼，好像没被发现。
小武的警觉性很高，眼睛下意识扫向目光所来处，跟清清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对上。
他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挑了挑眉，清清就已经笑弯了眼，两个小手拍在一起，小嘴露出可爱的弧度。
她还以为小武在跟她玩，又卖乖露笑扭着身子，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小武面无表情收回视线，宋悦还在絮絮说着要采买的东西。
“小武，麻烦你帮着看看有没有小孩子穿的鞋子。”
“什么样的？”
“秋冬天穿的，样子要好看些，色彩要鲜艳些。”
“多大码？”
宋悦握着清清的小脚，大致比划了下，“买十二厘米的吧。”
知道这冬天冷，宋悦刻意要大一两厘米。
————
十二厘米。
那比他的手掌还小的多。
————
周一下午，文工团。
宋悦如往常一样练完舞，回到后勤处。
李姐正跟张处长，两个人面对面磕着瓜子，喝着茶，津津有味地讲着八卦。
宋悦心里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抱了抱闺女，拉着小板凳，拿出专用的嗑瓜子的盆，一脸准备吃瓜的表情，“怎么了？”
“前头的演出部的两个舞蹈演员打起来了。”
“为什么呀？工资分不均？”Χiυmъ.cοΜ
“不是，不想去进修。”李姐喝口茶，跟讲故事似的娓娓道来，“这是成团长定的规矩，演出部的每年都要派五个人去西市进修，话剧演员去两个，舞蹈演员去三个。”
西市是她们这个地方的省会。
“进修，这不好吗？”
李姐冷笑一声，“当然不好了，去进修了就不能参加秋天的基层换地巡演了。那些小姑娘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都做着早日嫁高门，攀高枝的美梦，哪儿会愿意到西市密闭训练几天。”
张处长剥着花生，“也不能这么说，现在跟以前也不一样了。这去进修占个双休，一天也只有一块五的补贴。到地方了还不能随意出去。进修完也没人关注，评职称也不看这个。时间长了，不愿意去也正常。”
“但其实去了还是有好处的吧？至少可以扩展扩展自己视野，也能多认识些朋友。”
李姐摇头，“那你可就想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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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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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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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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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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