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不都说了么,他当时是射野鸡。打猎时候误伤算什么稀罕事情吗?……都是误会罢了。沈大人估计是亏心事做的太多,看谁都觉得像是要刺杀你吧?”
沈留祯也站直了身体,仰着下巴不屑地拿眼角的余光觑着他,平静地反问:
“既然是误会,这位叫六步木的士兵亲眼瞧见了这么多事情,怎么不第一时间出来指认我,指认我那个婢女?也好当着中军大营一众将领的面,将沈某斩于刀下……难不成合安君舍不得我死?”
“狗屁!……他……”合安君语塞,瞪着一双眼睛咬牙切齿,就是急智不够,找不到话来辩解。
沈留祯冷哼一声,声音陡然提高了一阶,洪亮地说道:
“我来替你说……因为他是你们派去刺杀钦差的刺客,见不得光,更加经不起查问深究,你们怕刺杀钦差的罪名一经查实,你们家就是意图谋反的杀头之罪!”
沈留祯一身正气,谦虚温和地朝着大堂之上的崇肃王爷又是一拱手,说道:
“王爷,在下当日听说穆合王爷意外坠落陷阱之中惨死,震惊不已,一时间又起了怜悯之心,心想既然刺客被抓了,不管是谁派的,总归是个死……当时情况复杂,一众将领群龙无首争吵不休,为了顾全大局,我心一软,就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那幕后黑手一把,不再追究了。
谁知道现如今,他们不但没有将刺客杀了,还堂而皇之的让他上了大堂,信口雌黄编织罪名,诬告陷害沈某,想以此逃脱罪名,顺便置沈某于死地!实在是厚颜无耻,胆大包天,完全不将陛下,将王爷放在眼中……”Χiυmъ.cοΜ
他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恳切又冤屈地说道:“王爷……下官要控告穆合王爷以及他的儿子合安君阴谋刺杀钦差,意图谋反欺君之罪!”
崇肃王爷抬了眼睛看着堂下的争吵,一双眼睛像是一只鹰隼一样凌厉,可是并没有出声。
合安却着急了,就差跳脚了,指着沈留祯的鼻子说道:“你他娘的胡说八道!都说了是误伤罢了,你有证据吗,就说他刺杀你?!”
“既然是误伤,那当时为什么不解释?!”沈留祯质问。
合安君又堵住了,急地嘴唇直哆嗦,一双眼睛因为心情太过于激动,泪光都有了。
说来说去……这是个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硬伤。
早知道,当时就该第一时间出来,厚着脸皮说是误伤,不该拖到现在……
可是现在明白也晚了。
“……当时时局纷乱,众人都在找刺杀我父王的凶手,顾不上不行吗?!”
沈留祯的表情已然很轻松了,声音温和地像是跟一个小孩子说话似的,笑着问:
“哦……刚刚不是还说,早就查清楚了,刺杀穆合王爷的刺客是我么?他作为人证不让出面?……不是在忙着找凶手吗?”
合安君已经急得满头的汗。他说不出话来。
堂上一片安静,就只有文书奋笔直书做记录,纸张沙沙的声响。
文书一边写,一边还忍不住摇了摇头,同样觉得合安的话已经彻底崩盘了。
坐在他身边的廷尉大人本来垮着脸听着,到此时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已经黑到不成样子了。
他见文书摇头,直接恼怒地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吓得文书一个哆嗦,连忙低下了头,脖颈子僵直成一个冰凌子,再也不敢动了。谷
正在此时,那个一直跪着的六步木见自己小命怕是保不住了,磕头说道:
“王爷,我真的不是刺客,是冤枉的啊……汉人嘴皮子从来利索,一张嘴颠倒黑白,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我等鲜卑人说不过他,可是不代表我说的是假话,王爷也是鲜卑人,一定要为我们鲜卑人做主啊!”
崇肃王爷还是不吭声,皱着眉头,不见喜怒,只是一张又一张的掀着桌子上的卷宗。
沈留祯笑着问道:“别说我欺负你,我问你,六步木,你敢发誓,自己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半句虚言。”
六步木的微微低着头,眼睛朝着旁边的合安君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硬着头皮赌咒发誓地说道: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
“好……那我问你,你说你看见我那一名穿着红色襦裙的女子拉弓射箭,刺杀穆合王爷。那身穿红色襦裙的正是我那个婢女,对吧?”
“是……是我亲眼看见的。”
沈留祯冷笑了一声,对着堂上说道:“……王爷,请看那两名被穆合王爷派来,跟在我身后监视我,他们说是派人来保护我的,那两名鲜卑士兵的供词,还有我身边仪仗队的供词……我那婢女的红色衣裙,可是全程都在屏风上头挂着呢……”
他这个话一出,那负责记录的文书,书写的手腕一顿,抬眼看了沈留祯一眼,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说实在的,沈留祯看着不像是那般孟浪的……他修养仪态都很有世家子弟的气度……
就是这野地里头白日宣淫的事情,还是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做的,着实让人无法接受,他光是替他写一写都觉得尴尬脸红……
可是看他本人的表情,说起来跟喝水一样平常……难道,这就是年轻人的潇洒吗?
崇肃王爷将那两章供词给找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两眼,说道:“确实如此,六步木,你还有何话说?”
六步木一听,大冬天的,跪在那里满头的汗往下滴,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就是说不出话来。
“她就不能穿两套衣服……那屏风上头的衣物都是障眼法!”合安出言抢白。
崇肃王爷此时怒而拍桌:“荒唐!前后矛盾不能自圆其说,竟还要狡辩!你当本王是个傻子不成?!”
崇肃王爷本来就是生的严肃,又是武将出身,声音洪亮如钟,一拍之下,感觉那桌案都要碎了,吓得在旁边坐着的廷尉大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合安也哆嗦了一下,看着崇肃王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合安,你们为何阴谋刺杀钦差,从实招来!”崇肃王爷质问。
一向飞扬跋扈的合安,终于崩溃了,他膝盖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只是嘴硬地喊:
“我没有……你……你们冤枉人……我没有……没有刺杀钦差。”
沈留祯在一旁揣着袖子冷眼看着他,神色轻松,微微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正在此时,堂外等着听传的人,又闯进来了一个,沈留祯转眼一看,是穆合王爷的三儿子,以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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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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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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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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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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