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胡大锤就在城头,时刻关注着自家主子的动态,关键时刻,他果然没有辜负朱文正的期望。
本来张定边也不傻,对此并非毫无察觉,只是按照他的认知,吴军火铳在这个距离上,对自己的精制铁甲根本造不成威胁。
张定边打定主意,就算拼着挨两下吃痛,也要一击结果掉朱文正。
却万万没想,吴军新式火铳威力惊人,即便有铁甲保护,弹丸入肉不深,但在密集打击下,却也将张定边打得昏死过去。
张定边一倒地,汉军顿时大乱,惊慌失措下,急忙上前将张定边抢去。
朱文正吐了口血沫,摇摇晃晃站起身,面对四周激战不休的士兵们,举刀大喊道:
“张定边已败!吴军必胜!”
张定边是汉军第一名将,他的落败让吴军士兵深受鼓舞,跟着朱文正齐声呐喊,又重新振作起来。
汉军连失三员主将,方寸大乱,仅靠万户千户各自为战,吴军压力顿减。
但形势仍不乐观,李继先见城墙修补还不到一半,都督大人仍在外浴血奋战,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回头,看到自己的贴身衙役,李继先大吼道:
“快去再找些人手来!”
衙役面露苦色:
“大人!能动弹的都找来了,就算强行征召,时间也来不及啊!”
李继先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混账!都督大人尚且在外亲身拒敌,让你找几个人手,你都办不到?”
说完,李继先作势要打,衙役吓得抱头就跑,甭管来不来得及,先保住小命,赶紧招人吧。
衙役走了没多久,城中突然跑来数百名青壮,这些人手里拿着各种工具,不知道是些什么人。
李继先一愣,却听他们不断喊着号子;
“为都督大人效力!保卫洪都!”
李继先大喜,急忙招呼道:
“来这边,快来这边……”
为首一名青年,头上裹着方巾,肩上扛着锄头,上前拜见李继先道:
“小人苏恒诚,受都督大人大恩,特带领四百书生前来支援!”
李继先大为惊讶,不知道朱文正什么时候在读书人中间,威望也这么高了。
有了这批青壮帮忙,城墙修补的飞快,肉眼可见的越码越高,终于在黄昏时分,大功告成。
朱文正在城外且战且退,依托城墙火铳掩护,最后用木制吊车,全部撤回城内。琇書蛧
朱文正登上城头,只觉得浑身力气耗尽,几欲虚脱。
他颤巍巍的扶住城墙,只见城墙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吴汉两军尸首交错,层层叠叠,整个战场在夕阳的映射下,简直就像一个修罗场。
这一战极为惨烈,吴军伤亡近三千人,汉军更是过万,双方不论士卒,光是大将就阵亡数人。
邓愈、李继先也在城头看着一切,想起壮烈牺牲的牛海龙、赵国旺,两人心中皆是一阵悲痛。
红巾军起事时,多以乡邻为单位,士兵之间往往感情深厚,此时城墙上还活着的吴军士兵,有人在不断呼唤亲朋乡邻的名字,可许多人已经无法回应。
一时间,吴军人人悲戚。
朱文正沉默片刻,看向胡大锤道:
“去把韩子琪叫来,带上他的古琴!”
胡大锤不明所以,还是用快马将韩子琪送来。
“大人找我何事?”
朱文正看着城墙下,战死吴军的尸骨,默然道:
“子琪啊,为死去的弟兄们奏一曲吧!”
韩子琪一脸肃然,手指轻抚琴弦,一股悲壮之音油然而生。
“琴声扬,寒风起,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
“琴声扬,燕双飞,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琴声扬,旌旗荡,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一曲奏罢,吴军士兵无不痛哭流涕,但一种绝境逢生,生死与共的患难之情,正悄然在所有人心中爆发。
痛哭之后,吴军士兵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就算是山崩地裂,也无法再让他们后退一步。
这一刻,以大都督朱文正为核心,洪都守军真正团结一心起来。
…………
夜幕降临,朱文正赶回大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赵德胜的伤势。
军医在帐外一脸愁容道:
“赵大人伤势颇重!箭镞深入肌肤竟达六寸,所幸内脏没有破损,只是能不能熬过来,恐怕只有看造化了!”
朱文正心中一沉,神情严厉道:
“你要什么药材,只管跟我说,都督府上有的,任你取用!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活赵将军!”
军医额头冒出微汗,急忙点头称是。
朱文正推开帐帘,发现赵德胜腹部裹着厚厚的绷带,正虚弱的躺在病榻上。
因为失血过多,赵德胜的嘴唇已经发白,见朱文正进来,他努力撑着身体想坐起,却被朱文正一把拦住。
“养伤要紧,还管什么繁文缛节?”
赵德胜勉强挤出个笑容,缓缓道:
“我壮年从军……屡次为流矢、炮石所伤……却从未如此严重……大丈夫死又何惜……只是恐怕……不能亲自扫清中原……看到一个繁华的盛世了!”
朱文正故作轻松,笑骂道:
“瞧你那点出息!不过一点皮肉伤,无需担心!等你把伤养好了,我们再去敲断张定边的马腿,让那混账摔个四脚朝天!”
赵德胜忍不住嘿嘿一笑,却又牵动了伤口,顿时痛的大汗淋漓。
朱文正不敢再逗他,叮嘱他好好休息后,便退出了帐篷。
…………
朱文正回到中军主帐,邓愈、李继先、薛显等将领早已等候多时。
今日这一仗,彻底树立了朱文正的军威,洪都众将无不心服口服。
见都督归来,李继先主动迎上,替朱文正解下了战袍。
朱文正力战一天,战袍早已赤红如血,但他眼中却精芒更甚:
“传令!把城内所有骑兵都召集起来!”
邓愈两眼圆睁,不明所以,忍不住问道:
“都督大人连夜召集骑兵,是有何要事?”
朱文正神情刚毅,一脸决然道:
“做人不能光守着挨打,我要主动出击,夜袭汉军大营!”
“什么?”
邓愈几人几乎异口同声,一同劝阻道:
“都督大人!万万不可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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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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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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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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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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