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道浮生>第四十二章 客礼寒江雪,大道向南
  大道四方,小径条条,在那云雾骤起的市集上一袭风华无神遍野、梦然似昏厥:在这漫长的不归路上他走了不知多久,亦不知这般得痴傻了多久——此间没有任何存在知道那少年为何偏要这样一意孤行,衣着绿袍远走他乡;哪怕,他没有故乡;哪怕,或许没多少生灵在意他举动的异样:

  或许吧,他只是甘愿。望着那青涩少年四周老祖沉默:它们当然是愿意轩禅这般选择得,毕竟若让他在车马之上乘袭那速度也太快了些、全然没有自己施展的余地,但风华时的他可比天骄,那般能力时的轩禅又为何要做如此的决定呢……

  上位者沉默:宣娘坏了棋局,掌灯让中枢觉醒,彼时那吃梨的绝代太恐怖了,它们没有实力去干预,但面对这失而复得的十一枚棋子老祖都别无选择,——经过这几日得催化那竹绿晶莹的棋子已经褪去了颜色、将要化作无主之物,但它已经回来两次了,出头鸟的损失预示着自家势力的败选、而这赌注也太大了,故此它们仍然在等待,毕竟集市很长,四十七大势力的底气还不曾发言,仍有机会。

  老者们集体沉默,如今它们无时无刻地关注着那绿袍的状态:元宵节很短,但那夜的灯火很亮,两排通红的灯盏沿着集市徐徐熄灭、点亮、熄灭如此过了不知多少个循环,而随着灯火的变化那少年眼瞳中的莫名物质也开始涌动、让局势多了更多的难以掌控,而此刻这神智不清的绿袍亦是顺着那烟雨朦胧的长街迎广莫风矗立,衣袍飞舞、模样俊秀,稍显臃肿的衣袍在那一树冬雪之下蒙了一层单薄的水雾,连带着其手中的枯树枝都脆嫩了不少,这般无从可知来源的异变叫上位者沉默良久,几双隐藏在大雾之后的眼瞳幽幽闪烁,想来是主宰来了:

  南域天骄少,哪怕是万年千代的沉淀现如今存留的道子也不过数万之间:天骄的羽化比例太过恐怖,而这上万天骄又都归属于南域支柱、其它势力基本没有天骄底气,故此老祖、主宰虽有兆亿之巨却也都由南域魁首的资本铸就,因而南域大势力中有主宰底气的实力很少、不过百万之数,——百万之巨或许已然可观,但它们都是南域各大势力的沉淀,而南域大势力兆亿不止、立场模棱两可,所以南域大势力中少有多位主宰共存且有空余的存在,故而此刻参加棋盘博弈的主宰底气也就五位,而这五位便就是干扰轩禅意识、本能还有习惯的主要禁锢:老祖的那半步相比于主宰并没有共享到如此多的权利,它们只是游离其外做一些简单的幻境干扰,——说是简单其实也不简单,再者成千上万的窥伺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恐怖境界,按理说绿袍的一切都已经被凝固在了掌控之外、便就是有意外也可以补救,但现如今主宰的睁眼让四周的老者明白,或许掌灯的照明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沉默,踌躇不前;身为大势力的底气在场的都是见过大风大浪得,虽然修为永远被天骄压一头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对风华无能为力,各种旁门左道加起来还是能够对这些少年天子们形成掣肘的,不过异变在前一切的举动都能引起不可控的灾变、尤其是身为中枢的轩禅:这是渡江与彼岸天的契约之物,在它们对立面的不是这绿袍的造化与因果,而是渡江的血与逐明之眼,因而它们的每一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对他布局实在太过危险;念此四周存在收敛欲念、隐藏着彼此的气息——此间市集很长、云雾弥漫,它们都躲在那沼泽之后等待着时机,此间没有生命的痕迹,但四周双眸从未停止那窥伺,窥伺那晃荡灯盏的动作:

