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道浮生>第七十三章 阴阳·登王
  寺院结界,阁楼冻疮,三代天骄在等,老不死在等,前者在看阁楼、等轩禅,后者在看寺院、等令君香:它们各持己见,但如今的场景里各方角色不需要多问,因为阁楼或者寺院中必定会出来它们所期待的答案,其中寺院中的判官是一拿笔的中年书生,阁楼里的观望者是那中郢的上天骄落茗:此刻盛宴开席,汇聚者都会满载而归,因而此刻的氛围无端得凝重了几分,没有喘息得,怕干扰,怕打搅,怕等不来,怕丢了眼前的触手可及;

  十年了……兑奖。

  少年微笑、托手握海岸,碗中海妖吟唱,长生歌一段一段、兵戈铁马嚣张,那姿态似是在召唤、登王;

  当年说的话还记得吗,我是说,当年的一纸契约上写了什么,你应当知晓;昔年的理想你实现了得,我便都答应,忘却得,我埋心底;羽衣捡拾着石子,眼眸中含着被拆解后的吉光片羽:他不是怕,而是期待——谢春生来不来不好说,慕容昇在不在看机缘,那女巫是否睡醒得看那企鹅何时送来汤水,但那长景楼的小郡主来了,那言语“本小姐生来就这般坏!”的恶毒女子来了;

  当然,不怪,谁叫她长得美,美得风华绝代;

  你好,……下来玩会吗。

  少年拎着手里的酒吊儿郎当地歪过脑袋,但神态严肃而端庄,可那表情却显得玩味异常:毕竟没见过,但怯场是不可能得,不过是突然,突然于在中洲相遇,故而没法书墨,不曾胡言乱语,但更多得却是不愿在中郢胡闹,毕竟那绝色娇蛮强悍,打不过、还是怕得;

  书生儒雅、弹性,过道中天下为公、世间大同,辽阔疆土上酒旗酣畅、高山流水,大漠黄沙之间一条飞流的长河失重跌落,风华内敛、凝眸,视线停驻在了远处,停在了那烟雾缭绕的四方:谁都不曾想那女子竟有这般威力,能叫整座阁楼陷入奇幻的境界,这倒是免了天骄手段,反将中洲的动作凸显了出来;

  天骄旁观,欢喜如常,大道的冲刷下泥泞湿润,但在一方偏僻的楼阁中锦衣少年斜躺于窗口等待着那一支游船:那往来行驶的工具中有断了名姓的流浪者,其破烂的衣袍下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朴素麻布衣:他看着青涩而腼腆,恍然间与南域任何求道的书生都一个形态,唯独,是那手里转着的罗盘,——他大约十五四岁的模样,好似不曾有过红尘历练与入世时光,可一旦把视线将他与其手中的卦卜相联系前面的推论便不值一提、需要重新考虑,好似那少年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罗盘;

  其实这些仅仅只是浮于表面的一部分,因为岸边小帝君知道,知道这造化生来天降异象、江河湖海澎湃,知道那少年被包裹的“无法看清”,而如今这返璞归真得自然反倒是他自身境界得体现,——南域也唯有上品序才能顺着他的饰品去摸索、将之风采看到,但这太过于复杂、麻烦,久而久之倥侗门道子的形态也成了他的筹码之一,那威能叫不少与之相见的绝代天骄欲仙欲死,如今锦衣少年尽管还算平静但也有几分紧张和忐忑,这种情况除了在青伞面前出现过以外便只剩眼前那位天下骄子;

  风华平复着心绪:他知道章夜白在,所以他一直在躲,躲到哪怕无名氏来了他都不敢放松警惕,那是久远的惶恐与不安,——昔年它找九怨谈了一串手镯,那是章夜白留在小七墓碑上得,他望着那少年的风采最终收回了勇气,而往日得一败涂地更是叫此刻的自己瓦解了一切胆量:那绝不是所谓“帝君”之流可以碰触得,那是他的命,那是瞬间可以杀死他的凶器;

  念想着禁忌中的残骸少年垂眸不语,远处无名氏双眸黯淡,手中卦卜闪烁如心脏:如今这罗盘的模样就像一个被黑白线充斥的空洞瓷盘、宛如悬空投影的概念模型、看着诡异而异常、显然是一种伪装或者是于强大压迫力下碎成得没有因果的模样,而这一切遭遇源自其手里的枷锁,因为它所束缚的是一须发皆白的中年孩童:如今的他神魂衰弱、跪倒在深海皇族王座的一侧,恢宏的殿宇内敛着自己的锋芒,可他尽管不作为却暗暗积蓄了可怕的势能,这是命运之外的筹码,中洲在意可不能用气,毕竟它入场,此前便不算数了;

  沉默,大能者烦躁:他们等不及了,可又不敢擅自作为,那般忌惮源于不明所以与莫名其妙,故而尽管老不死狂傲却仍旧留了一手、想万无一失,对比之下天骄傲得狂妄自大,它们坚定着自己的答案、不予分流、都默契得没有对那羽衣少年上心,最多留着月月好奇眺望轩禅所在的阁楼,但哪怕如此它们所稀释的筹码亦不过是让他自由、续存着自身洁白无瑕的姿态:非天骄无法与当代道子对话,除轩禅外令君香是未入君子行列的第一位,但这无法改变风华道子们的决定,尽管三代天骄确实是同意了他的交易且并没有索要保险金;

  这事模糊不清,但因为是天骄所为故而也不难理解,但如今易鲸展露了认输的想法,因为他要两边下注;这是突破口,用于决堤,但对比排名这个位序的差别最终会使他什么都得不到;上苍忧伤、睡眼惺忪,云层内大风起、吹白昼,过道平复,帷幕拉开,黑洞洞的世界睁开了一双腥红的瞳孔,良久八方震动、海底鲸鱼出没。

  “天明,日出金缕衣;

  “你,……如何看它。”

  道长于山谷论坐,身前香炉紫气升腾、抽干,他如那枯井中的猪般等待着浮肿身躯的溺亡,胸口那生锈的心脏在痛苦与挣扎的折磨中渗出细密的汗血:他在挣扎,每一息的苟延残喘都夺命至极,就像猎物带着枷锁于铁锅中被烹炸出来的油脂、黏密地贴着那陡壁的湿滑、遏制住自己逃离的生机,小小方圆之间任何伟岸的身躯都将被碾成稀碎的沙粒般:此刻的他便就是至亲都认不得了,剩下的所谓残余不过是一具被称为生命得、等待被分解成泥的将死之物而已;

