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这么早就回去？”
“嗯，老褚今年本来就没假期了。”杨琳慧笑，“想着过年来给你和贺团长送点东西。我们这一回去，一收拾，好多东西都带不了。看着你们有什么需要的，我给你们送点。”
“嫂子，你太客气了。”
“又不值什么钱，”杨琳慧打开她一路拎的筐，“我做了些肉干和香肠。这还有我自己腌的两桶辣白菜。都是自己做的。肉是他们上次打猎剩下的。我们家也就五口人，吃不了这么多。”
“嫂子费心了。”宋悦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嫂子，你太客气了。”
“不值什么。”杨琳慧笑，“我们后山那头，前两天小子去摘了一些苹果，不能放。我们也吃不完，你留着可以给清清加点辅食。”
苹果又大又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饶是宋悦，都觉得这苹果不错。
“太谢谢嫂子了。我正愁回头给清清加点什么辅食呢。”
“你可以给她做点小果泥，看看她喜不喜欢吃。”
“成，回头我就给她试试。谢谢嫂子。”
“没什么，”杨琳慧语气一顿，笑，“老褚做事较真，怕人说他是来给贺首长送礼的。这不，我刚刚都没敢说是来找贺团长的。”
“这有什么，褚大哥太客气了。”
“他这人就这样。小悦，你知道就成。”
“哎。”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宋悦挽留，“嫂子，一会儿朝国就回来了。喊着褚大哥，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
“真不行，一点就走了。回头再聚。”
杨琳慧走的坚决，宋悦也没办法，抓着袋子给小旋装了一兜糖，又拿了两袋羊奶粉。
“不要不要，小旋都大了，你留着给清清吃。”
“咱们小旋小着呢，喝点奶粉长高高。”宋悦笑，开玩笑，“清清有，嫂子，你放心吧，家里缺谁也却不了清清的。不然，贺朝国回来肯定跟我是吹胡子瞪眼生闷气。”
“哈哈哈。”
.......
————
“这是谁送的？”贺朝国推门，一打眼就看见地上放的筐子，“上午谁来了？玲玲说，有人来找你。”
“杨嫂子，来送点东西。”
贺朝国有点意外，又算了下时间，“应该是老褚的假期快到了。老褚这人守时守的吓人，每次休假都是提前几天回的。”
“暧，”宋悦轻晃婴儿车，“肉干、香肠和泡菜，你给咱妈送下来吧。苹果我留着了，没几个，也不够分。我打算放着给清清做果泥。”
贺朝国弯腰扒拉一下，伸手掂了掂，拿根肉干喂宋悦，“肉干也留着吧。咱爸妈都嚼不动，尤其是咱爸，不能吃这咸的。你留着吃，杨嫂子手艺不错。”
“是挺好吃的，”宋悦一脸满足，“不是很辣，带点甜味，杨嫂子有心。”
宋悦在喂奶，不能吃辣的，清清会上火。
“杨嫂子和老褚都很实在，”贺朝国把肉干放柜子里，“他们什么时候走说了吗？”
“今儿下午走，”宋悦语气可惜“都二十八了，估计就要在火车上过除夕了。”
“差不多。”贺朝国习以为然，“火车上还是好的。好几年，我们过年都是出完任务才知道年过了。”m.χＩùmЬ.ＣǒＭ
语气平常，像是说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万家团聚，千家灯火的背后，是黑夜中行走，默默无闻的他们。
“老公，”
“嗯？”贺朝国弯腰从摇篮车里抱起闺女，亲了亲闺女的小脸颊，“怎么了？”
“你辛苦了。”
贺朝国侧头，眉毛微挑，轻笑出声，微微摇头，“这有什么。”
不值一提。
————
“我之前是不是挺不懂事的？”宋悦难得反思了自己，“有点作吧？说回来就回来，说不随军就不随军。”
“没有，挺好的。”
“不是，我说认真的。”
“认真，”贺朝国很认真，“我自己都一堆毛病，时间少，陪不了你跟孩子太多时间。有的时候，你受委屈或者受欺负，我都不能及时去安慰你。为夫为父，我都不合格。”
“而且，我也真不觉得我辛苦。活着，每个人都很辛苦。”
浮华世间，众生皆苦。
“媳妇，在我心里，你是最辛苦的。那么好的闺女，我都不敢想。你给我生了这么好的姑娘，还把她照顾的这么好。”贺朝国笑，“什么锅配什么盖子。我这口破锅配你这个精美盖子，是我赚大便宜了。我可得赖你一辈子。”
“想得美。”
他笑，眉眼俱是温柔。
........