  这是一种残忍,因为躲,是能察觉到得,但猎手是不会让猎物察觉到自身的动作的。水面平静,长街之上绿袍沉默,思绪仿佛复苏、有了试图变化的神色,一袭风华扎根于大地上对这瞳孔中的边际长空陷入了一阵悠久而麻木的沉思,那种感觉就像被生生截断了主观生机,以至于他到最后才恍然发现此前的动作不过是发呆而已;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去往何方……立于大道之上轩禅陷入一阵茫然与恍惚,那一瞬好似沧海桑田般跳转,那一瞬好似斗转星移般变化,那一瞬好似经历了一个封闭而无出口的轮回,万般景致于他的眼前走马灯般过了一遍,他看见了,随后又全然忘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只剩下那深沉的疲惫,那厚重的累;

  这次不疯癫了,改痴傻了;察觉到自己的状态绿袍少年莫名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微笑的那一瞬他很轻松,——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愉,让他有种好似看了一场极为有趣得戏剧的感觉:里面有粉墨的装扮,有别出心裁的唱段,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预先编排好的表演,而他,除了受害者外同样也是表演者、费尽心思得表演着痛苦;大约荒唐,不过,很好看;想来这是在摇篮里昏昏欲睡时的记忆,想来这是长大后被染缸打上的基因,大约,这是对自由最深沉的禁锢。

  风月华年,少年彳亍大街,此间春冬无情,看不清晰、描摹不干净,大片大片的水雾于朦胧之中勾勒,轻飘飘若无骨,翩跹、摇曳间体态端庄,神情祥和、温润爆燃、湿润之下有些看不清面庞,但大约容颜好看;绿袍拂过低空,双眸漫无目的地浏览着此间精美的画卷:这些精心雕琢的细节富有时间的沉淀感与细腻的笔触墨法,从迎星树的一旁走到另一侧,里间无风,它们浓郁地像是被刻入了周遭的空间,栩栩如生般伪装,但下一瞬间这些与眼瞳中出现的繁华衣袂便被寒气迅速得凝结成了雕像,入眼处再无红尘的温度,只留下一片冰露堆砌的霜雪以及两袖的彻骨与萧索;

  大约这就是孤独。少年抱着菜篮子从树荫下离去,此刻的光芒带有一种蛊惑的恶意,那种情绪就像是提线师对木偶的期待,想来这无论如何场景都是可怖得,因为它不认为自己手下的木段是有生命得,因此动作粗鲁而暴躁,因此宣泄得肆无忌惮;只是载体,只是工具;衣袍眼底清明、瞳眸意气,那般模样就像身处闹剧的哲途,万世明晰:诚然,我终将明白,前往北极的路途中不存在所谓的城都繁华、醉美文化,有的只是那数月的苦寒、数月的孤单、以及四处的冷眼旁观,此行路途东方,少年只有一条归途,那便是大道向南,而南方鬼魅多,有指引、有关心,毕竟,大道向南;

  是吧。望着北方轩禅似笑非笑道:他只是猜测,但那猜疑是如此得坚定,是那么得恣意,因而使得尽管如今的他动作轻柔、模样温和、姿态腼腆却仍旧锐利,但模样大约,像是一团不断跳动的灼热明火;或许吧,这是少年的心火,而少年,无不三千年;淡淡一笑,轩禅屏息敛眸、闭目执念,于寂静中不断告诫着自己内心的浮躁,散去那臃肿的保暖,内心深藏的满腔热血轻飘飘地迎面对抗着那十年前的霜雪,行进间亦不过是寻常少年的步伐;当然,少年不会平凡,因为,不敢;

