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大雨已经下了十多天,羽城四周早已被洪水淹没!黄河已不是一条河流,浩浩荡荡宽约百里,奔腾而下,直逼下游的羽城和青丘!
但由于黄河直通东海的河道,被崇伯鲧用从天上偷来的神土”息壤”给封堵住了,从羽城上游流淌来的涛涛洪水,因此无法穿过羽城,流过青丘,直达东海。洪水被聚集在羽城以西的中原之地,已成泛滥之势。
崇伯鲧这样做,可以保住他的封地羽城和下游的青丘国,不会被黄河洪水淹没。但无路可走的黄河之水,北泛空桑!南侵淮水!将华夏中原淹没成一片汪洋泽国!
尧都平阳。
尧帝带领群臣跪拜在地,口中念道:“皇天上帝!天下黎民的先祖黄帝!黄河泛滥,崇伯鲧不听命令,擅自窃取天上息壤,仅为保护下游的羽城和青丘,堵塞了黄河直通东海的河道。置华夏子民的安危于不顾!致使黄河洪水无处可泄,北犯空桑,南侵淮水!虽保住了他的封地羽城和东荒的青丘。但华夏中原之地却被洪水淹没,成为汪洋泽国!华夏民众逃离不及,整村整邑,淹没于水中,死伤不计其数!
崇伯鲧身为水官,不想着疏通河道,减少水患。仅为保护羽城和青丘,擅自偷取息壤,阻塞河水通道,有违国法天理,难以饶恕!恳请天帝斩杀崇伯鲧,以儆效尤!并收回息壤,还黄河故道!”说完尧帝跪地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尧帝又从侍从手里接过一把一头穿着个龟甲的拐杖,将龟甲放在燃起的火堆上一边烧灼,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将龟甲放在面前,含了一口酒喷在那个已烧的炽热的龟甲上。
“咔咔”几声脆响,那龟甲裂成几个碎片!m.xiumb.com
尧帝看了看那碎裂的龟甲,叹了口气,起身对身边的虞舜说道:“重华,”
虞舜躬身答到“诺,帝君请讲。”
尧帝说道:“当初用崇伯鲧为司空治水,是四岳推荐的,我当时即反对。可那时你为司徒,也是事务缠身无暇顾及,治水之事也是实在无人可用!就又用了他。哪知他性情玩劣与青丘国君青丘婈暗生情愫。这次黄河洪水虽大,但若能疏通羽城和青丘的河道,使黄河洪峰能直达东海,虽羽城和青丘会被淹没,但华夏中原却绝不致于被洪水尽数淹没!他羽城青丘有多少子民?我中原东夷有多少子民?孰轻孰重分辨不清!嗨……”
尧帝叹了一口气浑身颤抖继续说道:“崇伯鲧,于天,偷取息壤,已犯下涛天之罪,必死!于地,身为华夏治水之官,却不顾华夏子民安危,也是死罪!不可再由着他的性子胡作非为了。”
东海羽城郊外的羽山。
崇伯鲧立在大雨之中,长发散披,一手放在腰间虞刀之上。
雨水顺着他的头顶流下,以致他不得不眯起双眼,以便能够看清远处!
他尽力保持着自己的腰杆挺直!他已知自己死期将至,这天下天上能让他死的,只有自己的祖父——天帝!
他虽心中有所不甘,但他也明白:于天于地,于理于法,自己除了一死,别无他路!
死也要有尊严的死,徒劳反抗毫无意义,反尔会被后人耻笑为贪生怕死。不如就这样站着死!倒可以让天下人和天上神敬重。况且自己又是天帝的嫡孙,死也要死的有骨气,绝不能给他老人家丢脸!
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劈向山巅,一块巨石被瞬间劈成粉碎。狂风陡起,咔啦啦……大片树木拦腰折断!
南边天空乌云由黑转红,如滚滚烈焰卷向羽山。
只见红云中一兽身人面神,足踏两条赤龙,手握两条赤蛇!面色赤红,浑身红光闪闪,如烈焰升腾!——正是南方之神祝融!