  诚然,应该让他解脱得,可这大汉在等,等对面的回应,等他答复自己的亲眼所见,不求解脱,求圆满;或许吧,是那佶屈聱牙的齿轮在作响,回荡开的机械声在房屋内摇摆回荡、“叮咚”不断,在这被控制得完美无瑕的尘埃之地中一阵凄惨、变异的女声在门窗后歇斯底里地狰狞傻笑,那散乱的长发沾满了作呕的污秽,就像罪无可恕的囚徒忍受所谓正义的肆意妄为,凄怆的嗓音带着身躯与灵魂所承受的痛苦折磨,那般尖厉是质问,那是将手骨插入身躯所带来的扭曲杀意;

  这是群魔乱舞的狂欢,它们在火光之下舞蹈成制裁者的模样、扮成受虐待者的姿态去迎接自己问心无愧的所得,不远处羽衣少年扪心自问:他看不见,他在那条长长的过道中狂奔,只因他是逐明之眼所以便要倾听中洲的一切冤屈,但他活于少年,不懂腥臭的深渊。

  风华于翎羽飘扬的监狱中茫然无措地找寻着出逃的通道,耳畔青涩的嗓音保持着年幼的天真,他知道,他从河床走过、什么都知道,但他不想看见,不想眼睁睁地注视那丑陋世界的模样和难以支撑“文明”的缺陷;此间少年包含热泪,麻醉的酸楚难以遏制,面部那被霜雪覆盖的眼皮动容地开阖着:他在平静中昼夜颠倒,耳畔的呻吟化作了唱词,光阴在此刻不配挺直脊梁,就如那可耻的“缓慢运动”所包庇的罪孽深重,如今这一切都在杯中漏洞、缓缓倾泻,这,是那无名的狼狈,苟且下种着玫瑰,鲜红而妩媚;

  呵……少年垂眸,周身乐调沉重空灵,该哭了……

  大约,……耻辱!

  风华蓦然咆哮,那张脸扭曲似四分五裂般狰狞,他在挣扎,链锁在八方隔空操纵着他的骨血,沉睡的戾气顺着被编织成的长棍怒然下砸,动荡的声音于半空中连绵不绝得填充着彼此的间隙,遥远处乞丐拿碗买醉,里间铜钱多,各个都有洞,沾了油脂,涂了鲜红。

  ——规矩在瓦解,因为不服输的蚂蚱企图用自己的生命获得救赎,那被伤害后的坚定带着尖锐得不顾一切,无数同类赤裸着自己的身躯在荆棘中前行,就如那潜伏者一般投身于看不见的地方,它们在控诉规则,就如投诉为什么会有“活着”这种荒唐的事情出现般,就如于虚空中爬出来的液体为何会凝固成可怕的蜡像、还非要名曰艺术与技术,那是骄傲,而骄傲在任何“伟大”面前都不堪一击、朝卑贱下跪;

  你应该感到荣耀,因为你会化作雕塑被恶魔的子子孙孙踩在脚下:可,你应该值得庆幸不是吗,因为死亡的价值与意义在你这粉尘般随处可见的动物身上竟然被体现得如此光芒万丈,你甚至于此凌驾于众多无名之辈的头上:许多代表化作了个体、挑出德高望重以“铭记”,那既得利益者与掌权者在遮蔽的红旗下赞誉功绩,而这颂德的仪式竟然也有那看不见的所谓芸芸众生的一部分,源于此那些被奴役者竟如此自然得成为了压迫者的功勋、一齐悬挂于墙上,就如这所谓的“试验品”一般;

  诚然,高贵;

  或许这便是戏谑,还是如此孤零零得轻蔑。云层后雏鸟羞怯、狰狞,周边被乌云覆盖得空洞世界里于此时却不知为何突兀地响起了一阵欢呼,骷髅们在寂静中规律地拍掌,被虐杀的孩童用那颗玲珑的心脏维护着笑容最后的魅力,大雁南飞,它们顺着年轮找寻着归乡的根、最后被枝干穿过身躯在火种上化作好吃的模样,远山坟墓旁瞎子拉着聋子在稀疏的草坪上对着大地珍重下跪,那般心疚就如残缺的生命无法完成自己的使命般懊恼,鲜血顺着他们的手臂流淌在了大地上,半空中满是听不懂的语言,但这些已然不再重要,因为那墓地有天使,天使想见你,见你憨态可掬;

  天使虚弱微笑,草原上哑巴竭尽全力得咳血嘶吼,两行清泪忏悔着自己的懦弱与善变,他含着泥巴在草根里打滚,他快把自己哭瞎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寸是完好得:那压迫者留了他一条贱命,他用仅存的手指向着圣地前进,梦幻的世界在哑巴的胸口破碎,他的身躯被针孔寄生、抽取着源源不断的资源,此刻这中年浪子只有一张皮,但旁观者不耐烦了,他等着去听男子的妙音自然不愿看这里的脏兮兮、一眼不落得迅捷出手、扒了墓碑上的皮疾走而去,如此泥地里那汉子终于是死了,像是一具被吸干了的标本、最后被可惜得抛弃、连玻璃都进不去;

  风雪大,银装素裹,死绝了。

  令君神情平复、宁静,他的双眸在睁开时染上了疯狂的神采,那暗红色的狂暴潜藏在心底把所有的情绪都死死地封印在了脉搏中、将染血的癫狂毒药迸溅于其之嘴角:他学不会!

  学不会文明与生俱来的心安理得!

  学不会这个世界根深蒂固的法则!

  学不会这扭曲的道德与平静的习惯!Χiυmъ.cοΜ

  就当我是妖孽好了……!就当我是那被淘汰的低等动物好了!

  就当我叛逆好了!

  羽衣霸道转身,那是被泪水哭得清澈透明的腥红眼眸,那是一双浸润了汗水的枯竭手掌,这是完全没有活路的末日,这是那在寂寞中变态的樊笼!

  挣扎吧,努力吧,向上爬吧,坠落吧,死吧!!

  泥水里的少年自由地笑着,那是拼尽气力之后的柔软,那是讽刺的嘲笑、力度重而残忍、带着些许诡异的气息;他终究是不受控制了、在这大千世界暴虐着自己的经历,他完全不在乎,偏执而顽固!他非要砸破一切的可控,他非要让这世界看看那瞧不见的地方有什么在积累、隐藏!

  这是挑衅,挑衅底线,他要平均,让所有的存在都尝尝,去细品那均摊后的恐怖滋味!

  我救不了便毁了它,让你们看看疯子到底有多么得无可救药!

  令君香咧嘴微笑,观摩着这蜕皮的蛇四周主宰沉默:它们不清楚此刻的逐明之眼是谁,因为他太难认了:自古就没有想看少年得,一个情绪一张脸,想认花精力太多,更何况这少年还是令君香,那禁忌的力量让他有着无法被洞穿本性的可能性;再者他与轩禅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绿袍掉阶之后想一出是一出,相当于一座大山被打碎,今天是这一块主导,明天是另一块,朝令夕改是势力之大忌,令君在楼阁觉醒之后也有相同的异样,那般轻率如何能确定整体?——这也是少年不受重视的原因,毕竟如果你连自己是谁都掌控不住,又凭什么跟我签协定?