  彼岸天不敢。

  对吧;孩提欢愉,远处逐明之眼默然,不曾多言,至于长街上那一袭绿袍所为却不过是青发飘舞、眼眸内敛,不为所动也不曾致歉,心神汇聚间不知为何十分得难言,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自然得冒犯着禁忌的底线,漫无目的地扫视后青白眸光聚焦、散乱、留下一地的缤纷无常、使之于那苍茫的市集上安稳、身形消瘦却十分得稳当——那稳当带着一种超脱的诡异,却又有一种熟悉;这是一种稍纵即逝的熟悉,因为不论回不回来轩禅都不曾执念,再者他知道自己比之天骄相差了多远的距离,没有必要去一试锋芒,毕竟君子养气,——他不知自己这浮躁的模样会不会耽误路途上的日程,也不知道如今自己这般模样能不能在那冰原之上远眺到那期望许久的一身白衣,但执念就只是执念而已,它附加于过程并不在意结果,因为在结果来临前它就会消散,带着那微弱的脉搏;

  这是一笔交易;念此轩禅死寂,身形空洞而无情,但那归途走得却十分坚定,那模样就像揉面过程中凋落砧板的干粉,它不被掌握同样也注定了不会被利用,不过他知道自己此行久远,这是一种修行,一种名曰“成熟”的成长;成长……当真成了规矩!

  无形血翼摇摆,那狰狞于半空晃荡出一圈光晕,他知道,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但那躲藏在冥冥中的暗示却表现得十分自然,让他舒服,因此他愿意,进而愿意知道;或许吧,只要愿意就好;绿袍星火燎原,他知道自己很多东西都不能明白,毕竟他除了执行此次目的以外所有的一切尽是模糊且茫然得,这是他唯一的目标,而他要做的不过是完成、去体现那过程,这是他唯一的执念,不会错,自然得那便是正道;

  你说的都对;想着少年暗暗抿唇,神情坚毅:他知道自己去沧溟殿的动力不过是一缕执念罢了,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举动会消耗此生多少的光阴、又会得到多少机缘的给予、亦或者穷尽自己一生时光在路途上那沧溟殿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想来如果八方存在不曾施舍自己丝毫的怜悯,那么这漫长的旅途便会赐予他无数的可能性,但是他不能管这些身外之事——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这一切都和他去沧溟殿、去见那一身白衣无关,他的任务是在路上,他的任务是大道向南;凝眸那烟雨朦胧处少年含了一口半空凌冽呼啸的霜雪,但一想起那绝色的模样此刻血管里的血液都会微微凝结、发干,他不敢想,毕竟,是那白衣……

  白衣;念起远方那造化的模样少年动作突然停顿了片刻,连带着鲜血都散发出了一种冰冷的灼热,那稀碎而疯狂的暴虐让他的心神迅速宁静却又带着疮口般如齑粉散落开来;他知道自己不敢,他,无胆……

  风雪惨白,绿袍念想泛灰,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敢用此刻这卑微的身躯念起那一身绝色的衣袍,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动作玷污了那心中的神祗、那支撑着自己苟且远行的欢喜,——他不会允许、亦是胆怯到没有勇气去想象,他宁愿忘却,忘却那衣袍的颜色,但同时却又想孤注一掷、去搏一个缺口,只是不知为何那一身白衣的重量于此刻恍然间好像超出了自己生命所承受的上限,与之相关的一切自己都不敢轻易得使之逝去却又不能念起,那般悸动、那般动容带着一股不能言语的冲动,那是大悲情,那情绪含着热泪,带着欢喜;

  毕竟,是你啊。轩禅含恨闭目,随后又自嘲一笑,此刻他突然无法做出那所谓的抉择了,因为离得太远,虚伪描摹之下叫他拿什么去判断:此刻他脚下的路途不是市集也不是前往沧溟殿的征途,而是他对自己的审判周期,那刺痛如小火慢炖般不断地煎熬、不断地折辱,他并不知自己这般拼命的前行最后会于何处停留,他也知晓凭自己这残缺的身躯是步行不到沧溟殿的,那他这般执着是为了什么……

