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周瑾衫端着杯子，抿了口茶水，“这是我们选她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不是我们不选你的原因。”
宋悦有点糊涂，选王巧巧的原因不就是不选自己的原因吗？
“同一个舞蹈，不同的人会跳出不同的感觉，这很正常。她跳的投入，跳的富有感情，这是她的优势，却不是我们必须选择她的原因。”
“那是？”
“那是因为综合来看，她在你们所有人中跳的最让人满意。”
宋悦不太能接受这个理由，“老师......”
周瑾衫抬手制止了她，“宋悦，这个曲子，你跳的很好，出错率很低。但是，你这个舞蹈是没有灵魂的，是纯技巧的演出。你明白吗？”
“纯技巧的演出好吗？好，它彰显着你的舞蹈技巧的熟练程度，你的基础功扎不扎实。但是，它看不出你的进步。”
周瑾衫一语中的，“你一没有投入心思，静下心思考这个舞；二没有投入感情，浮于表面的努力；再者利用基础功取巧。宋悦，你说，我该选你吗？”
“做舞蹈演员，咱们要尊重观众、尊重自己，但也要尊重舞蹈。”
........
————
舞蹈没有过关，还带着一肚子心事，宋悦出门的时候，眉头紧蹙，小脸沉着。
贺朝国没推闺女，手里拿着包糖炒栗子，“小悦。”
“暧。”宋悦缓慢吐出一口气，神色略轻松，挽着他胳膊，“等很久了吧？”
“没多久。”贺朝国把手里拿的栗子给她，“刚看见供销社门口有卖的，刚出锅的，尝点。”
糖炒栗子，能买的次数有限。
一年之中，也只有冬天临过年才有。
“哇！”宋悦很给面子，“我都好久没吃过了。”
“今天怎么样？”
“有点小糟糕。”
“没选上？”
“嗯。”宋悦把手覆在栗子外的纸袋上，刚出锅的热度隔着层纸袋，烫的她手心发热，一如既往地坦率，“有点小难过。”
“没事，咱继续努力。”
“是啊，”宋悦笑，“还要继续努力呀。”
.........
————
中午在国营饭店吃过饭，趁着日头好，温度高，贺朝国带着家里的两个娇娇去看了下新房子。
“怎么样？”
宋悦四处看着，很捧场，“挺好的。院子收拾的干净宽阔；屋里的床柜子都齐全了；门和窗户都是新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老公，你太厉害了！这才几天啊，你就收拾成这个样子了。好厉害！”宋悦拍手，“必须要给你呱唧呱唧。”
彩虹屁吹的一阵阵的。
“少来，”贺朝国早就熟悉宋悦脾性，“只要不让你干活，什么都是好的。”
“老公~”
惯会撒娇。
贺朝国偏偏就吃她这一套，任由她没个样子，把半边身子挂在自己身上。
“明天腊月二十八，会有人来送年前最后一批煤。我明天买点，囤起来。年后，咱们搬过来可以用。”
“年后就搬过来？”宋悦有点意外，而后就是担忧，“你跟妈说了吗？妈不会同意吧？”
贺家那个地方，她真的是够够的。
但是，贺父贺母对她也还好；最主要是，贺朝国夹在中间。
“爸妈那边我去说，你不用管。”贺朝国很爷们，“你现在就看看有什么需要填的，咱们下午去百货大楼转着买点。也算赶买个年货。”
宋悦扑在他怀里，眼里发光，“老公，你真好。咱们真年后搬过来啊？”
“嗯。过完年，初三咱们回咱妈家。初六回来，就可以搬过来了。”
“妈不会生气吧？”
“不会。”贺朝国笑，“媳妇，妈心里是偏着咱们家。就是嘴上不说。结婚之后，妈私底下明里暗里，不少贴补咱们。”
确实。
不管贺母心里怎么想的，结婚之后，确实没少贴补宋悦。
宋悦逢年过节给贺母买点什么，送点什么；贺母没多久都会回点东西。
可能是嫌宋悦花钱大方，基本贺母回的都是些红包和票。
“那我们一会儿去百货大楼，要给咱妈买点东西。”
多买点，希望搬家能顺利点。
“怪不得咱妈一直跟别人夸我媳妇，孝顺又懂事。”贺朝国开玩笑，“媳妇，你就是这样用礼物收买咱妈的？”
“嗯。”宋悦煞有其事点头，“婆媳相处，没有什么事钱解决不了的。如果真解决不了，那就是钱没到位。”
比如，她和贺母，可能都不是很合得来。
但是，在两个人都很大方的情况下，两个人基本上没有生过气。
————
临近年关，百货大楼人挤人，几乎没有推婴儿车的位置。
宋悦怕人撞着宝贝闺女了，把人抱在怀里。
贺朝国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把宋悦往身前带。
人多眼杂，不能上手搂抱。
小清清刚睡醒，带着帽子，扑灵扑灵的大眼睛转着看着周围，全是好奇。
“闺女竟然没哭。”
“我们才不哭呢，”宋悦把闺女侧抱在怀，柔着声音，“是不是呀？我们清清是最乖的孩子了。”
小清清手摸着宋悦身上的扣子，嘴里咿咿呀呀发出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应和什么。
房子需要添置的东西不是很多，贺朝国心细，大都置办的很合宋悦心意。
这次主要买的也就是一些年礼，给宋父宋母的，贺父贺母的，周瑾衫的，贺玉一家的等等。
