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啊,那一地的荒唐。少年走过,打着油纸伞,远处一地的青衣,一件一件在霜雪天自焚到虚幻,一盏青灯悠悠,一袭绿袍缓缓,回头看,不明所以地瞭望,瞧,良久星火逐渐暗淡,摇篮停歇,此间,这般得安详。
落吧;我看看。
轩禅立于湖面,四周轩窗画屏般招摇而妩媚,一户户相互衔接地把整条小巷装点如壁画般荣华,渔舟唱晚,一墨笔书生与楼阁之上等待,眉目朗月,折扇在手掌心中合了又开,开后一方春园,园中桃花艳,桃花枝桠交.合后凝成一条大红细线,绒线分开春帐美,美若无暇;
这乾坤纳的,全是这无赖模样。
绿袍少年青春纵情,眼眸似开光一般璀璨熠熠,寒白晶莹的手掌举至身前,光芒透不过那厚重的遮掩却又不愿离开,暖洋洋得眷恋在那一片温润的掌心,那徐徐流淌的骄阳将那一身竹绿色长袍映照得有了几分潇洒:少年身材不算高大却笔挺异常,长发束冠,怎一好看了得,礼气伴着整齐,赏心悦目!
这般立体如雕塑,这般自然如山水画,这般娇纵而意气,这般温和却明艳……令君啊,恨不得早日相见;
舒服,少年就该这般朝气蓬勃而大道可期!
书墨放肆,笔走龙蛇间遒劲大气,那一撇一捺都透着一种豪迈得鲸吞万里,那般幅度竟有种欲脱离指掌限制、印刻长空的风流与锐度,连带着那少年于笔法都备受瞩目了几分:诚然,原先这书生不是极为耐看的类型,就如蒙尘的明珠一般、用岁月遮掩了自己的风华绝代与普照大地,但随着这一次的试探大半华光倾泻,此间何处看不见?
都是你的光彩,合该是你的时代!
绿袍风华默然,静静欣赏;他知道那光,它撕破了万古长夜,它搅乱了碎碎微弱,它在,就应该裹挟着大道的名义,它往,就应该势如破竹般无前!
天地氤氲,左右纯白、上下沆砀,风灯伶仃膨胀,橘红色流淌,少年持灯向前,光点相互交融,撕裂又聚合如难明的浩气长存,他笑,那般矜傲,他落步,每一步都走得亡魂超度、佛陀慈眉善目,那一步步禅意盎然,那一盅苦酒烧去了青黄,漫天飘洒下的脊梁如铁水浇筑一般,远处风华抚掌一大白入肚;
想来,还是那么得心神向往。
落茗持节,眼前帷幕晃荡,双方之间的水气被一根细线勒紧,慢慢得剥落大块泥沼,显露出其间的凌冽与干寒,书生立于风雪之间,手中盘着两块卵石,大小不一、气息不定,看着像馒头,不过一个吃多了,一个,未曾消化;
道子眉目清澈,细品着那缓缓走来的绿袍,疑心着应该如何开口:
他是为了中枢千里迢迢从中郢赶来得,来此就是为了先南域一步查看那瓷器的声响,不过马北风守着窝边草的准备让他措手不及,后来的帘书、洛炎亦是卑鄙通过伏笔稳坐鱼台;至于凤皇、凰羽、卿雨桐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连带着七剑都喝了一口汤;至于沧溟殿更不必说,易鲸、陈选之流厚颜无耻,滕王阁则是无赖不顾规则,执法殿、顺天府自带权柄、属于框架、拥有特权,所以他心中的算盘早就落空,如今排名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是除马北风外第一位亲临得、并且有蓄谋与认定的风华天骄,所以那第一口“烹茶”,应该是他的了:
所谓蓄谋,不过是通过信息优势作壁上观:因为与其它天骄拥有不同得所图,所以可以在新棋局中拥有首发优势,这也是他为何不与轩禅产生联系的原因,至于“烹茶”,那就是帘书这一辈的习惯了:君子气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气息,靠“养”,所以大多比较内敛、平稳,不过每有动作却会如奔雷般迅猛,是以“说话算数”,而“烹茶”便就是一种极为养气的用茶方式,而为保气息不泄所以“烹茶”之前书生不予开口、交流,诸如上德君子则各有特殊,有更为讲究、繁琐得,也有从简、节流得,“令君”的礼节不明,但“烹茶”做为根基却是不会有误,因而他带着准备好的随身空间来请,至于茶水,便在楼下;