  少年目光涣散:在那空泛的天际之上他找不到自己可以聚焦的存在,万千情绪被自己慢慢地细细品咽了下去,此刻的轩禅就像一锅冷水,一锅看着冰冷但流淌着熔岩般灼伤威力的甘泉:他不清楚,如果去见她是为了执念那不见她又是出于什么呢;如果是信仰,是欢喜,是眷恋,那自己又为何不能顺着执念去路上煎熬,白衣……有关于她自己剩下的全都是不敢,全都是收敛,全都是,遥遥无期……

  绿袍萎缩,嘴角荒唐:他真得不清楚了,就像他离开车马一样,他知道自己想去却不能去,他觉得自己到不了所以想死在路上……这也是因果对吗,而因果,全都是罪……。

  少年郁结,身形躁动:他清楚自己心底那一丝缥缈而无法凝聚的奢望,因为自出天南村以来他便没有好好去观摩着世界的模样,诅咒的浑水,棋盘的迷惑,他的状况已经崩坏到了一种极致,如今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岁但一切都如水镜河般波澜不惊、带有一种非常麻木的平静——虽然随着那二楼酒馆的交易完成上道者终于是舍得赦免于他身上的枷锁与些许限制、不再耗费心神去算计,但此时少年伸出手看到的依旧是它者精心雕琢的画面,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也终究是逃不脱引导:他不清楚自己在布局中的作用,但至少有一点是值得肯定得,那就是“不能自己”;

  自己……若真是如此,那么请你告诉我,我是谁,你们试图算计的,又是什么;感知着隐藏于四周的上道者绿袍无言、踏着云雾漫漫前行:他并不在意也并不刻意,只是看也不论是看什么,就那么一步步地向着集市迈进,——每一步的落下都是为了靠近枯江冰,每一步的临近都是为了聆听那风雪的声音,他并不明白,只是执着,目视前方,年华释然;

  是吧,那光不论混杂着何等的念想至少都能带来光明,但你说的黑暗到底要掌握什么本领才能有长久活下去的可能呢?那一身绿袍终究是学不会在恐惧中汲取安全感,反倒是那虚伪的光芒带来了用于庇护的屏障,想来罪不在上道者,而在囚笼:用自由换取活下去的资格不过是交易而已,同意了又为何要反悔,甚至是咒骂囚禁;明明很公平,就因为看不到筹码所以我就亏了吗;

  彼岸天……渡江。

  绿袍静默:他隐约清楚了那华衣少年的身份,但待片刻思考之后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因为时间于不知不觉间竟然抽干了他的一身情绪与满腔桀骜,恍然间不知为何轩禅甚至还有些感谢,感谢这遭遇,因为如此作为至少不会叫他成为乡原,化作被情绪控制的野兽,不会失了“我”:在内部被夺权、瓦解后他至少只是承受了污蔑而不是成为那卑贱的雪花、在造成灾难后只会一句:“我没有”,这般看来那伤痕理应是自我承受得——怀有不智总归比失智要好,虽说少了机会但无法与自己和解又拿什么去相信自己呢;我不怨了,或许你们做得对,对我来说,至少还愿意;

  念此少年端坐磐石,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操纵——但这番道理是开脱不错,不过能让自己欢喜-能让他的身体、他的灵魂、抑或说如今的这个穿着绿袍的集市少年在这番话的引导下产生释怀就够了;或许吧,天骄的执念让他自比天骄,但从风华存在的态度来看自己确实做不到完美:他是乡原,此前的一切选择都是如此,此前的一切都是养分,但愿,没有伤害到无辜。ωωω.χΙυΜЬ.Cǒm

  绿袍默然,怀有一种愧疚感,一种青涩的少年感——因为他真得错了,他应该学会谨言慎行,他应该学会反省,他不应该如此纵情:天骄能想清楚意气是握在手里的血裔,它们能赋予一切看似堕落的造化以光明,而他只是欲望的野兽,意气握在手里全然是凶器,他不知道自己在怨什么,就像缺了一块,就像那灰黑色的尘缘般只知晓肆无忌惮,他不曾有过控制自己的能力,如此再好看再鲜艳再夺目的色彩总归都是染了血,那不是光芒,那是奇才利用“自以为是”这款遮羞布所犯下的罪行;