————
晚上吃饭，小清清醒着，贺朝国抱着闺女，宋悦吃着饭。
贺大哥一家还没回来，贺父工作加班未归。
桌子上也就坐了贺二哥一家和贺朝国一家，外加一个贺母和贺玲玲。
贺玲玲夹了根香肠，“妈，这香肠谁做的，真好吃。”
“你三嫂朋友送的。”
贺玲玲没什么想法，竖个大拇指，感叹，“三嫂，你朋友真厉害！比大姐手艺好。”
宋悦拿勺子轻搅手里的粥，闻言笑了笑。
倒是贺二嫂，闻言，眼睛睁大，“小悦，这是你朋友送的？”
真大方，香肠都舍得拿出来，这得费多少肉和料吧。
要是她，肯定团吧团吧掖起来带回娘家。
“二嫂，有什么事吗？”
“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吗？我想给我妈也灌点香肠。我看你朋友手艺挺好，正河和正琪都喜欢吃，一看都是有经验的老手。”
确实。
正河和正琪吃的头也不抬，一盘香肠很快见了底，贺玲玲都夹着筷子抢，被贺母敲了下手背。
宋悦静等下文，“二嫂，想说什么？”
“我想是，要是不麻烦了，让你朋友帮我们灌点香肠。”
贺玲玲也开口，“是呀是呀，三嫂，你问问你朋友还有没有时间，方便了给咱们家也灌点。”
贺朝国把闺女抱起来，让她小腿踩在自己身上，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全靠他支着她胳膊窝，“有你什么事，贺玲玲？你在家里是掏钱了，还是出粮食了？还点上菜了。”
贺朝国一出声，贺玲玲秒怂，缩着脖子，“我也就问问。”
贺母给她夹了一筷子细粉，“吃你的饭。”
贺二哥虽然觉得香肠做的是不错，但也见识过不少东西，不太重口腹，“过年事都多，这香肠做下来，太麻烦了。”
贺二嫂哼哼，“我们又不是不给钱。都是朋友的，伸个手不就帮了。”
“是，二嫂说的是，”宋悦放下碗，言笑晏晏，“这香肠一做至少要十斤肉吧。不然，也不值当趁手做。过年肉价好像涨了点，供销社买的肉都九毛多，还要有肉票。十斤下来就十块了。”
“二嫂有钱，不差这十块八块。但是，人家给咱们帮忙，咱们不能不给东西呀。没这个道理。二嫂又大方，不得随手给人家买个三五七八斤的面粉。这一来一出，又五六块。”
“再加上猪血、猪肠，算下来，”宋悦“啧啧”出声，“不少钱呢。”
二嫂开口，“小悦，都是亲戚的......”
“可不都是亲戚，”宋悦笑，“灌香肠可费东西了，十斤肉看着多，灌下来也没多少东西。送出去，也不好看。都是亲戚，送给娘家，不给咱妈买点也不行呀。二嫂，你说是不是？”
Double。
算下来，贺二哥一个月大半工资都折进去了。
话赶到这，贺二嫂讪讪笑了笑，刚好看见贺正河伸筷子夹贺正琪碗里的香肠，贺正琪不愿意。
贺二嫂一巴掌拍在贺正琪身上，怒气喷薄，“吃什么吃，不知道让着点弟弟。饿死鬼投胎啊！没出息的东西，看你嘴上吃的。”
贺正琪没反应过来，贺二嫂把她碗里的香肠和肉挑挑捡捡都给贺正河。
“我要次，次”贺正河把肉扔在桌子上，“甜、甜的香肠。”
贺母皱眉，贺二哥生气，“你干嘛？”
贺正琪一下哭出来，“奶奶，奶，奶奶。”
贺二嫂理直气壮，“正河刚断奶，吃饭也不香。好不容易有点喜欢的，让他多吃点又怎么了？正琪都这么大了，什么不能吃点？正河这么小，不吃点东西怎么长高？”
身高是贺二哥的硬伤，家里兄弟三个，就他身高比不过大哥，还矮了贺朝国大半个头。
贺二哥气消了点，“正琪，乖，弟弟小，咱们让弟弟。来，爸爸给你夹点鸡蛋。”
贺母一向佛系放养，不干预孩子们的家务事。
父母都这样了，贺母给贺正琪擦了擦眼泪，叹气，“找你爸去吧，等下回奶奶蒸香肠了，多给你留点。”
贺正琪眼里的光一下就散了，低着头，乖乖巧巧，“我听奶奶的，谢谢奶奶。”
————
闹闹腾腾的饭桌，宋悦是没都少胃口，一碗粥最后也没喝完。
“你吃吧。”宋悦接过精神头不错的清清，把碗暗暗推过去，“喝不完了。”
“猫胃口，两口就饱。”贺朝国知宋悦胃口，收尾她剩饭，胡噜两口，粥碗就见了底，“闺女，以后你要是能吃饭了，要像爸这样吃饭。大口喝粥，大口吃肉。可千万别跟你一样。”
宋悦懒得搭理他，清清呀呀咿咿拍着空气，只有牙根的小嘴，笑的流口水。
贺朝国凑过去，成功收获一巴掌。
心满意足。
“傻爹。”宋悦给闺女轻轻擦着嘴角，低声吐槽，嘴角却带着笑。
————
“看小妹妹？”贺二哥摸了摸贺正琪的头发，不甚在意她的回答，“行了，你也回去吃饭吧。”
“好，爸爸。”
贺正琪绕着清清，走另一边，低着头，慢慢回到自己位置。
为什么？
为什么要生下我？
凭什么她能笑的这么开心？
都是女孩，她凭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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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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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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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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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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