因为身份缘故所以落茗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与轩禅交互,毕竟他是一种游离在奇才与天骄之间、却两边都有的那么一种气质,它不属于“复杂”,而是“微妙”:那种精细程度堪比冥冥的坐标系,每一步都极为讲究,所以原先他特意算过可能性,不过当真正见到那位令君香的时候这一切就又有不同:按理说轩禅再如何都会和风华天骄在同一个框架,但是那种“真实感”与“存在感”却是他在其它任何存在身上都不曾见到过的,那种“实在”让他都会稍显错愕,而这种根本性得差异又让他暂时无法看清局势,所以倒也没敢轻举妄动,但这种情况在如今轩禅这敏感的坐标系上会怎么体现就又是一个复杂而头疼的问题了:毕竟他又不是天骄,没法知道如今自己的困扰,哪怕是猜到了这种可以也只会把它当做“可能性其一”,这般不纯便会引起更多可能的后果,而他不能解释,毕竟越描越黑,……
浪荡了;还是该做好万全地准备得。
落茗沉吟,心情有些失落:他知道苏颜与轩禅之间的纠葛,而他与对方又同出登良楼,想来到时候的“最有可能”不会朝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去想,到时候建起城墙自己应该是选择相信还是选择布局呢?——如果是布局的话对方毕竟是中枢、彼岸天就是最直接的不稳定因素,若是稍加引导那结果势必会南辕北辙,到时候就真得就没法弥补了,但如果是选择相信,那自己这般隐忍又是为了什么呢……
恶心。道子稍有明悟,为何当初轩禅的处境会这么难堪:因为风华天骄不能轻易下水,不然就会丢了“超脱”的优势,而“入世”会让它们的“鸿沟”失效——那是彼岸天“刻意”准备得,想来也是一种为了对付风华天骄的手段:所谓阳谋,最好的方式就是改变法则,如这般在轩禅身上机关算尽所准备的“规矩”就是为了它们而存在的陷阱,而诱饵,就是令君香:或许他无法如此笃定,毕竟这一切都单单围绕着那一袭绿袍存在,而当时他为了争“烹茶”高悬宙宇,哪怕最后他还是趟了浑水,不过局势瞬息万变说不定这是觉醒之后的气质呢:但还是布局的概率大,因为如果不是陈选、苏颜被磕磕碰碰弄得心绪烦躁,想来也不会让其后的风华天骄们保持一种默契得平静,自然也就出现出现许多的古怪:
不过说到底这一切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低估了“轩禅”:他原以为令君在局里面,不过是在里面拥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罢了,但现在接触下来他方才发现一袭绿袍的框架在“棋局”的外面,而他本末倒置了:其实这也怪不得落茗,毕竟大家都是重塑回来得,当然是把它当做最外围,哪怕这位七国法则再特殊、再核心也不可能说去联想“轩禅”的重量,并缘由他方才导致了这般“重塑”的因果;