  那,我呢……我真得想清楚了吗。少年颓废,体会着一刻自己独有的苦恼——这苦恼以前不曾有,此后也不一定再有,——尽管这一刻的迷茫带有天骄的味道,但天骄不应该有愁绪,那般纠结就像碎了的离竹:连气息都不一样了,既然如此,那还能叫离竹吗;绿袍恍然,目视星辰,那一刻云开雾散,那一刻金乌橙黄,那光芒在轩禅的眼瞳中生根发芽,那一抹光芒带着血热麻木后的动容:或许吧,他应该正视“阳光”这个词,就如铭记“少年”一般,因为他如此标榜许久了,却不曾做到,反倒一直在亵渎;

  你好,对不起;伸出手碰触着那温煦的暖阳,绿袍淡淡一笑,那笑容带着眼角滑落的泪水,带着明悟之后的忏悔,那般得震颤,那般得难缠;你说,回头有岸吗;少年风华,恣意无畏,可惜,他提前明白了许多本不应该明白的事情:那山那水那风雪,正如陈选所言一般美到你不愿意用力去记忆,苍茫到你不愿意去刻意地观摩,浩瀚到你看不清:舍不得将之看清晰,亦或者说生命无能为力去包揽那方寸的广袤,不应该,或者本就不曾贪念。

  如今时节慢,那青涩少年孤立,但此刻脚下的长街却于瞬息后开始大作风雪,那不断堆积的严寒让眼前视界微微震荡,片片桃花飘曳、纵缘,那眉目染了少年腰身侧金线的无端光彩,那逸散开来的光晕成了天地间漫野的粉末,在这扭曲的空间中他长大了,一袭绿袍深邃,长发束之以白玉冠,露水沾唇、挽歌一旁,华光流淌之间细细聆听,是那清明的往生乐章:

  这是天骄破开诅咒之后的命轮赐福,自离开天南村七个月始他终于是得到了;绿袍少年淡笑缓步,随后动容地飘逸侧身,时间在这一刻膨胀开来,声声慢,日月之光辉于此刻朦胧显现、将那少年根骨照得纤毫明亮,风华如三尺白旗招摇,玉镜高悬彩云间,少年浅笑,对着那典雅酒馆遥遥行了一礼:这一礼端正肃静,不知在表达什么愧疚之情,表达什么感激之情,表达什么敬畏之心,表达什么少年一去不回的凛然决心;保重,等我回来。

  琴声回荡,那马头状的乐器在狂风中展现着自己的风采,那是它的声音,那是它的曲调,它在诉说着往昔时光的给予,它在笑,那笑淌着热泪,在苍老的面容上留下伤疤,——那是豪迈苍老的少年,那是马头琴一生的剪影,那是梦,是一段回忆;绿袍渲染,青衣袖舞动着天鹅的翎羽,轩禅回身,手中三炷檀香顺着手心滑落,一株落在了厚土之上,一株游到了那浮云一旁,剩下一株香依恋在青涩少年身旁静静地自焚,等到风吹一缕此物无形缥缈,没有踪迹,但漫天都是它的气息;

  我会记得的,一定会。轩禅低声呢喃,轻笑,转身间星光闪耀:今日,有一盏属于宣缘的灯盏,那一束缝隙的光明在那大雾之下搜索着万物的厚重,在那弥漫开来的轻薄柔软中它们步履匆匆地奔忙着,穿过那少年,穿过那竹绿色的青涩少年,——此间不会再有什么生命停留,不过那手握树枝的此间少年:他在那看,看着不知何处的光明,良久方才回首远走,从这集市的西门向往远处的地平线砥砺,一步一步,不曾再迟疑瞬息时光,也不知是否明白了还是不愿多想,但慕容轩说了,此行只管往沧溟殿去,他允了,这是少年的誓言,故此只要还能步行他便会顺着那个方向前进,不过那北宸无极长公主,无极长公主……

