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长得很可怕?”不多时,那个所谓的主子开了口。
关静萱没抬头,但直接起身摇了摇头,“不。”
“你过来这么久,都不曾抬头看过我呢。”
“您是贵人,静萱不敢看。”
那人笑了起来,“你从哪儿看出我是贵人了?我就是个普通妇人。不信的话,你就抬头看看我。”
关静萱没回答,要真是普通妇人,身边哪里能跟着这么多人,东西还准备地这样齐全,光是这么多炭炉还有里头的银骨炭,都已经很不普通了。
但她确实好奇,好奇这位主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缓缓抬头,在看到那位主子的时候,关静萱有片刻的愣怔,听声音,最多和她母亲差不多年纪,看面容也和她母亲差不多年纪,但那一头银丝,却那样地显眼。
见关静萱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髻之上,那妇人笑了笑,“女人哪,保养得再好,也没用处,总有那么些地方,会曝露你的年纪。”而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叹了句,“老啦!老啦!看到你们这样的小姑娘啊,就想起当初了。有人说过,一旦你开始回想往事,那就是老了。”
“您,您一点儿都不老,看着,比我娘亲还年轻许多呢。”
关静萱这一番一听就知道是假话的话,让那被称作‘主子’的妇人先是一愣,然后开怀大笑,“小姑娘会说话,赏!”
莫名地接了个绣工精致的荷包,关静萱笑的有些傻气,“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个,就不必了吧。”说着,就要把荷包重新塞回丫鬟的手上。
“给你你就拿着吧,长者赐不可辞。”
“那,那多谢您了。嗯,其实我年纪也不小啦,我儿子前几天才刚满月。”
关静萱才刚说完,方谨言已经抱着嘟嘟回来了,即便周围有炭盆,换衣裳换尿布的时候一点都不冷,但没有娘亲的安慰,只有粗手粗脚的爹爹,嘟嘟还是委屈的,一听见关静萱的声音,就开始哼哼唧唧。刚才嚎的嗓子疼,这会儿他算是学聪明了。
关静萱听到嘟嘟的声音,就有些站不住,“您……我……”关静萱有些手足无措,指了指嘟嘟那儿。
那妇人明白关静萱的意思,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就近寻了个炭盆稍稍暖了暖手,关静萱从方谨言手中接过嘟嘟,给他擦了擦眼泪,颠了他几下,拍了拍他的背,“哦嘟嘟不哭哦,娘亲在哦。”xiumb.com
又哼唧了一会儿,本来就没睡够的嘟嘟靠在关静萱怀里睡了过去。
“我来抱吧?”见嘟嘟睡了过去,方谨言朝关静萱伸出了手。
“没事,等嘟嘟再睡熟一点吧。”
看了好一会儿嘟嘟的脸,关静萱这才注意到,嘟嘟身上的衣服全都换了一遍。正要伸手去翻看里衣。方谨言已经开了口,“全身上下都换的新衣裳。你放心,换之前我摸过了,是上好的布料。”
闻言,关静萱皱了皱眉,也没见他们一行人带着孩子啊,没有孩子的话,怎么会带着孩子的衣裳呢?难道是在外头买的,准备带回去给她孙子的?千里迢迢地从外头带衣裳回去?那妇人的气势、谈吐,看着不像是住在偏远地方的呀。也不对,也许是外祖母或者祖母去见孙子辈的,所以特意让人做好了带来的。
坐下之后,关静萱开了口,“您让人给嘟嘟换的这身衣裳……”
“怎么?是衣裳有不合适的地方吗?”
“不是,这衣裳很好,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做的。这衣裳是您特意为什么人准备的吧,这下给嘟嘟穿了,没关系吗?若您不赶时间的话,不如,不如我让人给你送几套婴孩的衣裳过来?我们府里的绣娘,手艺也是很好的,布料也不差的。”
“嘟嘟?”
“啊,是啊,我儿子小名叫嘟嘟。因为他生下来的时候胖嘟嘟的。”
“是个男娃娃?”