难怪它们只是天骄,而造化都被镇杀了;果然,哪怕是身为多维生物也一定会被框架所束缚,也一定会存在思维惯性;少年幽幽冥冥,略有无力:看来还是逐明之眼更加得深谋远虑,每一步都走得超乎它们意外,这般看彼岸天应该就是另类的“轩禅”,一部分在天骄、一部分在造化,不然也不可能从一开始就让风华三代进入一个可以说已经很完整的框架之中而不曾察觉:诚然,天骄的“觉醒”肯定在彼岸天觉醒之后,但“谎话是需要更多的谎话去圆”,而天骄的算力足以追逐“真理”,——当然,它们也确实是做到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基于令君香的意外,比如易鲸、马北风、悭行、帘书,但它利用时间法则把这“漏洞”变成了阳谋的一环,可以说它已经做到了自己所想要做到局势了,而从轩禅身上明白这些的天骄们回首已然太迟:
想来他应该是最后明白的非唯我系天骄了:入世的风华道子一旦接近这一身绿袍就会察觉到异变,因为存在感:如果彼岸天重塑,那么构建灼羽的基本存在就会是一致得,——哪怕是天骄,因为彼此在一个层次所以横向对比也会有些许得一致,而这就是三代天骄之后彼此相差不多的原因:因为“存在”一致,所以最后“存在感”也相同,因而极致密度是有上限得,但轩禅的“实在”明显超过了那个极限值,并且对其所在的空间造成了不同程度得影响,这也是为何在他的身边有拥有这般多“造化”得缘故:
此前轩禅怀刺东游时有就有些许存在怀疑那异变不是冲着南域来、并“引导”到轩禅身边得、而是其本就冲着那绿袍去,但当时就有很多的借口去帮忙遮掩使之看起来合理,直到“北斗指南”这一惊天动荡之前那种“诡异”都还在正常范围内波动,不过现在看来那就是一种欲盖弥彰:毕竟“存在感”这个东西在重塑了之后基本不可能复原,不然域外就不会形成对它们这种层次得压制:让风华绝代这种天赋出现明显得降幅是很难做到得,虽然比不上诸如天骄与奇才之间的大鸿沟但也不是简单的动作可以做到得,这种差距就源自于“根”也就是“真实感”,但轩禅的觉醒把“真实”这个品序词汇给加点了、使之明显得超出了如今的认知范围,那么眼前的绿袍是怎么回来得呢?
不,他回不来,所以他根本也不存在“重塑”这个过程:
想来这都和他的立场有关,——毕竟令君香没有在外围,框架也比现在认知的一切都要底层,所以那最终发生的点就不会是在“理所应当”这个范畴内;不过这也并非一筹莫展,因为逐明之眼也在轮回,而它的“内核”区域不论重塑几次想来借口都是相差不多得:灼羽作为框架是用碎片重新聚合得,而天骄正是梦魇之前是被用这种方式“合”在一个世界里地,——这相当于是改造了它们的时代环境、让一切重新开始、将彼此给“放在一起”,所以它们才会是“风华天骄”,因为过去被“抹去”了:如今的它们不是重生而是通过禁忌法则重新“汇聚”、并且缘由这是唯一能够存留过去“存在”的一种方式所以它们理所当然得觉得轩禅也是这么回来得,故而彼此用得“材料”也就是“存在感”也是一样得,但根据现在的情报这里面有一个大秘密,同时也牵扯出一种可能:
因为轩禅至少回来三次,也就是说重塑之前就有天骄知道它们是“第二次”,就像它们现在自以为“重塑”一样,——重塑前不知道是一个什么环境,无法推测当时的风华天骄们有没有得到“令君香他回不来”这个消息,但是这一次轩禅的“回不来”是公认信息,而且在帘书将这个事情暴露之前就一定有存在知道它们至少是“再一次回来”,但在事情进展到如今这进度、在许多事情都明显能被看见的情况下却仍旧没有明确的信息在流传、甚至是连暗示都是明面上的风华天骄在做,那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应该都是三代之后、且立场独特:毕竟风华天骄的立场没有理由去藏这种有关于中枢的事情,它们都是执棋者,争得是棋主,争得是气运和造化,既然如此那么轩禅的存在感是不是和那些“阴·唯我”一样、属于“底蕴”那一类呢?