  恭喜。良久,少年淡淡一笑,眼眸晦涩,久久无语:他清楚那白衣的造化,却不曾想过会是这般得厚重;诚然,这祭号太重了,重得让他有些不敢触碰那光辉的颜色,不敢去直视那铭文的模样:不知为何,尽管那绝色少年的名号未曾定下,但在那梦中他好似见过,他见过那少女一把红伞的模样,一袭白衣,衣袂霜雪,长发飘荡长空净化着那看不见的亡魂孤鬼,夜色倾城,缠绵红线惊鸟铃;真美。

  少年吐息,此刻的他和那梦中的状态不一般,哪怕此刻自己对那场景的记忆已然不太清晰,但他还记得那在梦中痴傻孤立着的自己——彼时他在原野,在一望无际的冰蓝色世界于原地远观那如神祗般造化一身的世间绝代,恍然间他忘却了自己的存在,只是觉得安宁,这一刻他分不得真假,分不得幻境真实,但在睁开眼后绿袍少年明白,他再也不见那般恐怖的容颜,再也不见那般动神心魄的绝美华服了:那活成了一尊雕像的绝色是他的信仰,是那在遥远处静矗的风华造化,他的一切欲望在那圣光之下全都化作了奢望,不过是痴语,全然是放弃;你说遇见你,对我来说是罪,还是赎罪;念起那一袭白衣少年形容憔悴、风姿内敛,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些许星河之水;如若可以,他想去再见她一面,用心神去描摹她那出尘的风姿,远观,只为喊一声,殿下……

  可惜,大约奢望。绿袍惶惶不安、藏蕴气息于方寸之间,而那方寸之间有白衣少年,此刻她正于崖畔一望,手中一抹绯色光晕点缀了雪地泛滥的白色,眼眸平淡,钟鸣声不断,天池之水在那华光照的瞬息泄露而出、于这大地之上飘洒,市集旁、迎星树下商贩跪成一排、对着上苍祈祷,厚重而虔诚的吟诵声在这山脚回荡开来,青涩少年行于雾水露珠之中,一步步无神,一步步回魂,大道含气吐息,少年徜徉风雪,在那照耀之下他感受到了一道浩大光明的目光,——那是一汪分不得喜怒悲欢的眼眸,那是一片叫不出名字的域外之地,顺着那凋零的霜雪望去白茫茫、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

  衰败,不过是此间事罢了。步履行过雾水,平地梅花香,它们不知是何处的风景,但此刻,都在他的眼中展现,——这是所谓的牢笼,但牢笼太大,便就成了世界:或许吧,这就是我的明天;少年乖巧,恍惚间他对自由从未有过得清晰理解:此前他是那拥有工具守株待兔的王侯,此后是在荒漠之上求生的旅客,活着的需求让他忘记了原来自己还需要自由,——愤怒来源于本能觉得自己需要,但细想,他其实不需要,愤怒不过是已经满足了求生的需求,开始要求发展了,但在沙漠中自己拿什么去生活呢……

  生存就够了;奢望是通往死亡的捷径,跟在猛虎身后的野猪把自由出售了,但除了这猛虎再也没有其它生物能够对自己造成伤害-成为所属便能够获取安定,这交易亏吗?在生死线徘徊的求生者需要这奢侈的所谓权力吗?——能有权利就可以了;少年平心静气、有心:想来,不是看不明白,而是天骄对线的要求太过于高,而自己,贪了:要是为了那标准去活自己永远都是不及格,他错了,错在了自视,错在了自以为是——他所觉得的那些“应该”都不是他真正所拥有的,他的位置不在那,至少,现在不在;

  少年的血性是什么,什么能忍,什么不能忍,立场……立场需要对比吗,三尺白旗自微末起便张扬,所以任何场面他都能获得大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它只关乎选择与“愿意”:能力、势力不是左右立场的根据,能被左右得也都不会是立场,那他呢……