  你也配?

  故而如今哪怕是天骄也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对方明显在气头上,冷静就好了,这点洛城的道子们更是深有体会,毕竟令君伴生轩禅,而它们从某种程度上说都是遗骸上的残缺部位;但是不在意并不代表不重视,反而此刻不论是天骄还是老不死都很重视此刻那羽衣的动作,毕竟谁都不知道被招魂后的他到底有什么筹码,——再者哪怕招魂失败他也是板上钉钉的逐明之眼、令君香,此地又是中洲,可以说此刻这位君子一念之间便可伏尸百万、血流成河,某种程度上甚至杀伤力直逼至尊手段;

  但这些还轮不到它们担心,而是转头想起了盗马令的那句书墨:

  当年洛炎娇气,做过不少胆大妄为,白彦之后他不服气地问过“南域可需要英雄?”,对此羽衣微笑,回了两句:“有英雄的文明是可悲得”;至于下一句长褂没问,书生亦是不答,故而在流传后遭受了许多非议,但天骄明白,后一句不需要说,因为南域已经证明,没有英雄的文明是不可能生存得;当然,那黑白羽衣想说得绝不是表面,就如此刻令君一般:在地狱找爱,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逆行的存在?但偏偏宣缘是,慕容昇是,轩禅也是,那位巫女更是在墓碑里等着,她定要等到那一袭白雪,如今……找爱,还会被嘲笑吗;

  是啊,但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

  落茗咬牙切齿、虎目含泪,那身上黑白道袍轮转就如投笔从戎一般血脉偾张:他也想动气,他也想与身前那此间造化一起毁掉这碍眼的世界,但他可以吗?爱的对立面是爱,——从来就没有恨,都不过恼怒,恼怒彼此那荒唐的爱;

  但,天骄能做英雄吗!……

  回忆起这用胶水粘连的碎片化时空少年喘息、抓狂,良久陈选缓缓松了被黏连在一起的干涩指掌、一言不发得沉默着:秦寂说过,他不允许将这个世界让位给自己所鄙夷的存在,但瓦釜雷鸣、不破不立,洛炎、悭行、秋雨都是此类的坚定拥护者,其中马秋北更是直接站在了彼岸天的头上、稍有异动便是一刀,这些回来得全然不给灼羽面子,因为它们不是彼岸天这容器里面的生物,完全不在乎它的法则和实力,自己的根基不于此毁了它又能怎样?也正是这种被高端战力所束缚的场景才奠定了如今南域的纷乱的格局,而具备绕开这般路标的最好武器便是轩禅,但中洲得插足让原本浑浊的海底彻底失去了清澈的可能性,熙熙攘攘的水底杂质在上浮、外来物质沉淀,而一旦算上“是否观测过”这一纬度便直接让所谓的模型彻底而完整得崩塌为碎片,因为哪怕是穷尽算力它们都不可能得出最优解、只能见招拆招,也不知到底是哪几大势力掌握了什么决定性筹码才选择继续激怒那绿袍风华:

  轩禅从天南村开始便就是不停旋转的陀螺,但到中洲以后就已经没有存在敢继续输出动力在可能影响他的范围内、皆在默默等待其平静下的时刻,可老不死们重新注入得这一股力量直接把上位者所有的想法都打碎了,从秘境出来之后的轩禅转得定比枯江冰时快,甚至是可以比肩洛城时期:想想他刚出天南村时那近乎分身的情绪波动大多老者都死心了,此举在中洲看来无疑是上门槛、加赌注!

  ——但他们的动作显然是成功得,因为如今天骄也不敢孤注一掷,亦或者说在轩禅上面的花费会超过所得,毕竟他不过是中枢,而不下这盘棋得有很多,且大多是高端造化,缎箖纱、酆泽堃、青伞、马秋北、夜未央,这些名字不说镇压一代天骄,但如今天骄榜上得有哪位敢说面对它们能有一句“轻松”?——或许白彦、洛炎、凤皇、春皈这般层次能好过一些,但这类棋盘霸主会不清楚这些浩瀚的意图吗?——不能并肩便是遗憾,何况是刀剑相向?故而如今天骄已然做好了决定,毕竟棋盘,不由你彼岸天说了算!

  少年于梦中漫步,它们在等待那最好的时节去绽放自己;白粥一碗,楼空茶凉,矮山上苍穹被一双大手握拳砸碎,黑洞洞的聚光灯下老乞丐从泥泞中睁开了干涩的双眸,眼底暗无天日:他在这落魄中苟且过无数个昨日黄花,承担着重担的弯曲脊梁像被烧红的大虾、早已没有挺直的力气;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昏沉日光下老乞丐看着这与自己无关的世界等待着那半路夭折的傻子把自己的灵魂勾走,他仰头渴望着那一亩三分地的给予,就如渴望那回馈舌尖的泉水般药石无医。

  贪婪,是罪有应得的习惯,痴缠怨恨、喜怒哀乐,那老者将自己掏干净都找不到的东西在漆黑一片中泛滥成灾:彼岸的一端是露水与青草,而这墓碑树立的地方不管自己如何都会被永无止境地践踏,就如蝼蚁庞大,就如绵羊嚣张,就如它们宛如自然而被圈养,就如规避法则的恶魔滥用规则屠杀着天使的善良,那所谓光明的对立面便是光明本身,因为宽恕给予了罪恶根生的条件,就如光影下的孩子-不论如何、血翼伸张,那是十足的恐怖模样;

  分明是畜生,装扮什么伟岸!

  魔头陡然挣扎随后被一巴掌拍碎,悠悠的大日下哪有什么阴阳的迷!

  都是秘境!

  啃食骨髓的锁链在半空快速得抽动着,八方闭目,此间消息封死、关闭,河堤下时光荏苒、短暂,雷雨中蓑衣少年斩断毕生的感官落座青石旁——雕刻轮转后是有生命得——他们这般评论,那语气脱口而出就如“老大哥在看这你!”一般,就像有无数面镜子互相倒映你只看见了自己,但旁观者却看见了无数个幕后的操纵者,那操纵者没有模样却在万千世界活出了各种各样,那镜子里的东西如佛陀降世,不过它来不是为了救赎,而是给予那僧侣以机会普渡;

  诚然,山水轻盈。

  峦石善变,云雾动荡,中洲隔绝大千世界,琥珀中那阁楼里中年男子仍旧保持着俯首跪地的姿势,他的手掌托着胸口倒地不起: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具体的形状,好似那山林间的水于烈火中化作了大雾,迎面而来的湿润与并无感知的存在形成了较为强烈的反差,——那是脱离了此间法则的一种诡异能量,它的出现好似在一盘干净的蔬菜里来了勺油腻的肥肉,恶心的油脂顺着他的目光游荡于门窗的里外,但对于这一切那座山的老者都视若无睹般平静,他不过是淡淡地微笑着-有些突兀又极致得自然,也不知这两者在此刻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不过是眼见和谐心中烦,不明所以,神貌黯淡。