转了一圈，宋悦给两个妈妈和周瑾衫挑的是条丝巾；爸爸们的礼物是贺朝国看着买的。
最近一段时间没少麻烦贺玉，承她们一家的情。
“给二姐家买点什么？”
现在小清清已经跑到她爹怀里了，抱着孩子的二十四孝爹，低头亲了口香闺女，“别买了。二姐家孩子多，负担重。咱家还有粮票和肉票没？过年我给她扛过去点粮食和肉。”
也是，贺玉家三个儿子，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更别提，他们还有个病药不离身的婆婆。
“那我给她家孩子买双鞋吧。清清满月礼不还送了个坠子吗？”
“也行。二姐挺实在。”
————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挤出百货大楼的时候，宋悦眼尖，一眼看到行色匆匆的王巧巧。
“巧巧！”
王巧巧脸露急色，似没有听见，并未回头。
“我声音太小啦，她没有听见。”
贺朝国眼神一眯，眉头微皱，很快舒开，“应该是里面太吵了。”
“应该吧。”宋悦心大，不在乎这个点，戳贺朝国，“暧，那个就是赢了我的人。超努力，而且超用心的。她现在就是我要努力超越的榜样。”
贺朝国笑，“是吗？”
“嗯呀！立榜样，学榜样，然后超榜样。”宋悦说的认真，免不了感慨“不过，有时候我也挺羡慕她的。”
“羡慕什么？”
“很自由啊。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失败了也没关系，浪费时间也没关系。一整天的时间都是自由的，属于自己的。”
贺朝国很平常的问了句，“没有结婚？”
“当然没，”宋悦腾出手给清清带好帽子，“我们班里十一个小姑娘，只有我一个人是结婚有娃的。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我闺女这么好看，没什么不知足的。”
尤其是，还能重来一世。
贺朝国把闺女放在婴儿车里，侧身接过宋悦手里的东西，趁机地亲了下她脸颊。
大庭广众下，宋悦脸一下红了，羞红，“贺朝国。”
“媳妇，在呢。”
“不要脸。”
贺朝国大笑，“媳妇，回家。”
狗男人。
————
腊月二十八，过年前三天。
宋悦彻底闲下来了，抱着闺女赖在床上，完全不想起。
“三嫂，”贺玲玲在门口敲门，“楼下有人找你。”
有人找？
宋悦疑惑，开门，“玲玲，是谁呀？”
“一个女的带着个孩子，说是你舞蹈课同学，来给你送年礼的。”
舞蹈课同学？王巧巧？
“好，我这就下去。谢谢你啊，玲玲。”www.xiumb.com
“没事，三嫂。”
————
宋悦简单挽了个头发，抱着刚喝完奶，还没睡的闺女下了楼。
底下贺母和贺大嫂围着桌子包饺子，贺二嫂搂着儿子坐在沙发上吃水果，一侧单人沙发，背对着楼梯，坐着访客。
宋悦见着孩子背影，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更别提，小旋听着脚步声就急不可耐的回头，“漂亮阿姨，漂亮妹妹过年好！”
“你也过年好呀，小旋”宋悦笑，抱着孩子快步走来，“嫂子。”
“哎，”杨琳慧跟她眨眼，“舞蹈课结束了，过来给你拜个早年。”
拜年跟舞蹈课有什么关系？
宋悦没敢接话，只是笑，“那感情好。”
坐那边的贺母问，“小悦，这是你同学？”
“是，”宋悦觑着杨琳慧的脸色，笑，“妈，我先带我同学上楼坐会儿。我们去聊会儿天。”
“去吧。”
宋悦礼貌告别，“妈，大嫂，那我们先上去了。”
至于贺二嫂，在宋悦这里，桃子都不如。
————
一进屋，关好门，把清清放在婴儿车里，小旋踩着大宽凳子趴在婴儿车上，眼睛不眨地看着清清。
而宋悦站在不远处，跟情报接头似的，紧张兮兮，“嫂子，你怎么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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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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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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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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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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