  他没有立场,因为从他从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能做什么、以及自己存在的模样,或者说凡俗不需要立场,因为看不明白、所以一辈子都找不到立场、一辈子都在变幻原则——就像那在大风之中的船帆,活着是最大的道理没有问题,但鸿秋阁的“活着”是规矩,流云阁的“活着”是少年意气,这些活着是比让自己活着更大的道理,中土帝国亦是,它们活了这般久已然活成了规矩、活成了土地,因为立场是大化,立场厚德载物,其中的生物就跟那猛虎身后的野猪一般,它们不需要自由,因为它们并不觉得自己被束缚,上位者眼中这或许是囚笼,但对它们而言,这是乐土。

  立场从来就不需要对比,自由奇才会这般觉得,因为不明白;明白……

  轩禅沉默,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偷窃圣贤筹码的贼,不知甚解得使用着这些造化但全然不清楚它们的威力,放肆得乖戾而胡搅蛮缠,他或许连“明白”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却将之用来反省,他或许不清楚“罪孽”的定义就将之胡乱地扣在惹自己讨厌的生物的身上,他或许活该,因为自己在老祖眼里本不过是蛆虫蝼蚁,惹得讨厌、自然犯罪、所以它们的动作才会肆无忌惮:因为自己血腥罪恶,所以如何得惩罚都没有问题——彼此都是乡原,谁比谁高尚?小人互相陷害,不论结果都死得其所。

  援手……为什么要救;

  绿袍平静:他清楚四周天骄对自己的看法,那就是烂泥费尽心思得玷污着这个世界,既然如此让黑暗中搏斗的狂徒死了个干净多好,为什么要救——救这些沙漠里的篝火然后让它们去欺骗旅客吗,让它们利用自身偷窃到的智慧去放肆传播吗?拾圣贤牙慧之徒才会理直气壮地啃咬,卑鄙狂徒才会在道德制高点上利用圣贤的智慧去肆意地践踏其它生命: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君子,不是救世者,而是那乡原,那永远不知道谦卑,永远不知悔改的乡原;

  我有罪,犯得,道德罪。绿袍淡笑,收敛心气,闭嘴;这次,他心甘情愿做一个行者,他长大了,不再是那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纵情的问道者,他是这茫茫黄沙中的苦行僧:原来圣贤刻画的五道门槛,才是那最为良苦的劝诫:谨言而慎行,三思而后行,三省自身,吾辈,怀罪;

  轩禅容颜肃穆,就像是在胸口插了一根针,他走,一路怀刺,一路东去;少年青涩,孩提风情,一路过去四周繁华入眼、不留心田,此间大雾弥漫,这里滑过的是一千年,而这千年的霜雪在那枝头迸发而出的花蕊是一抹淡雅的沁香:它们将那染了露珠的风雪披于身上,容颜清秀、漫天花蝴蝶,而那少年身旁围着的是一圈招摇的迎星树,那涣散的星光混杂着些许晚霞的色彩,那弧度不知是在为何许存在在作画,不知在为那天涯一侧的白衣许何等宏达的灵愿;

  走远,一路上,沧海桑田,这一转,却是那千年的变换,这一路,遍地是梦海的翻越,在这道径上青涩少年安详,背负着那大山地理,前行间脚下不知踩过了多少个春秋,路过了多少历史的痕迹,那清瘦的身躯似是这般无二模样,宛如在白纸上描摹霜雪的白墨,分不得玄妙却又有着不知名的莫大威能释放,三千青丝散乱,一片华光;那少年来了,不露神色,身子沉闷,他的模样与十年前那一袭一般,不过这位,更加得收敛,也更加得泰然;