风停,雨止,黑云压顶!红光罩天。
“伯鲧!”祝融静待片刻开口说道,“我奉天帝之命前来……”
“哼哼!”崇伯鲧冷冷地打断祝融的话。“祝融氏,不必说那些没用的了!我崇伯鲧既然做了,当然也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我虽不是大公无私之人,但也不是自私自利之徒!这次黄河水患,保羽城青丘则必淹没中原!若保中原则羽城青丘必毁!我选择保羽城和青丘。我崇伯鲧既然做了,就愿承诺一切罪责!”
祝融叹了口气,“唉……伯鲧,我敬你也是英雄,但是天命难违。”
“哈哈!哈哈哈……”崇伯鲧狂笑不止!“我崇伯鲧自知有罪,死不足惜,我一个将死之人,你就少说些废话,动手吧,我决不还手反抗!”
祝融面露难色,但天命难违!“伯鲧,身死而已,倘若你魂魄不死,自能生化为其他生灵继续活命。”
“来吧,少说废话!”
“伯鲧,得罪了!”
说完,祝融踏着双龙,红云绕身,腾上高空中。霎时间又狂风大作,雷霆电闪!风卷黑云绕山而行,树木岩石环天飘舞,天雨地洪卷波翻浪,山崩地坼断峰裂谷,“喀喇喇”一声巨响,一道闪电照亮整个羽山,霎那间羽山如凝滞住一般雪亮!
风静,声息,雨停……
轰隆隆……振聋发聩的声响开始向四周散涌而去,大雨倾泄而下,大地一片漆黑。
息壤被收,羽山瞬间被淹没在大洪水中!东荒青丘随后也被淹没。
三年后……
自从三年前的那场大水之后,黄河下游两岸千里一片水泽,生灵涂炭,民众、牲畜淹死无数!尤其是下游!除羽城和青丘外,东夷更是损失惨重,无数人畜被洪水卷走,活着的举家带口逃到南巢之地以求活命!
黄河带来肥沃的泥土,让原野上的草木生长的尤其繁盛!间隔原野之中,又有了新的村庄城邑。
崇伯鲧被祝融殛杀后,天帝收回息壤。羽城虽未受到洪水直接侵袭,但也多少受了些水害。
崇伯鲧发妻士敬和他长子炎融离开羽城,去了南海,远离了中央之地。
现在羽城是崇伯鲧的另一个妻子有莘氏的弟弟——有莘崇明管辖。崇伯鲧当年所建的城廓,虽经水患侵蚀但却依然牢固!
这日,通往城门的大道上,行人零落稀疏!有农夫挑着多余的粮食,来城里淘换布料盐粑的。也有做陶器的人以车载着陶具,来城中易卖换物的。有几个渔猎之人,是从荒山水泽中归来,带着渔猎之物换取粮食等生活必用品的……
时值初夏半下午,太阳斜挂半空,官道上行人不多。守城军卒正在树阴下打着瞌睡,远远的官道上出现一人一骑慢慢走来,坐骑是一头溪边兽!
这溪边兽浑身毛色金黄,约半人多高,毛长约五寸,两耳下垂,不下二百多斤!那坐骑背上坐着的是个瘦小老人。
走到近前,守城军卒这才看清,坐骑背上原来是个瘦小的老妇人。身材短小,骨瘦如柴。但却眼冒精光,炯炯有神!她上身着青黑粗布葛衣,下穿黑色麻布围裙,脚蹬龟甲底的鹿皮鞋。
老妇人在坐骑上,手持一根桐椐拐,一边走一边看着旁边的一个青年人挑的担子。这青年人肩挑两个鱼筐,筐内有许多怪鱼,似鲫鱼,但长着毛,没死的还正发出猪一般的叫声。
这老妇紧皱眉头问道:“这位小哥,这鱼在哪捉的?”
那青年边走边说道:“在羽山旁的小溪里捉的,也不怕告诉你,山里有很多反鼻蝮蛇,被咬着必死无疑,你还是别去为好!”
老妇人点了点头笑道:“小伙子,你也不用高兴太早,这叫鱄(音团)鱼。在哪出现哪里就有大旱!回家还是腌制了,晒干慢慢吃吧,今年夏粮可能会减收!”
