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已经坐上回家的马车好些时候,关静萱依旧有些云里雾里的。
“方谨言,刚才那位夫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她刚才已经看过了那位夫人赏给她的荷包里,里头是一对珍珠耳珰,那上头的珍珠看着就不是她首饰盒里的那些可比的。
“赏了我一对耳珰,又送了嘟嘟一个平安扣。”不是家财万贯,就是对他们有什么企图吧?
方谨言没有理会她,关静萱着急了,推了他一把,“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你该不会,认识那位夫人吧?”
方谨言摇了摇头,“不认识。”没死过的方谨言,确实是不认识的。
“我说不要这个平安扣,你非让我收下。那位夫人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出来,还高兴地要死,太奇怪了吧?”
‘是因为,她已经无人可送了。’方谨言在心里默默回答。
“你看她一头银丝,就该知道她是长者,长者赐不可辞。”
“你倒是说得挺振振有词的,明白了,就我小家子气。”而后,关静萱干脆脱下了耳朵上的耳环,换了那对珍珠耳珰,换完之后,她用食指拨了拨,“怎么样,好看吗?”
方谨言点了点头,手中依旧不停地摩挲着嘟嘟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平安扣。
“怎么?你也喜欢平安扣。等我们回府之后,让爹拿一个给你戴戴,他当初给嘟嘟准备了不少,可惜咱们嘟嘟就一脑子一脖子,戴不过来。”Χiυmъ.cοΜ
方谨言笑了笑,把平安扣给嘟嘟塞进了衣服里头。
“咱爹的意思,你还不明白?是让你给他多生几个孙子。”
“方谨言,你知道爹准备了多少个平安扣吗?”关静萱伸出了三根手指,在方谨言跟前晃了晃,“三十多个。我一年就算能生一个孩子,那也得生三十多年,你觉得到我五十多岁,我还能生的出孩子来吗?”
“爹大概是希望咱们三年抱俩,或者一胎两子。”
“方谨言,如果这样说的话,当初你就不该娶我,你啊,就该娶一头母猪进门,母猪它长得虽然不好看吧,但它能生啊,生个两三次,那些平安扣就都有去处了。”
“不是已经娶了吗?”
“啊?”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有事没事就说咱们家嘟嘟是小猪。”
“方谨言!”
车夫在外头挥着马鞭,打的马匹股啪啪作响,“让你跑这么慢,让你跑这么慢。”
知道今天是方谨言、关静萱带着嘟嘟去还愿的日子,方老爷就在厅堂里等着。
关静萱抱着嘟嘟进门看见方老爷的时候,心中道了声‘幸好’,好在她进门之前,就有种强烈的预感,硬是把嘟嘟从方谨言手上抱了过来。不然总被公爹看到方谨言抱嘟嘟,就算公爹不说什么,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爹,您在家。”关静萱先开了口。
“嗯,还了愿了?”
“啊,是啊。”关静萱点了点头。
“谨言啊,还愿的时候,你进大殿了没有?”
方谨言点了点头。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人进去了。
“那,我让你许的愿,你许了吗?”
“许了。”
听方老爷和方谨言这一问一答的,关静萱立马侧过头看方谨言,“公爹让许的愿?那儿是送子娘娘的大殿,公爹能让方谨言许什么愿望啊?这个方谨言,居然什么都没告诉她。怪不得,怪不得他去了那么久,敢情除了还愿,他还重新许了愿?当初那个三年抱俩还只实现了一半呢,这就又重新许上新愿望啦!菩萨,方谨言这么贪心,您千万千万要忽略他今天许的愿望啊。”
“那就好。”方老爷很是满意,而后又看了方谨言好一会儿,才道,“你身上这身衣裳,新做的吗?”看着款式上,好像有些不像他们平时光顾的那家。
而后,方老爷又看向了嘟嘟,“嘟嘟这身衣裳,还有这个襁褓,也是新做的?”方谨言的衣裳,方老爷是不能确定的,但是嘟嘟的衣裳、襁褓,方老爷全都是过了眼的,这会儿嘟嘟身上穿的这些,他能肯定,是第一回见。
“嘟嘟还小呢,你们怎么能随便给他换上外头买的衣裳呢?是不是嘟嘟在山上尿了,你们没有带替换的衣裳去?”
“嘟嘟确实是尿了,但咱们是有给他带换洗的衣裳的,只是……”关静萱把在山上的事情说了一下,而后招呼方谨言,“夫君,你来,把这耳珰卸一个下来给爹看看。”关静萱还是很相信方老爷的眼光和见识的。
方老爷一向不大注意关静萱的首饰,反正只要她喜欢就行,他们方府也不是买不起这些的人家。这会儿听说他们上山还愿的时候遇上了贵人,这耳珰是贵人送的,方老爷突然就来了兴趣了。
方老爷接过方谨言递过去的耳珰,认真地翻看了一下,而后有些不确定地说,“我看着,好像是东珠。”
东珠是什么,关静萱自然是听说过的,但还真没见过,因为东珠不是普通人家能买得到的东西,其实不要说买了,见都不一定能见得到。
“东……东珠?不可能吧?东珠不是……”关静萱指了指天,东珠可是贡品,“而且这,这珍珠不透也不大啊。”
听关静萱这么一说,方老爷又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耳珰,而后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听方老爷说是他看错了,关静萱重重地松了口气,不然也太吓人了,东珠是多珍贵的东西,能把东珠往外头赏的人,关静萱简直不敢想那位夫人可能的身份了。
幸好不是。
“对了,你刚才不是还说,那位夫人给嘟嘟送了个平安扣?”
“嗯,是啊,那个平安扣,媳妇倒是能看出来的,应该是上等的羊脂玉。”
听说是羊脂玉,方老爷倒是挺淡定的,事实上,他也让人去寻了,想寻一块上等的羊脂籽料来,以后所有孙子佩戴的平安扣都从这块籽料上取料。
说话间,关静萱已经把嘟嘟递给了方谨言,抱了嘟嘟好一会儿了,她的手有些酸。将手呵暖之后,从嘟嘟脖子上拉出了那块平安扣。
只一眼,本来十分淡定的方老爷就慌了神色。
“这,这是……”他有些慌乱地将平安扣握在了手中,“怎么可能呢?”
“爹,您没事吧?”这个平安扣确实做的比他们平日里在首饰铺子里见到的精致很多。平日里多数见到的平安扣都是打磨地十分光滑的,但这个,表面还雕了些繁复的螺形花纹。但就算再少见,方老爷的反应也太大了。那表情,不像见了贵重的东西,倒像是见了鬼。
“没事,没事,这个平安扣,我看着极其贵重,不如,先放在我那里保管,等嘟嘟长大了,再给他吧?”
这是第一回,恨不能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嘟嘟的方老爷,要从嘟嘟身上把好东西拿走。见方老爷表现异常,关静萱看了看方谨言,方谨言冲她点了点头,“按爹说的办吧。”
关静萱看得很清楚,方老爷将那枚平安扣握在手中的时候,他的手抖得很厉害。
回房梳洗之后,关静萱窝在方谨言怀里,“方谨言,你有没有觉得,你爹今天很反常啊?我不信,你爹连好点儿的羊脂玉都没见过。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你爹他,认识那个平安扣的主人,也就是送我们羊脂玉的那位夫人。”
“是咱爹。”
“好吧,是咱爹。那你说,咱爹认识那位夫人吗?”
“不认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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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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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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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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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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