落茗珠算,恍然间不置可否:其实如今南域的风华天骄最要不得的就是这种猜测,因为无底洞的珠算会让“三代”的权柄、话语权缺失不少,此后等第三代、二代风华过后到时候就没有这种将彼此聚拢的立场了,——就如同质化一样,天骄是会想很多种可能性,所以到时候基本会发展成每一位生瞳自己去走一条路,到时候就更加没有“超脱框架”的可能了,就如现在的三代天骄一般、在某种程度上被迫和彼岸天统一战线,所以如今风华天骄彼此之间基本都有确立目标,“宁深挖不泛滥”;或许牵扯三代后的生瞳们能尽可能多得获得其它信息,但这都不是绝对必要得,且用其它途径也可以得到一样的信息,没有必要去花费时间“另辟蹊径”,而是致力于“大道合一”,哪怕“不可能”也要将之变成“可能”,这是如今最可行的道路了;不过从现在看来,彼岸天限定的“框架”可能比想象得更窄、更单调:至少在一定范围内就能感受到明显得阻力,而这种阻力明显是布局和阳谋的味道;
想来从轩禅这条路来走不算是一条好方向,因为那相当于是和暗面的大恐怖直接交锋,如此反倒是损失了它们的自身优势,不过从外围来说也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时间,是最致命的因素;框架限制……
道子神情淡淡却不曾多想,而是顺着台阶徐徐拾步:相比于他那竹绿风华对此的态度更加亲和一些,也不知是源于气质还是奇特的“自来熟”,不过对于这般结果那笔墨书生是乐意见得,至少有沟通就能获取到更多的信息,而轩禅的核心立场能够带来更加明确的着力点,这是毋庸置疑得;想着落茗陷入一种缥缈而空洞的气质,顺着半空中弥漫着的异样轻飘飘地砥砺前行,不急不慌地描摹着绿袍的存在感、对比着彼此得差异,向着那已然停驻下身形的少年惬意踱步、渐渐得恢复着自己那宠辱不惊、不为所动的气质,一身重彩衣袍和谐而自然,带着些许微醺得慵懒,那种飘飘然正如悭行对他的评价,“华而不实”;
或许吧,这就是那少年独有的一种气质;不过这一切对轩禅而言并没有多少得影响,因为现在的他还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不曾察觉那已然近身的登良楼道子而是自故着手中的礼仪动作,那般不为所动的模样恍然间入世,眼前水气蒸腾、晃动、于逸散之后融入茶室的润泽气息中、藕断丝连般相互纠缠,那形体就像一个可以随意变换状态的镂空球体,透过那星星点点恍然间不知瞧见了什么,也不知最后的抉择停留在了哪里。
终于见到你,但不知为何,略有窒息;
落茗犹豫,楼道口停留,不知应该怎么去打招呼:在面对轩禅的时候,他有一种天然的“礼仪”,就像是学生面见恩师,就像孩子见到了严父,那一眼连带着周身的浪荡都被抹杀、转而是一种陌生得肃穆与珍重,这般正经的模样是很少见得,但在那特殊的氛围之中除了这般礼仪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契合,同样得,理应如此,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少年枯立,远处绿袍感伤,眉目沧桑中夹杂着青涩,那一眼不知在缅怀着什么,正襟危坐间带着些许得“贵重”味道;双方沉默无交集,此间随意、自然,良久绿袍放下手中杯盏,朝一旁淡淡一笑道,“你来了。”
“嗯,-来了。”落茗犹豫,良久却是正经地应了一声,视界中的那一身绿袍好似那园林翠竹,在光影的层层叠叠之中看不清身形却不会在意,就像在艺术博物馆欣赏那尘封万年岁月的油画,那尘封的笔墨在凝固之下拥有了一种包容的美感,好似就该这么去看它,带着敬畏和距离看,但不论如何,热泪盈眶;
当初您到底做了什么;
风华道子深吸了一口气,那冷冽却柔软的味道让他与从前染上了些许了联系,不过他不明白,不明白那暗示也看不见所谓的碎片,所为不过是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落寞与无奈拾步上前,随着那重力的卸下天骄愿力恢复周身,不过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却残留些许认真与尊重。
茶水还在烧,烧得水气透明、洗白,顺着阶梯落下的风华天子端庄典雅、行至于轩禅的左手边面壁而坐,挑选着身前那披着露水的冬枣缓缓品尝,动作轻缓而优雅,手中动作沉稳且有力,却反衬手中冰糖枣色泽艳丽、品质凝实,看着,说不清道不明;