  戚风孤立,磐石上大风交杂着髓血的颗粒,四面八方的密密麻麻在此等待着于一声令下后填满那呼吸的空隙,终于-那道袍长者松懈了,那般释怀恰如一场决定了归属后的豪赌,宛如落子无悔后的静候佳音:他终究是忍不住,忍不住窥伺那绿袍的风采:尽管他是中洲的底蕴、赌注在令君香身上,而且如今中洲这些无时不刻想私刑自己这把老骨头的天骄正蜂拥而聚,自己抱团还好,挑事极其容易死无葬身之地;但以小吞大毕竟不是常有的事,再者筹码丰厚,而且他也想赌:尽管他不是上品序也不是君子,不是筹码者也没有大造化-不过是和所谓天纵奇才一般的宵小囚犯,故而他的行为可以说是对执法者的挑衅,如此执法殿的制裁者便会亲临山门,但他还是贪,贪那功德,按耐不住机遇——如此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得,因此他拼命地看了一眼,正如此刻,自己应该开口了;

  万众瞩目,此地空荡的坑底突然逸散开来了许多老不死,周边旁观者屏息凝望、庇护,屋檐上一道天雷划破长空:天骄怒则尸横遍野,但扛着那致命的要挟老者浑身上下反倒道蕴弥漫、仙气飘飘,而随着那杀机得邻近他提一口气凌驾于半空之上、伸出手指点在了额前凭空出现的纸张前;察觉到了上空那汹涌的能量中年男子强烈得反抗着自己身上的痛苦种子,他兴奋得竭尽全力去翻身、就像鳄鱼嘴里的羚羊扭动着身子、帮助凶杀者撕下自己的大块血肉般疯癫而狂妄:他活不了多久,所以他才更想看见,看见那注定成为瞎子的老者所看见的禁忌!

  ——这是一次拼死献祭也要孤注一掷的执拗,但在这大灾变的关口道袍反倒释怀了,疯癫的情绪爬满了他们的面容、使头部轮廓凝固成一团浆糊,扭曲而僵硬的血管突出得像蚯蚓一般在阁楼两位赌徒的脸颊上爬满,那森森的恐惧在此刻已经被巨大的兴奋所代替,八方星空陨落了无数的辰光,大宗老祖们都在等,等待结果,等待自己此前所有一切的定论!

  值、不值-得!

  中洲喧闹而南域死寂,它们死死地猎捕着书卷上的字体,待那墨迹烘干不过是留下一行:

  放肆狠厉,怪诞激进,偏执顽固;

  恰如是少年般热泪盈眶。

  平静、汹涌、愤懑、酸涩、不齿、畏怯,……那一瞬间灼羽闪过许多的心境,但这些有在意得,也有完全没分出精力关注得,前者多数为南域大势力,后者集中于南域四十七,尤其是风华天骄们;

  当然,这里的轻蔑不是因为有落茗在书墨那老不死却想虎口夺食、企图先入为主在南域种上有关于“轩禅”的第一印象,毕竟这对它们来说无伤大雅,但这样的评语想来确实会扭曲旁观者对有关于轩禅的印象偏差,到时候中洲还能不能被绿袍掌控就难说了,不过如今天骄不在乎棋盘,自然不会公布落茗的书墨或者亲自下场去反驳,仅仅是看戏,因为那道袍的拼死落笔于扭曲的枯枝败叶中也有几分味道;

  相比于天骄的所谓中洲老不死的表情就有些凝重了:赌注虽然不重要,公开信心也很蠢,但道袍和那中年老子付出生命代价得到的东西岂能没有丝毫的用处?可不论是轩禅、蒙雾、寒雾、回冕还是那位阎罗好似都不与这样的形象擦边,哪怕是多一个“善变”或者“反复无常”、“受情绪影响严重”都好,但那神通哪怕是用后半部分的篇幅去阐述“恰如是少年般热泪盈眶”都不愿多来一个形容词,这又该如何表达呢?

  ——旁观者沉默,其中中洲的影子沉默得最为死寂,因为它们不明白眼前事物的发展规律:它们确实有明面上得不到的信息,但令君轮回五次,它们再厉害也不可能拿到超过四次轮回的消息,再者己方的优势本就是建立在“天骄最多只能获得两次消息”的根基上,故而尽管令君的评语还没出来,但看着轩禅老者们只体会到了彻底的阴寒,说不清得诡异,因为出来的这玩意和其原先被认定的印象完全不搭边,你说这是几代得?亦或者说你还敢保证他是谁?一旦踏入禁地一切便都无法预料,因为海底得太多,明面上的天骄自己都没认全,何况是没有根底的存在;

  念此旁观者皱眉,甚至好些老怪都要怀疑司云到底能不能召唤令君香,或者轩禅是令君的可能性,这般情况下它们连带着对那瘦马构造的秘境都继续持有保留意见:“看到”所得是一个整体,哪怕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但这句总结必然不会是“碎”得,不然就不是眼睛得,如此……

  片刻无恙,小阁楼里无话可说,再远处陈选披着灰色短袍护送着那位大漠的彩蝶,在那身后的酒旗飞舞中落茗淡淡微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德望前辈恭敬地行了一礼:“中洲的能力胜过无名氏半子,它们没有胆子去找上仙,也不敢冒着必死的风险,既然如此老前辈的地位一目了然;这般礼数我给了,长者的答案呢。”

  风华痛快,羽扇摇摆间怡然自得,道袍不言,看法不一:他在过道是落茗给了面子不错,但他是燕云的国师,想来过道他有很多办法,所以这个附加值道士并不放在心上,但天骄这一礼却是重得,如今敢安然受下这礼节得存在不多,而他自然不在其列,所以这交易势必要进行,不然那代价他很难交付,至于他在交易一端放的,很明显,是轩禅:那绿袍在他的道观住了这般久要说没有留下什么可太污蔑“令君香”与“逐明之眼”的名号了,再者那娃娃本就不是喜好索取的少年,所以尽管明面上干净,但那“看着干净”的代价却在水底完成了交易;当然,更大头的燕云他压在了手下:也不知为何,琢磨着大约与这位大造化的状态飘忽不定有关——他做决定时天赋若在奇才那还有迹可循、能理解,但彼时绿袍要是位列天骄或者绝代甚至于说在借用逐明之眼时那因果可太长了,而且这还是不考虑轩禅将“升降天资”这一纬度考虑在里面,若是有那么结果很可能就不是他当前天赋所进行的最优解,那坑可太多了、近乎于不可预测,故而它们都在等,等轩禅自己来挑明,毕竟欠债得是他,着急,也应该是他来妥协。

