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殿试张榜之后,关静萱就想再出宫一次的,在她哥哥回乡祭祖之前,再见他一面。但是刚巧碰上宫中花宴脱不开身,后来又因为方谨言落水的事,今天起的晚了,这样说起来的话,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出宫了。
“你说,你要和皇后娘娘说出宫的事?”
“嗯。”www.xiumb.com
“明天恐怕不妥。”
“怎么又不妥了?难道明天宫中又办花宴不成?”这是一次失败了,立马接上另一次,直到成功为止的意思吗?
“那倒不是,不过明天是朝考的日子。就算你出宫了,只怕也见不到大舅爷。”
“朝考?”关静萱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朝考,但是大约明白了意思,“殿试不是就是科举的最后一试了吗?怎么还有这什么朝考呢?”
听关静萱问起这个,方谨言有些洋洋得意起来,虽然他不考科举,但是因为大舅爷的关系,他费了些功夫,研究了一下。
所谓的朝考呢,是殿试传胪后三天,在保和殿举行的,从新科进士中挑选庶吉士的一场考试。若是考过了,就能和殿试得中的状元、榜眼、探花一块儿进翰林院。如果被选中当了庶吉士,就要在翰林院教习三年。
“……三年之后,还有个散馆考试,大舅爷是二甲的进士,如果散馆考试成绩优良的话,那么他立马就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哥考中了庶吉士,就要在京城待三年?”
“嗯。”
“那如果考不中呢?”
“额……我朝的庶吉士选拔,先是看年貌的,大舅爷年纪不大,样貌也不俗,应该能过初选。”至于后头的考论、奏议、诗等考试能不能合格,排名如何,方谨言就不敢确认了。
如果考不中的话,应当分别用为各部主事、中书舍人或者地方知县。再说回来,就算大舅爷这回考中了庶吉士,如果三年以后的散馆考试考的不好的话,也依旧会被用为各部主事或者地方知县。这耽搁了三年还是一样的去处的话,真是不能再惨了,还凭白浪费了三年时光。
方谨言刚才跟关静萱说的,是最乐观顺遂的状况。
关静萱一听方谨言这么说,心里似乎就有了谱了。现在她只能盼望,大哥能中庶吉士了。翰林院啊,一甲才能进去的地方,肯定是不俗的。至于三年之后的散馆考试……三年之后的事,谁知道呢?先留京再说吧。
关静远和潘云庭自然是知道朝考的事情的,在得知殿试的名次之后,他们就在忐忑地等着朝考的资格通知,虽然两人也都知道朝考的初选是看年貌的,但是三榜的进士且不说,二榜毕竟有那么多进士,他们的排名在二榜之中也算是靠后的位置,在通知下来之前,他们都不能肯定自己一定会被选上。
虽然选上了也不一定能考过,但是选上了,总有参考的机会。
“如果不能参加朝考,我们就先一道回乡,祭祖立了进士石碑之后,再回京,看看有没有什么缺可以补。”潘云庭建议道。
“你在我前头几十名,你担心什么?”关静远勉强笑了笑,哪个进士不想入翰林院呢?
“什么几十名,不过二十名罢了,如果你没有收到通知,我估计也难。”
“不过……明天就是朝考的日子了,今天咱们还没收到通知,是不是……”关静远收了声,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就怕坏的话说多了,成了真。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潘云庭的话音一落,他们住着的院子的门突然就被拍响。听到敲门声,潘云庭和关静远都十分激动地起了身,或者敲门的人,给他们送来的,就是他们盼望的朝考通知呢?
想归想,见到实物之后,两个人才终于踏实了下来。
“要不要,出去吃一顿?”潘云庭问。
“吃顿好的,不过,不饮酒。”
“自然。”喝酒误事。明天可是事关他们仕途的攸关的日子。
本来朝考这样的事儿,是不用庆丰帝亲力亲为的,找个京城里住着的亲王什么的督办就行,但很悲催的,忠王回了封地,庆丰帝其他的兄弟也早都做了古。因而庆丰帝只能亲自上阵了。好在,他继续拉着方谨言一块儿。
这一回,不光方谨言,庆丰帝也兴致勃勃地在人群之中寻找着,他们,找的是同一个人。
立在下方的关静远,只觉得有两道,或者四道,或者更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有些紧张,难道是……他今日的穿衣有哪里不妥当吗?还是发髻因为梳的匆忙,所以乱了?散了?但这会儿,他也不敢伸手摸发髻,只能强忍着惴惴的心情。
接受参拜、确定试题……这是庆丰帝要做的,至于阅卷,和殿试差不多,也是阅卷官先选,然后由庆丰帝最终决定。所以……在今科新晋进士们动笔之前,庆丰帝又走人了。这一回,他没有捎上方谨言,把他落在了保和殿之中。
被落下的方谨言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站着吧,等进士们答完卷子,只怕他的腿已经站麻了。坐下吧,这儿除了龙椅,就没多一张椅子出来,他要坐,就只能坐地上了。庆丰帝把他留下,应该不是让他坐地板的。
至于走动,方谨言也不大想,说是怕影响进士们答题,其实吧,是怕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毕竟……这会儿保和殿中的进士们应该都知道了,知道庆丰帝已经先行离开了。也就是说,他们随时有可能抬头看他。
其他所有人抬头他倒都是不怕的,这殿中之人,这辈子可能只见这一回,但有两人,他不能被他们看见,一个是关静远,一个是潘云庭,关静远自不必说,潘云庭看见了,肯定是会和关静远说的,那结果是一样的。
不能走动,好像也不能擅动的方谨言百无聊赖地打量着保和殿之内的构造,一寸一寸,慢慢地从左看到右,又从右回到左,然后开始从上到下……无事可做的时候,时间过的真是慢。
看完了大殿之后,方谨言开始打量人了。先是打量监考的官员和御林军。粗算之下,看守的御林军的数量,居然没有比参加朝考的进士少多少,几乎能到一对一的镇压了。
镇压?方谨言觉得自己想远了,能待在这里的人,脑子都应该挺正常的。不会拼上自己的前程,做什么出格的事。
值得庆幸的是,朝考是有时间限制的。见最后一炷香已经快要燃到尽头,方谨言缓缓地松了口气,悄悄地动了动站的有些酸麻的腿。
这是第一回,他没经验,以后他就知道了,得随身带个……不对,下一回,大舅爷应该不会再参加朝考了吧?他家没有男丁,阿萱家也没有了,他既然没有避讳的人了,下一回自然可以自由走动了。
在监考官命进士们停笔的时候,方谨言顺势转了个身,背对着大门口。这样就算关静远他们站起来了,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等他们退出大殿了,他再转身。这么想好了之后,方谨言在心里夸赞自己,真是太聪明了。时机掌握的刚刚好。
“考的如何?”
“尽力而为。”关静远以为,凡事尽了力,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家人了。
因为参加朝考的人数不多,所以进士们并不出宫,而是在大殿之外等着朝考的结果出来。
犹豫了一下,潘云庭碰了下关静远的衣袖,“你跟我去那边,我有话和你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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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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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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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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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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