少年重墨,风华重彩,想来用之形容那笔墨书生,最合适不过:彩墨交织,却和谐而华美;
华而不实……
意味深长。
轩禅淡淡一笑,那笑容带着些许得释怀,不过也正是这一笑却叫他的气质都浑浊、变幻了些许,道子微微一怔,随后天真摆手,此间陷入一种礼节性沉默,良久,绿袍言语出声:
“这茶,其实于我反倒不美;几日来辗转想过,却不知应该用什么态势与立场去面对这已经混乱的一切:这不过是一出戏,刻意、用力;我们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毕竟是玩物,域外坐标一旦发生变化,灼羽就是一片易碎的玻璃,我们将一切都赌注在它们的怜悯与在意上,这般情况下已然没有所谓得‘归宿’;葬身大海才是我们这些水手的代价,哪怕再温和、良善、一旦被锁定在笔墨、字画上、随着那时间的流逝我们都将成为一种封蜡后的“可笑”,此后不论追随者怎么贬低、谩骂、侮辱我们都已经定格了;
“它们的眼里没有大爱无疆,因为祖先已经用蚕丝将之包裹、勒紧却没收了破茧重生的那一刻,因此我们就是世界、没有再突破的可能性,在这样的框架之下能多庇护一些当然是最好得;或许吧,我们是被蛊惑得,用这种‘软弱’的姿态放弃了文明的‘发展’,但不论如何,保持一颗向善的心不都是生为子嗣应该做的吗。
“或许吧,每一代的麾旗都在鏖战,后一代的少年总是在推翻前一代的拥趸、甚至可能要挖去前辈的功绩来稳住‘现在’,思想永远早两极之间变动、倾覆,‘法不可超前,不可滞后’,因而我们永远都学不会从历史中汲取经验,因为我们要发展;
“但最后呢,发展到最后末日没有来临,但文明已经将这片土地最后的生机给压榨干净了;无可奈何,是因为没有去拓展边境,没有将内核的能量释放出来,天骄在做的非天骄永远都看不见,而造化在做的事情天骄也无法给予帮助;我们一直在融合生命,但大框架、大鸿沟是无法被融合得,我们没有能力去包容、分而治之;身为君子,我们应该做什么,我们应该如何拯救这片被糟蹋的大地?”m.xiumb.com
少年语重,良久,沉默不语:“就这样吧;我们没有能力去掌舵,我们也不可能把希望给予‘成长’,稳妥、生存才能发展,至于大势之上的所谓立场、派系如今看来真得有那么重要吗;我们在保什么、有没有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或许才是重要得;
“《寒血》的卷末是‘生命之所以高贵,所以卑贱’,它在战乱时期被用于暴行,在和平时期用于良治,但这些是昔年那落魄书生所要表达的吗?该多想的时候保持沉默、追逐奢侈与享乐,该沉默的时候肆意污蔑曾经的文笔,连当初‘文墨该死’是谁说的都忘了,践踏道德拥抱劣根性、觉得一切都是灰暗得却苟活于光明,这就是它们所说的‘美好时代’?
“或许吧,因为它们是文明的主宰。”
言罢轩禅泼墨,朝落茗淡淡一笑道,“回来了,难得絮絮叨叨;我也是才知道‘教导’为何要‘循循善诱’,因为一次给太多不会被消化、然后依旧会犯错:我们太低估那个种族的禽兽程度了,它们自我调侃是为了拉低道德标准从而做一切都‘理所应当’,它们用自污来寻找高尚,它们用暴力、唯我来视线统一,甚至用丑化的手段来程度‘迫不得已’,以至于将这种恶心的低级法则传播灼羽、打破圣贤所设置的‘禁忌’
“我们不是它们;
不要再让母亲被这些恶心得污秽玷污;答应我好吗。”
少年淡淡一笑,那笑满是苦涩,却带着一丝解脱;
我们不是它们;
绿袍扪心自问,落茗取茶微抿,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良久,无话可说……
令君,这个世界不相信君子,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道德了,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乡原,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标新立异,这个世界已经被无形的手结合本能控制了,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思想了;它们,已经不需要思考了,只要用暴力、利益就能驱赶羊群,它们甚至说“完全的善良”在基因进化中失去繁衍的可能,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得……