“嗯。”
“能让我抱抱吗?”
如果是旁人问这个问题,关静萱会很诚实地和她说,他们家嘟嘟是个脾气不好的,但凡睡着了被旁人吵醒,是会哭上很久的。但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她特别狗腿地回答,“行啊,就是我们家嘟嘟有些重。”
关静萱这一答应下来,就有人从她手中接过嘟嘟,恭敬地送到那妇人的怀里。
看那妇人抱着嘟嘟的僵硬的姿势,关静萱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这妇人真的是贵人吧,这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抱过孩子的。也亏了嘟嘟刚才闹腾了一阵子,可能是真的累了,加上早上没有怎么睡醒,这样别扭地被抱着,也没有醒过来。
那妇人却没有察觉到,只自顾自地抱着嘟嘟,仔细地看他的小胖脸,不时地回头看看关静萱和方谨言。
“这孩子像你们。”
这样的话,关静萱听的不要太多,她和方谨言的儿子,不像他们,像谁呢?于是关静萱只是点头笑笑。
“你们的长相都不俗,怨不得孩子也生的这般好看。”
“您过奖了。”这是方谨言第一次开口。
方谨言开口之后,那妇人的眼神就名正言顺地落在了他脸上,良久,她才用一种带着怀念的语气道,“有没有人曾经对你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方谨言故作惊讶地反问:“那人,是夫人您的故人吗?”
“是啊,很多年前就再见不到的故人。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倒是不曾,晚辈只听您说过。晚辈一直以为,晚辈像的应当是我那未曾谋面的娘亲。”
“你没见过你娘?”
方谨言摇了摇头,“据父亲说,娘亲是生晚辈的时候难产故去的。”
“也是个可怜人。”
嘟嘟是又累又困,是睡着了,但他只是睡着了,不是死了,一直被以奇怪的姿势抱着,嘟嘟因为不舒服哼唧了两声,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因为方谨言正在和那妇人说话,所以关静萱的注意力全在嘟嘟身上,这会儿见他突然睁开了眼,关静萱吓了一大跳,很想赶紧把嘟嘟从那妇人手中接过来,却又怕她的突然动作会吓到那位贵人,万一这位夫人身边有武功高强的侍卫在暗中守着,见她突然动作,以为她要对这位夫人不利,直接一刀结果了她,那她才死的冤枉。
但是,就算她不动手吓这位夫人,一会儿嘟嘟完全清醒过来,只怕也是要吓她的。万一嘟嘟突然出声,把她吓得一撒手,把嘟嘟摔了怎么办?
关静萱很是着急,正要开口打断那位夫人和方谨言的对话,就见嘟嘟已经看向了那位夫人。关静萱正要提醒那位夫人,就算嘟嘟一会儿突然大哭,也千万不要撒手,就见嘟嘟咧开了嘴,冲着那位夫人笑了笑。
本就生的玉雪可爱的嘟嘟,突然露出这样一个无齿的天真笑容,几乎只在瞬间,就虏获了那位夫人的心。
“他,你们看到没有,他刚才冲我笑了。”
“嗯。”关静萱点头,“看来,嘟嘟很喜欢您呢。”
“是缘分。都是缘分。”那位夫人道,“来人哪,把那块平安扣取来。”
不多时,一个锦盒被送了上来,打开置于那位夫人面前。那夫人伸手,从里头取出一块平安扣。关静萱平日里逛的最多的就是首饰铺子,自然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大概价格的。在听到‘平安扣’几个字之时,她不曾太过在意。因为方老爷也给嘟嘟和他未来的兄弟备下了好几块。嘟嘟一天换一块,恐怕都能过完一个月。
但此刻,看着被拿在那位夫人手中的,纯白透明状的,玉石表面似带有油脂光泽的平安扣,关静萱几乎可以确定,这是羊脂玉,还是上好的羊脂玉。
“这,这不行,这太贵重了,孩子还小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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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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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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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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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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