这年轻人虽然觉得这老太婆坐骑不错,似乎有点来头。但他对妇人的话,却显然并不相信,只顾挑担前行,不以为然。
那金毛溪边似乎对年轻人担子里的鱼很感兴趣,急走两步,紧盯着筐子里的鱼,用鼻子嗅来嗅去,回首冲背上的老妇人龇牙呜呜叫。
背上老妇人笑了笑道:“你这溪边兽!饿死鬼投胎。好吧,昨晚卜卦,得知今天东行大吉,羽山在此城邑最东北,我们就去羽山里去找些吃的吧。可我的酒不多了,能进城邑沽点酒再去好吗?”可那只叫溪边的坐骑,哪里听她的话,掉头就往羽山,一路奔跑而去。
羽山山势不甚高大,却也险峻多变,山下峡谷遍布,曲静幽暗,光怪陆离,溪流潺潺。草木不甚茂盛,然而岩穴崖缝之中常有蝮蛇出没,因此虽水退后,有许多鱼困在浅滩石缝中,但敢于进山入溪中捕鱼的人并没有几个!
山边烈阳斜照,然而山顶却见云雾缭绕,似有细雨飘洒。
刚到山下,金毛溪边一阵乱跳。那青衣妇人不得不从坐骑背上跳下来,手里握着一个紫红葫芦,半气半嗔的骂道:“饿死狗!去吧,我生火等你捕鱼回来!”
那金毛溪边离开了主人,便撒欢地顺着一条山谷往深山里奔去。
然而溪边走后不过片刻,便口刁一物又跑了回来。来到妇人身前将那东西放于地上,妇人一看是一把带鞘的短刀,约有一尺长短。伸手拾起拔出刀来察看,顿觉幽幽寒光凛凛,莹莹肃气森森!惊喜异常,这是一把宝刀!
青衣妇人拍了拍溪边兽的脑袋,算是奖励,溪边兽又奔进山中。妇人自语道:“难怪昨天卜卦,说此方大吉,原来有此宝物等我来捡!”
收好宝刀!捡取一些粗细不一的干木枝,抱到一个大石背风之处,取出石镰点燃了干柴禾。
生好火,妇人盘腿坐地,拿出酒葫芦,打开木塞,迫不及待的将鼻子凑上去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又仰头喝了一大口。正当准备再饮之际,突然间听到深山处传来犬吠之声。“溪边!”
老妇人猛然间弹身而起,蹿上一丈多高空中,双臂展开,从背后弹出一对半透明薄翅。双翅一挥,身躯立升到半空之中,听到犬吠之处,双翅扇动,如一只黑色鹞鹰寻声飞去!
远远见一碧深渊,渊边躺着一只白马,金毛溪边正在对那躺着的白马吠叫!
妇人来到近前,收回双翅,双腿顺势稳稳落地,小心地打量着那只躺在地上的白马!
只见这匹白马侧身卧在地上,腹部鼓胀,象是要产仔的样子!浑身雪白,泛着莹莹白光。脑后一对双角叉立!鬃毛披分,身长一丈有余,四蹄如爪!再仔细观看,此怪物已没有呼吸!
青衣妇人倒退几步,忙制止住溪边兽的吠叫,轻步来到白马身边,隐隐约约见白马腹内有东西在蠕动。
妇人应是见过世面之人,不但未惊恐害怕,她反“哼”一声道:“一只难产而死的怪物,这肚内也象是一匹白马驹,死了可惜!剖腹救了吧,以免它未见过世面便白白随它母亲一起死去,浪费了一条性命!况且看样子,这马定是一匹宝马,即使不能当坐骑也能卖一个上好价钱,换一年酒喝!”
于是弯腰抽出那把刚捡的刀来,顿觉寒光凛凛,旁边的溪边兽打了一个寒颤,退了两步。那刀鞘上刻有两字——虞(吴)刀,果然是把宝刀!
妇人蹲下身去,手持虞刀向那白马腹部划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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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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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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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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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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