  沙雾浑浊、苍白土黄,此刻的大业八方游鱼汇聚,至于鱼饵、鱼竿、垂钓者之间的区分,那就得看几位大位序是什么态度了,而其中抢眼得便是那位烬修王侯,墨涵:中洲的排位只看位序不参考品序,因为这里用不出来造化,此前彼岸天在是,如今轩禅在还是,其中缘由不好说、仅跳明规矩,这也是为何渡江子弟难进来中洲的原因,因为横苍渡江的品序比同辈要高出三四阶,但位序的话语权都弱多了:并非渡江门徒资质不好,奇才保底的圣地怎么可能在修为上差这么多?只是相对于不出众罢了,这也是大多爬回来得都要于中洲落户的原因,因为它们的品序不完整,在灼羽其它区域未必就会是天骄或者绝色,但在中洲凭借它们的底蕴与造化哪怕是浩瀚来了都不一定能够做到横扫与绝对碾压,因为品序在南域能发挥出来的威能是不可想象得,有这样的门槛在就算境界差点也能一路碾压,就跟一串超维的函数相同,而这种具备统治力的造化也会逐渐懈怠位序高低,甚至于天骄在觉醒之后都不主动修行,毕竟天劫会极大得衰减它们的实力和彼岸天赐福的质量,大部分风华都是在品序上发力,如此行径使得大部分天骄在中洲都会有种行进于泥泞中的错觉;

  当然,这些都与轩禅无关,此刻的他困在大千世界中不知该如何出去,不是因为困难,而是纠结:他知道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在中洲意味着什么,他清楚自己飞扬的羽衣背后遮蔽了何等的存在,隐约也感知到了一股在洛城时所察觉的压迫感,这些都让他不由自主得回忆起了从前,……

  从前啊,天黑;

  而我,自卑。

  少年伫立风起云涌的门前,红了眼框歇了气血、无动于衷:此刻的他浪荡在那没有家的所谓故乡,看到了狼心狗肺的美好时光,听见了狼狈为奸的亲切祝愿,他看过那被强暴过的大地,那是一片飘荡着金元宝的农田,有活着,有骨灰,他的梦啊,全在稻田,全在那燕雀之上。

  少年迎风,他笑,笑容凄怆;

  我该如何释怀?我该如何去面对这冰冷大街所给予的血性?打着伞?披着衣?亦或者不服输地咆哮着心底的渴望?你说那该是多么幼稚的行为,我毕竟是轩禅呐,我可是,这星河的主宰呐;风华落幕、号角横吹,风华双眸碎碎明亮:他已然清楚这一身绿袍的归宿,就如他铭记岁月给予的安宁一般;

  这双手盛出的水,我要一点一点地咽下,吞咽如肆虐大荒;我要春暖花开,我要冰川雪,我要黄沙大漠,我要那柔情似水的少年,我要,我要这世界如我所愿,我要活着,活在堂堂正正的苍穹之下;

  我会证明我是对得,因为,我活着。

  绿袍言语干净,大胆而自信,他立在悠悠大河之上,风起云涌的大争之世没有给他留下片刻的容身之所,他摘落手心紧握的玫瑰细数其上花瓣,片片粉嫩的颜色在高空之上舞蹈,他的眼眸被染上了层层可爱的颜色,就如那收窄的袖口,这一切无一不是为了完美,无一不是出于“仅供观赏”。

  处心积虑、费尽心思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难道,不应该吗。

  青翠绿袍就如实验中的蝼蚁般抬头看着那观察着它们斗殴的所谓造“势”主,它们添加着变量引导着地域间的生物们相互战斗,直到发现他这只昂首挺胸得才终于停下、准备先弄死他,那处刑的时间定在了魂飞魄散的良辰吉时,它们换上了最好的言辞着装与坦荡的表情来到了这里,彼此高呼:“看,这是什么发明!”

  那是活泼开朗的时代,它,死于抑郁。

  真,是恐怖的童话故事;少年低垂面容、长发飞舞、与大夜交织:他依旧期待着那最好的时代,他仍然在等待岁月,等待的姿态就如热血沸腾的假设在血肉中终于变成了定理,就如相互拥抱间突然多出了什么情感;

  那大概是白日里最好的惊喜,因为谁都没有预料到我们竟然有这样的默契,而我们同样也都不是狭隘的畜生,不会因为太像了而讨厌彼此、觉得多余、恐惧,反倒是手拉着手高呼“我就是你”;我多期待你在,你可以代表我活下去,去完成我做不了的事情,去表述我们的设想,此后我们终于可以不在乎,可以不那么累,因为战友,因为曾经咆哮大山岗时,我遇见了你。

  风华天真无邪,大约是自嘲,大约是枯竭;想来,还是厌倦了这个世界,厌倦了明晃晃的光明,厌倦那为了“日复一日”而“日复一日”的所谓劳作,厌倦这没有意义的消耗和所谓安定;既然你认为尽力得或者是罪恶,又为何让一群少年在天涯舞剑、试图领导这个世界走向你们口中的光明与伟大复兴;

  为何明明有最优解你们却藏着掖着用垃圾时间去填充,告诉我们这是运动;

  你们眼里我算天骄,还是可欺可骗的愚民;

  待我真诚点,难嘛。

  或许吧,很难,因为,你根本就不信我;天劫下的绿袍少年眼眸清澈,身处被污染的世界轩禅仿徨而不可终日:旁观者都有秘密,都带着不能对他说的消息,且仅仅只是不能对他说而已,而他坦诚得把自己透明了;他无法理解这个相互冲突又彼此和谐、虚伪的世界,透明到完全没有原则,不过是一模一样、仅仅是于冲突时拿出各种不同武器的侵略者而已,它们眼睛哭瞎了,但眼睛何时又被需要过?

