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脸上流露出警惕的神色,屏息听了听,却一脸迷惑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可我耳边,那个细若游丝的声音,却还在一遍一遍重复着,就好像是一道道催命的咒语一样,冲击着我的耳膜。
“你是谁?你是谁?”
从一开始的轻飘飘,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声嘶力竭一般的声音!
我手中的铜钱,居然开始隐隐发烫。王恒感觉不到也听不到,难道就连李秋存也听不到?这分明有鬼!
我后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汗湿重衫了。只有我的胸前还贴着两张金刚驱魔符,那是我最后保命的手段。可这个声音如同魔音入脑一般,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听见?我忽然又想起来我们进段家楼的时候,段大爷一脸严肃地告诫我,千万不要进神楼,因为段君他老人家不喜欢女人……
我紧紧皱着眉头,手掌用力,压住那两枚不住地微微震动着的铜钱,对王恒说:“好像不太对劲,我耳边一直能听到一个声音,问我是什么人,会不会是段君的鬼?”
王恒的脸色一下子也变了,李秋存一进来,布置好以后,就隐藏在了暗处。他是留作杀死欧阳俊的最后一击的,所以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也没有显露出自己的任何踪迹,连我跟王恒都不知道他把自己藏在了哪一片阴影之下。可现在这个声音,还有我掌心震动的越越来越厉害的铜钱,难道真的是段君发怒了?
那个声音还嗡嗡嗡地在我耳边重复着,我感到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知道不对劲。索性一咬牙,低声道:“王恒,你不是鬼吗?你能看到段君吗?”
我是人,又没有灵视,我是看不见鬼的。王恒是被李秋存用道术固住了魂魄,所以我才能看见他。但段君如果真的出来了的话,我却是看不见的。
我一向也算是胆大心细的了,有金刚驱魔符,就相当于是有了一条命,我其实也并不是特别怕,只是太阳穴涨涨的痛,或许是精神过于集中的缘故,神楼里的一举一动我都听的特别清楚。我一直没有回应那个声音,渐渐地,声音竟然弱了下去。
我送了一口气,王恒看了看四周,却很迷惑地看着我:“真的没有什么段君的鬼魂。我可以很确定,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
可王恒的话音刚落,我忽然就感到一阵颤栗!
好像是发自内心,又好像笼罩在我周围,无处不在。一股浓郁的血气,渐渐从地面上,从我的脚边蔓延了出来。就好像这里曾经是一片血流漂橹的修罗场一般!
王恒也抽了抽鼻子,闻到了这股浓郁的血气。他紧紧皱着眉,朝我盘腿坐着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脸色大变,近乎破音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刘琳!”
我被王恒这一嗓子吓到够呛,可不等王恒说话,我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
一股寒气和血气交织的气息,正在慢慢迫近我的背后,好像一直有蛇一样阴鸷的眼神看着我一样……
我后背的衣服几乎都汗湿了,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就算是这种时候,隐藏在暗处的李秋存还是不愿意出来吗?
我哆哆嗦嗦地往后一回头。
一双血红的眼睛,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愈发猩红。一个穿着一身古怪黑色长袍的男人,冷冰冰地看着我,就好像在看失足陷入了陷阱之中无力挣扎的猎物一样。
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庞,长相平凡的黑衣高大男人冷冷而带着审视恶意地看着我,低声道:“女人,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孤王的神楼里……”
我手心出了一片粘腻冷汗,却依旧僵硬地保持着盘腿坐着的姿势,眉心却忽然觉得一阵炽痛,就好像是有人用针扎了我的眉心一般。我压着掌心下的两枚铜钱,勉力支撑着,心里把李秋存骂了个半死,这个死牛鼻子道士,这时候还在看戏!万一段君真的暴起杀了我,单凭这个气势,那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况且欧阳俊未必会来!
王恒站在我旁边,也是脸色苍白。他面对着双足离地,悬浮在空中的段君,捏紧了手指,我知道那是李秋存交代给王恒的另一种办法。他们要在段君的地盘引出欧阳俊,就得先做好对付段君的办法!
驱魔鼎是一种手段,能源源不断地把神楼里段君的鬼气吸进去。而王恒手中还握有一个结鬼印,只要结鬼印照到了段君的命门鬼灯,就能将段君拖到一个短暂的幻境里边去,这也是一早李秋存跟王恒就计划好了的。
用结鬼印拖住段君,再用驱魔鼎镇压欧阳俊——如果欧阳俊会来的话。可刚刚段君对我的杀意如此明显,欧阳俊还是没有任何可能出现踪迹的模样……如果欧阳俊不会来呢?
一时间,我心中忽然说不上来是期待,还是失望了。m.xiumb.com
王恒的手微微垂着,掌心是一枚小巧的印鉴。他看着双足悬空,凌空漂浮着的段君,脸色虽然是苍白的,可眼睛却是明亮的。王恒看着段君,说:“段君大人,小辈冒犯了,我们借用宝地捉拿恶鬼。段君大人既然护佑一方,我们也无意与段君大人为敌,还望能行个方便!”
我也是一身的冷汗,可是欧阳俊没有出现,我就只能保持这幅模样。不然,我掌心压着的两枚铜钱,就没有办法镇住我的命灯安宁……
段君阴沉地看向我们,冷冷地说道:“捉拿恶鬼,与孤王无关!你们要进神楼,孤王的后辈也并未阻拦你们!但这个女人!”
段君阴鸷地指了指我,语气凶戾而阴狠,掌心腾地出现了一柄通体乌黑、黑雾缭绕的长剑来,指向我的前心:“你现在出去,孤王可以既往不咎。但这个女人,必须死!神楼不许女人进来,她坏了孤王的规矩,就得死!”
我顿时觉得心中一凉,咬了咬牙,胸前有张金刚驱魔符,万一段君真要对我下杀手,我还有能逃过一劫的机会!
王恒眼看段君实实在在地对我动了杀意,顿时眼神一凛,就要伸出手掌,把掌心的结鬼印照向段君。可就在这时,另一个冰凉森冷的声音,遥遥从神楼的顶上飘了过来!
“段君,我的女人,你也敢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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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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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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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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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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