它们玩弄着变异、听从着彼岸天,它们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样的大地哪来的生机……它们甚至还想逃,找寻着下一寄生体,去慢慢得糟蹋……
乡原德之贼也,愚昧,原罪也;但这些,不是有杂质的禽兽可以实现得,答案……我们举着火把,已经看不见路了,令君,少年值得吗……
南域不能有君子;舍不得……
不要再为了这肮脏的大地牺牲了好吗……
风华心痛,恍若黯然;
令君,污蔑来得会非常突然,信任真得很脆弱;当公权都开始听信舆论,作为传播者它们真得不去考虑因果吗;这是虚构的世界,这是泡沫的繁荣,这是恶魔法则的时代,这是伥鬼的食堂,这是一片可以伪造的空间,这是一处,只要落井下石便可以无端宣泄暴力的棋盘;罪不至死……
虽说律法严苛,虽说冥冥残忍,但更残忍、更可恶、更卑鄙、更无耻、更下流得是旁观者,它们眼里任何行为都可以是死罪,任何漏洞哪怕是“计谋”都可以凌迟处死;这不是我们的时代,这是暴民的时代;我们回来,不是为了重蹈覆辙,但,您呢……
您为何要回来。
少年茫然而失语,他不知自己应该去怎样礼赞,也不清楚那所谓的黑暗到底是稍微暗一点的光明,还是那被遮蔽住的画屏;
我们都懦弱,但懦弱者,也有所图的奢望。
良久无言,落茗却明白了,只是有些悔恨:悔恨少年韶华却陨落,无力于那“学而不用”的民众。
或许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得,群众的病痛是无法根除得,因为乌合之众的皮囊是可以改变的,但再好看得繁荣也无法改变内里的肮脏;
风华黯淡,良久,茶间自然、馨香,一首丹青,一地的断笔;
书生已经没有用处了,它们无法改变一个在浊世摸爬滚打的生命,且也不能改变:能够改变的都意味着动荡,而信任的缺失意味着没有大能者能够安然无恙的完成这一切,至于公信力的加入势必会让活水变死水,但少年呢……
少年没有能力,而天骄不屑;南域没有君子,这必定是一地泥泞:毕竟在沼泽中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唯有强者才能将自己的思想传播出去,缔造属于自己的世界,改造环境去将自己体内的液体倾倒于其它的杯子之中,去染不同的生命,而这些,和立场有关系吗;
没关系,它只是残暴而野蛮地抹杀了其它因素,只剩下斗兽场一般的,“活下去”。
气定神闲、道子平静,良久不明,释然后缄口不言道,“令君,从前我问白彦,什么是丹诚蔻礼,什么是承祸嘉岸,什么是大爱无疆,什么是桐城树椅,他转身离去,三年后带回了让我有些意外的答案,如今我若问你,你会给我怎样的回答呢。”
风华起身远走,那一树光影交织着些许混乱得美,那层层叠叠的细节带着时光封尘的味道,望着那有匪书生轩禅轻柔含笑,手中方寸旋转,那眉目,带着些许思索过后的宁静:
或许吧,他还是那么得矜傲,哪怕是输了也得要带来反击,而这个命题,他明显准备了很久:凭借如今自己的立场难免要和白彦做比较,而那书墨少年口中的四字造化都是如今南域最需要的支柱,同时也是它们身为风华天骄所必须拥有的能力,不若在框架封锁之下它们没有很好的着力点,自然得也就与所谓的话语权失之交臂;不过既然如今南域的“丹诚蔻礼”用得没有“一袭白雪”和“夜色倾城”频繁,想来是没有被真正得凝聚出来,但……
问他是什么意思呢。
少年笑容轻缓,一袭绿袍青翠而艳丽,带着些许的生机,不过那种呼之欲出的“浓郁”却将之衬托得突兀而显眼,就像那在乱世中遗世而高贵的簇拥之物,带着说不出道不明得违和与禁忌,就像是背负上了不知为何物的痛处与骂名的纯净山水:诚然,他不过是在那瞭望,华光缠绕、眷恋根生,远处那书墨见怪不怪般安然自处,没有多余的话语、甚至是不管所谓得动荡,不管这一问到底会形成如何的禁忌涟漪,也不过到底会到来如何得异数与变故,他只是好奇,因此,怎么做都对;
他就是来观摩,等那回答,等,南域得应对。
窒息良久,长袍无风摇摆,那风华道子顺着迎面而来的光晕徐徐踱步,每一步都慢到几乎没有动作,每一步都重到千钧压顶后得软绵铺陈,每一步都牵扯得吸引了无数目光地束缚,那编制的空间就像是一张凹陷的网、凭空得拓展了许多地方,就如那从尸体中破茧而出的羽翼蚕食着那丰腴而鲜美的内脏,血淋淋好似被带着枷锁扣押到餐桌旁的肉猴,被侍者用小锤子敲碎了脑壳从中流出一锅热气腾腾的猴脑、等待着四周那高贵同族地分享,那般阴冷麻木的罪恶气息好似一具裹紧布条的畸形标本,每一处身躯都预示着生前遭受的折辱与嘶吼,那漫长的工艺就像一张鲜明的图画突然沾了水、散发出腐朽的气息,最后绽放出那一张狰狞而糜烂的魔鬼面容;