  这里我走不出去,仅仅只是因为走不出去,想躲着,但……是我走不出去,如今,它是唯一的理由。

  少年憔悴慵懒,被抽干的模样就如那趴在暖夏下的癞皮狗般看着庭前涨落的溪水而无动于衷,那般倦怠渗透骨髓、已经到了无视生死的境地,毕竟它活够了,不是因为活得久,只是活够了,就如那落叶;诚然,活一季也很美,归根的动作也很美,就连那翠绿的颜色也美得枯黄衰败,——可那落叶的一生就这般荒唐得盖棺了、在它被唤做“落”的瞬间:它的名字叫落叶,就如雨巷一般,巷子口不喜欢那乌云,但不知为何,雨巷很美,就像落叶,死了,才得到那本该属于自己的名字……

  死……那么,轩禅呢……

  什么是轩,什么是禅,什么是轩禅呐……什么是我诶;孩提腼腆地转过半个面颊,手掌托着清澈的双眸仰望星空,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因为外界给了他太多的身份,没有谁干干净净地看他,没有谁真诚地给予自己言语,他不过是微笑,不知笑什么,大约是为了保护,保护那张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嘴巴;

  你好,我只想吃糖,……年纪轻轻,为何要满脑子轩禅;少年垂眸,他有些委屈,因为自己的名字没有用处,但自己用不到的东西旁观者却想知道,那么,你要不要给代价?俗吗?那糖呢?糖就不俗了吧;少年微笑,微笑如布娃娃,他趴在窗口望着对面那胖乎乎的乖孩子,口中不断呜咽呜咽,看着是噎着了,给糖噎着了,一时间轩禅不知该羡慕还是可怜,手掌在半空中焦急地挥舞中,但他怕,也没有什么能力,就像是被刺穿了防御的物品,活着是活着,就像为了一群没有安全感的暴徒立着、如雕像般没有意义得占用着空间,那染了灰尘的模样绝对活不下去,除非它永远待在那死亡之下,如此才算是活着;

  可,不累吗,还是说,你习惯了;念着星月轩禅眉眼温柔,栏杆旁月月把糖吞了下去,它们在清冷的黑夜中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眸,那一刻娃娃们都觉得对面乖巧,看到了那不该看到的温柔,乖得像娃娃,巧得,我们一样;一模一样。

  “好想抱抱你。”

  轩禅偏转过头,他难受得骨立着,就像被体罚的尸骸于酣睡间被长辈缓慢得偷光了气力,干涸的双眸在海底洞洞得晒干了自己的渴望,枯枝败叶们互相理解,等待着岁月年轮碾过时留下的痕迹:大约每一个可爱的男孩都腼腆得亲切,就像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被解读为不怀好意:他们总是懂得如何在同类中不伤和气得保护自己,这是它们的一种特殊能力,一种饱受觊觎后.进化出来的本能,这是一种名曰善良的祭品,这是敏感得毒药,毒死一池塘不要脸得臭赖皮;

  想来,没有慈悲;螺旋停摆,上位者标榜的高贵在文字上竟然廉价到属于生产线的商品,那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遮盖晴空万里,在那狭窄的陋巷中少年打着伞在雨中漫步:他终于出卖了自己的肉体,空荡荡的世界里魔鬼擦肩而过、看戏;

  抱歉,我有罪,犯得道德罪,罪不可恕,无期徒刑。

  轩禅在永夜展开双臂、溺死于呼吸之间,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离开秘境了没有,感知着周围银月的狼藉,少年的心缓慢的跳动着,不知是期待,还是死去后依旧蠕动的本能;

  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迹吗;绿袍徐徐平静,他伫立于一片萧瑟的酒肆门口,彩旗飞舞,倜傥风流,只是穿了一件悲伤,故而便不能被提起世故圆滑与微笑后的傻:

  “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你去问天骄嘛。”

  “它们……,不是在看我吗。”

  “隔壁戏班子把院落炸了,满城都看见了,哪怕如‘不经意间’亦是清楚一二。”

  “这般大的动静嘛。”轩禅回过神,身边的骷髅不做声息得化了,绿袍愣了愣,感觉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但找了找又不清楚是什么离自己而去,惶恐夹杂着细碎的颗粒不断折磨着他已然神经衰弱的认知:这个世界将他戏耍得毫不在意,牛鬼蛇神不断塑造着梦境里全新的世界观,接连被拓宽的世界大到让他沦丧了意识的主体,坐标系断裂、参照物飘忽,这一切都像个笑话般重演着名曰疮疤的生长过程,悬崖旁绿袍折磨得呼吸着,死亡的快感不断召唤着他自我了断,疲惫,深沉的倦怠将他吞没,外界来了东西、顺着裂缝住了进来,而他也因为这些原住民被不断改变称呼,诸如“肉包子”、“菜包子”、“灌汤包”之流;

  少年枯竭、砥砺,然四周是那黄沙大漠,坚韧与执着在此刻毫无用处,显然,它被自然淘汰了:时间跨度没有给他反应的过程,刚熟悉一套游戏规则这个世界就不兼容得更新了,它,显然累赘;

  你被抛弃了。

  大风起,猎猎作响的灵魂被切割成可爱的模样,轩禅有些愤怒,他想在虚空中凿出属于自己的底层世界,如此自己便不会再被改变,可他无法积蓄力量,没有根据地,流浪,不断得流浪,像浪者,像乞丐一样……

  屏息,直到窒息。

  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如今你这圈养的方式尚未被淘汰,但被限定自由的生命哪怕再卑贱都有冲破一切的胆气,那肆无忌惮的模样是不曾顾忌,是对自己残忍的文明拥有绝对的自信:诚然,这方面它们一如既往得大气,果然,这个世界没有教会你尊重,而我也没有让你害怕,而拥有太多余地的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想来这世界所弥留的最大谎言,就是你应该善良。轩禅合上双眸,他在黄沙大漠之上贴地酣睡,八方群鸟流萤般群集,旁观者在幻境之后打着各自的算盘,但显然,没有分出丝毫的关心。

  你,到底回来了没……

  花坛的卵石巷道一侧绝色左手前屈、右手背后得伫立于万里无云之下,暴躁而缓慢的狂风在她的身前汇聚,少女清眸合闭、摇摆不定,身前掌心在感知到信息后微微收拢,四周的风元素在察觉到形成笼子的手掌后欢聚一堂、安窝其内,和煦的风散开了遮挡少女容颜的发丝,可就在明悟之后绝色微微狐疑,而那一抹的恍惚让她含了一口意味深长:尽管身居高位、品序凌驾众天骄之上,但这尊神明仍旧不清楚那一直告诉自己“在奔赴”的少年是否还记得誓约,是否真得有倾尽全力,——梦境中他有过怀疑与胆怯,但那贵天子一次次用雍华的身段降临这浑浊的池水、带走一地烂泥,那荒谬的愚钝与和从前相比可以说截然相反的行径让她有些许得茫然,但除此以外的所有讯息都在不断加强一点认知,那就是轩禅与令君香得重合;

  你不是大主宰吗,此间作为,是认真得吗……

  风华屏息,她回味着枯竭的味道,显然那腼腆的少年不曾遗留多少可爱的纸笺,大约还是那般沉默,就像个木桩般守望在酒庄的尽头,却期许你应该都懂;大约,很狼狈不是吗……

  其实我并不理解你,毕竟,甚至都不曾靠近。

  造化放空,整片南域在她的手中线条交错、分类整齐,复杂而独立的姿态是哪怕双圣都无法彻底掌握得,那连绵不绝的厚重石碑在浓郁的春色中从容不迫得讲述着衰败的往事,秋风起,绝色迎枯叶而立,可那神情却显得略有疲惫,身后一把青伞为其披衣梳妆,谷间藻绿色的流水在紫红色的林地中顺风而下,连接地脉的缝隙裂引导着它们归去的驿站,这是戏剧的终焉,这是南域的神,北宸皇女,酆泽堃。