这就是你们所期待的答案,是那重塑之前你们都回忆不起来得苦难;
这就是彼岸天要告诉你们的伏笔:文明,咎由自取。
轩禅冷漠的眼瞳晃荡出一阵金黄色的麦浪,风华道子含笑,略有觉悟:
没有什么是做不到得,比欲望更加恶心得,是臆想;都在情理之中,但就如轩禅被破碎一样,-所属意料之外:造化地脱离是因为没有土地,而沾沾自喜且郁郁寡欢是基于奢侈而存在地折磨,这种折磨在于哪怕你受尽苦难也不会得到丝毫的怜悯、依旧要下地狱,且判得更重,不得保释、缓刑,所以如今得“乱”都是无序得乱,看不清摸不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定会加诸其身,这就是“执宰”,而这个身份,轩禅有;
——其实在逐明之眼过渡权力的时候就已经有许多猜测出现了,因为就规则而言它限定了“最有可能”这一个席位,所以也间接得打乱了许多的步骤和规划,至少“最有可能”这四个字就是一种恶心的陷阱,它让得许多猜测都成为了“最有可能”且都不可能是:这就意味着天骄一定会答对,但需要多少时间就不一定了,而这样的变故在如今唯一针对得就是风华天骄,——在规则不变的情况下,——如果潜规则变了、脉络不一样了、彼岸天撕破脸皮了,到时候情况会如何还真得不好说,不过如今局势的稳定全由逐明之眼说了算,它要是癫狂的话“最有可能”这种级别的规则束缚是不可能对天骄造成掣肘得,所以它也不敢,所以不论如何此刻的棋盘最多维持与“复杂”,既然如此那么作为中枢的轩禅就承载了许多的可能性,而“凝聚造化”这种事他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但造化……是需要领悟得,如今令君的状态,他还可以吗;亦或者说逐明之眼,你愿意吗
愿意去找那丢失的丹诚蔻礼,去迎接承祸嘉岸,去守护大爱无疆,去看一眼,桐城树椅,……
这些温柔得上品序已经离开灼羽很久了,久到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但,南域还有其它选择吗;
落茗面色稍显苍白,也不知在与何等存在做对抗,也不知是否值得、于原地懊悔痛楚,似是察觉到那一抹异样远处一身荣耀的功勋少年带着满树的白雪近前,他笑,那模样冰冷而柔和,不知是在惶恐还是在基于惶恐,那轻微得幅度,像是窥伺到了一地的鸡毛蒜皮:
“既然麾旗用三年时光找到了答案,那便不需要我指手画脚了;待我去问他,彼时告诉你可好?”
轩禅微微一笑,这一次,如沐春风般化解凌冽,此间崩塌、带着坚硬的颗粒零落成泥,远处次道子不置可否得默认,却是将那半句咽下:
其实他最想问的造化,是一袭白雪
不过如今这问题,或许已经没有必要问出口了,毕竟那少年所展露的模样,已然告诉了他半分;
所谓白雪,不过是夜色倾城,以及那牢牢记挂的赤子之心
正如云雾散去后,那一身象征着生机的翠绿;
或许,这就是当初令君香的模样,或许,这就是昔年南域庇护者的神采;
天真美好,且眷恋时光翩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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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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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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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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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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