  当然,所谓名讳,却也不曾有多少存在敢直言,也唯有幼儿园园长能亲昵些唤一声“泽堃”,此外多多少少都要带上敬语,就如青伞,尽管彼此熟稔、依赖但正式往来无不以撒娇形式表达,不若近不了身,这种情况随着神祗的养望只会越加深厚,日新月异间她已然不能同往常一般,除非她彻底入世,但那也意味着,他将过来……

  或许所谓伤痛才是最致命得禁锢,它让你失去了再前进一步的勇气,不若青伞作为南域如今能够瞬间恢复此前完整实力的异数不论是日后可能爆发的大乱还是眼下的纷杂局势-只要灼羽不再重演之前那般大恐怖她都能安之若素、不为所动,可一旦进入那种层面以易鲸的手段她定然无法再凭借此刻的重压将之屏蔽,那全新的世界拥有自己望尘莫及的上限,新环境里青伞也不过小鱼,双圣、造化、异数、外来使者的竭尽爆发之后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如纸糊般糜烂,而此刻的自己便就是至尊都无可奈何,相对而言除了忌讳与权柄她无需顾忌,但酆泽堃的成长也是让她不曾预料,此刻的她不同于南域所有存在、似是打破了彼岸天设下的禁锢般,也不知,是轩禅给予的何物……

  也是,那位大君子不可揣摩,在此刻奇才的框架下他都能搅动南域大半风云,也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得,尽管他是谁不清楚,但……重要吗;不重要;每个层次都不会注意他,可这也一种筹码,尤其是它所具备的唯一性。

  青伞随风飘摇,蒸腾的广袤星河间老乞丐踉跄,他干涸的身躯布满了烫伤与火药灼烧的痕迹:他焚发了,凄怆的神情带着麻木的躯干摇摆前进,那形同死灰的衣袍散去了百余年来汇聚的荣华富贵:当年女皇登王,他以少年之姿左右,舍去双手献祭出十二翼姿态,此后,便是轮回:这是皇族最纯净血统才有机会迈入的天赋界限,可他踏进去了,此后的阳界的王躬身做了阴界的仆,荣耀在倒塌后轰然为耻辱;他终究是败了,败给了阳界的玲珑鸟、于阴界随女王登皇时被天劫劈成了两半,强大的能量魂灭了他的一切,此后他带着魔头的名号在洛城守护一把不属于自己的长剑;

  不对,他并未见过它,或许,是一把短剑。

  叫花子裂开嘴、用舌头在里间打圈,那疯癫而恐怖的模样似是在代行微笑,随后行尸走肉般又荒唐得摇了摇头,在路边咳出最后几滴血、扶墙而坐:他太累了,尽管为馋魔焚发的举动有些不可理喻、就像自己昔年臣服一位新王般,可就如他知道女皇是女皇一般,此刻贪魔也清楚馋童的身份、在那七卷金线之后,所以尽管落败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燃尽身躯的举动,因为他还想用对方那清澈的眼眸看一眼被自己遗忘许久的世界,那是他的梦,是他的过往,是一切不可为而为之的冲动与天真;

  君子呐;

  它们都不信你,上位者不愿意帮你,天子们无所谓你是谁,可我在意,我好奇那山水少年逆浪搏杀出来的希望,我憧憬彼时天下大同的可爱,我想你了;昔年没有给泽国带来生机,如今却能为南域焚毁流年,我很感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执剑者,我,无愧于心!

  老东西咳着血踉跄而行,他浑浊的双眸看不清那大半的颠倒世界,里面阴影重重得鬼魅不断,他跪在黄沙大漠中散发渴笑,那般震荡显然是散尽了他的势能,身躯虚化到已然不存半分锐度,就像块因急速倒塌而看起来形同原地分解的通天乔木,在这羽化之际他试图用自己干瘦的双臂接下从碧空陨落的一把骨灰,此刻那双浑浊的鱼目里闪烁起了晶莹的颜色,住满了许多可爱的符号,它们碎碎得散落在各处,颗粒饱满的姿态就像用叹息将自己鼓起的河豚;

  它们还是很傲得,流星缓慢下坠的行程中老乞丐如痴儿般游行:他知道,那娃娃自刎了,孤坟自刎……

  哈哈哈哈,君子呐……何苦啊,陨落在这狼藉之地……

  摇晃着已经可以被拾荒者鄙夷的衣袍老乞丐形容荒唐,可他的目光仍旧黏在苍穹,他拉扯着断腿找寻着与众不同的那一颗:他在询问轩禅的遗骸,可他分不清,醉醺醺的眸光顺着耀眼的光芒寻觅着他童年时的挚爱,那是个球,又大又圆又可爱,他会腼腆地微笑,他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纯净,他是那山水之间的忏悔者,可他有什么错啊……

  就因为来到这片谁都不愿意承担责任的世界……

  你说你怕疼,没事,我会接住你的……

  我会接住你的!

  令君!你下来吧!

  我拿肉身替你垫着!

  回来吧!我们念着你!你是大雨的精魂,你是永夜的曙光,你是胖娃娃穿着大红袍,你是傻乎乎捧着棉花糖,你是我心中风华绝代的刑剑,你是我惊鸿一撇的桀骜少年,我看着呢!回来吧!

  别让这个世界继续糟蹋你了……

  令君啊……我想你了,我们不走了好不好……

  这条不归路,我们回头了……

  乖哈……

  老乞丐热泪纵横,他跪在沙漠上颜面无存,那褶皱的缝隙中有无数鲜衣怒马者践踏下的烂泥,他毫不打理得释放着自己的温柔,他什么都不要了,回光返照的空隙里他满怀期待得望着云层上那纷飞的翎羽:那纤尘不染的洁白于淤泥中绽放,他在酣睡,泪眼惺忪的模样不知在做着什么噩梦;老乞丐窒息得啜泣着,他认出来了,那是自己拾荒时拉着自己衣角要糖吃的小乞丐,他笑起来很好看,死得时候眼眸睁得大而圆,闪烁着星光、注视远方,“那是,糖……”

  他咽气了,手指北极星,老乞丐不敢碰他,星夜里他嚎啕大哭,抱着黄沙撕心裂肺得发誓自己要带着娃娃住在北极星,要把他的精魂留在这片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上,他以皇女奴仆的身份带着一件花袍肚兜杀上九重天,傻气蔓延后他胡言乱语得呢喃着:记忆里,是那娃娃递了片棉花糖。

  我想带着玫瑰去看你,念起幼稚,换了果糖,念起单纯,换了藕片,念起往事,换了木鱼,念起你,换了一场流星雨;我,我,我好想你……

  老乞丐动情起身,他不想让那孩子看见自己这孬种的样子,他想站起来,但就如此前的窝囊一样、他只配跪着,无能用那笔直的姿态去迎接天使:在陆地上乞丐眼睁睁得注视白羽得坠落,他的视线顺着天幕游离,那眼中的光芒在尘土飞扬中被黑暗与呆滞吞噬,他惶恐而不安得麻木着,跪着的膝盖深陷泥塘,沙哑的嘶吼中他无助长泪,像个废物般委屈得嘴角颤抖,恐惧间他回忆起了自己被妓.女骑在身下的模样,彼时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流露着肮脏的往事;

  他下贱!这具身躯充满了罪孽!此前你无能为力,如今你亦无非眼巴巴注视!

  毫无两样……执剑者,你真得,好没用呐……你愤怒吗,可愤怒有用吗!我折你天使翅膀,你亦要超我跪拜、苟且偷生!

  挖苦声震耳欲聋,老乞丐双臂僵硬,那焚毁的长发被风送进了他的嘴巴、往喉咙爬去,血丝布满他的视野,他的君子在烂泥里垂死,此前的豪言壮志像极了一个巴掌给这个罪徒打得唇齿四飞,他陷入绝望的安静,一事无成;

  原来我早就认命了,这些,全都是过去的经历。

  黄沙大漠中一片漆黑,任何都是假得,他活在自己虚假的历练中,重新揭开的伤疤不断蔓延、让体内尚有勇武的热血顺着此处迁移到另外一处世外桃源,老东西呆滞得感受着,寒冷的夜与麻木的状态叫他对此毫无知觉,硕鼠满地走,它们在攀爬、找寻可爱的地方,而他,烂肉而已。

  荡气回肠的风气在游荡,老乞丐用身躯继续漫无目的得行尸走肉,他不清楚自己的死活,许多事亦是忘记得干净:记得百合花里的向日葵说过,自己的每一次忏悔都不过是祈求对下一次犯罪的提前宽恕,此前不争是觉得没必要,时间会披露真相,如今也是当真讽刺,真得,他会感动于光明,可论起“驱使”,得要黑暗的强制力。

  老乞丐天眼干裂,噬灭浑浊:他不再是现世的侯爵,也不是阳界的王、阴界的相,自己长久的生命轨迹打断了自己记忆的连贯性,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却又什么都念得牢固,只不过那记得也仅仅只是记得,吉光片羽般经常出现的图库并没有让自己明白什么是什么,不断峰回路转的电影让他察觉自己虚伪,企图欺骗自己的言辞不曾让外界有丝毫得改观,却误导了如今自己这最近的旁观者。

  无边落木萧萧下,被骗完情绪的贪魔枯竭于寂静之中,手握由命牌组成的扇子福鼠和蔼可亲得表达着自己的意图,老乞丐无法分辨此刻自己所面对的情况,洋流将他吞噬、掩埋,手臂上四卷黯淡的铜丝顺着脉络游荡:他不知星辰大海里的过往,有多少暂留过他的免费旅馆,砥砺前行时冰川不断消融,老乞丐蓬头垢面得不曾理会这片容纳了萧江的盘山,他的瞳孔被淡化到决绝,悠然的乐章不断挑拨着一路继来者的心弦,良久岁月后执剑者于沉默中出鞘,喧嚣的闹市此刻陡然间被一缕潜藏的锋锐划破,那断裂的身躯于此展现着万年前一代王者最后的余威,冷漠森然的视线融入周身环境在漏洞中游荡,每一步踏出他的手腕就细上一分、直到全然割裂:这是与“焚发”齐名的“不归路”,作为奇才的五大禁术之首它具备相当于觉醒流的手段,在南域被誉为“上苍之手”,尤其是焚发之后的“不归路”,某一瞬间触发的禁忌可比肩天子的神明品序,而如今的老乞丐,正有几分风华姿态;

  幽夜中瞬息的身形捅穿了接连设下的禁制,天使羽翼在他的眼眸中逐渐清晰,一方楼阁中的珠线被长剑割裂,老乞丐沉默时那坚毅的面容宽厚而粗犷,短发齐飞如鬓发滋长,不怒自威的气魄似是让中洲回想起了从前的摇篮曲,里面有句“乞儿要强,九鼎做碗”,如今那裂开的断剑埋了自己也切除了剑主的过往,但如今那王侯重回逐鹿故地,断剑也依旧璀璨。

  他回来了,其一是送死,其二是亦是送死,不过前者是替自己画下句点,后者则是为君子收敛遗骸:

  那壮汉只身闯入轮回门,天骄们瞩目其中事迹,庙宇内的动荡在光影开阖间引发了虚幻天地的集体迸裂,在那狂风暴雨中他独行大堂,在其离开地府后那具身体迅速得衰老、松弛,旁观者神态各异得缅怀着那跪在石狮子旁、被霜雪覆盖的拾荒者沉默而不语:那一剑多得是看不见得,可不论如何它们都能感知到叫花子用双手向上托着的少年,一身绿袍姿态分明是心衰而死的轩禅,而那礼仪,也分明是舍生忘死。

  执剑者的荣耀是剑,但老乞丐不是,所以他并未登临大统、徘徊不前,此前上位者觉得阻碍源自于红尘,如今看来却是感念于令君香,不过那决绝态度彰显了他的自知之明、与绝代不可比;但轩禅死了,托着遗骸的殉道者也死了,这又算什么活路呢;品序摇头,两岸垂暮,这是一场折子戏,没头没尾扫了心情,但不知为何,没有恼怒与复杂,一片瑟瑟的干燥,带起刺骨的寒。

  此间是墓地,旅客匆匆,幽静中花满琼楼,千万年岁月为丑陋的历史盖上一件灰白的囚衣,在那尘埃落定之际一座宫殿徐徐显露身影,一甜美娃娃伸手散去蛛网,凝望大千空荡:“想要找回你的声音吗。”

  铃儿响,春色晃荡,枯死的河床里盛放出飞舞的柳絮,雪域倾城中大雾茫茫,中土玉色的屏障被柔和地剥开,苍穹星河中女童笑逐颜开、迎风雀跃,在那光辉下老乞丐从幻梦中苏醒,糊涂之间一双血目睁开,掌心上方那虚托的遗骸于光辉中入土为安,一抹翠绿在虚空中生根发芽,此间四方有神明,神明欢愉,车马内,一袭白衣裙。

  “把命给我,替你时间延续;

  “我凭昭昭鉴定,你,生得美。”

  壮汉伫立,神女舞乐,此间星河璀璨,大音希声,仿佛故里,似九天之上的梦境。

  老乞丐微笑,此刻,他长得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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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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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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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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