  大约,这就是姿态。静默,北宸的大方强者们深深地凝视着那方白玉冠,只是看着却不曾伸出手阻拦,那种沉默带着些许的敬意与热泪,——不明白,不知道为何这些能力者会对自己手中那不断挣扎的蝼蚁所感动,它们放手了,哪怕它们的手上已然留下了它的鲜血;值得;大能者沉默,这一刻的长街属于他,属于那背负着罪孽砥砺前行的此间少年,或许此刻的他还不曾拥有称风华列天骄的能力,但万物身孕大道,此刻他的身上有奇才的道,哪怕微不足道,但那般伟岸的能量还是叫四周的上位者收敛了自己的动作:不能,不能再这般下去了;或许吧,两军对垒时它们更喜欢对面的不是少年而是君子,因为少年会犯错,但君子不会,而且君子能带来和平,少年若非天骄大抵只会激化矛盾,这一刻,它们选择了沉默;

  去吧……我们看着你。

  底气们沉默着,不曾再有过界的举动,远处那被大雾所笼罩的长街之上绿袍少年熟练结印,神情古井不波:这是陨星阁的密令,这是向南的翎羽;平安;半空飘荡许久的吟唱声衰弱了一半,上方窥伺良久的众使者缓缓闭目,一阵珠算脆鸣、骏马欢腾,那大榕树下的红装少年端坐骏马身上打量着身侧绿袍,炽热的红莲将风雪化作白雾,一圈圈水汽萦绕、绝色嫣然巧笑,蓝白色大衣倾覆于玲珑身躯之上,面容姣好温润、恬静灵动,那笑容不知在表达何种情感,只是,绝不会与那绿袍少年有关。

  绝色敛息,少女侧目天涯,红莲收放着此间天气,似是察觉到那红装少年的降临碧空之上长裙轻落雪地一旁,白衣少年收伞轩窗,四周霜露于此刻有意无意地贴近少女的身侧、羞红着脸、莫敢多言、扭捏成了一团清澈的水球,蝶舞、缤纷,敬畏、欢喜;她来了,那红莲一烧此间便免不了热闹,免不了绝色聚集;

  红伞飘摇远走,冰霜凝结,步步白莲破碎、融为一滩烂泥:那少年的年华于此间发光,片片樱花落带来一阵沁香,白雪远走,随着那白衣的离去远处青涩少年兀自停下了脚步,周身气息散乱、衣袍褶皱、心跳平白漏了一拍,双眸怔怔,一滴热泪;适才,适才那目光,是她的……轩禅动容,身子微微麻木,步伐停顿,恍惚间置身于大道的荒芜之中,不知该如何举止,胆怯、荒唐:他知道,如今自己这少了一颗赤子童心、少了那拥有纯净眼眸的自己是万不敢描摹那白衣身影得,因为那红伞一转全都是回忆,全都是难言的惶恐;

  为何,要有这段生缘。少年沉痛,远处那宫羽零落翩跹,周身天地凝冰,水天一线中他看见了无数个自己,而它们无一例外俱都迷茫在了这不知名讳何处的地方,身形动容、神情呆滞;喧嚣,是那落叶在喧嚣,听见那倾诉之声少年伸出手掌,肤色苍白,眼角流着痛苦的热泪,此刻少年顺着那冰面的倒影看去,如今的自己已是恢复了此前无华的模样,一袭竹绿色长袍,衣衫染雪,比不得那冰面的剔透光阴,与这纯净的空间模样格格不入,犹如那毫无自知之明的外来者,且还赖着不走得引起了事端;又做错什么了……绿袍懊悔,于原地茫然失措,他胆怯了,它害怕自己的愚蠢又引起了什么祸患,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场景,这是寒江雪,这是那叫风雪都莫敢堆积的绝境之地,寒江雪。

  望着此间纯净的天地轩禅无神轻念,一身竹绿衣袍被风雪托起好远,这场景叫那衣袍的款式都略显宽大了几分,多缠了几圈的丝线被划断,反衬得那衣袍越加消瘦;是这样吧……泥地里慕容轩并没有骗自己,陨星阁天骄众多,自己于风华少年眼中又是那般得显眼,四月前他大约是能到沧溟殿得,在这些似有若无的交易之中;只是不知,到底会差多少时间,又会因博弈受到多少的摆布;轻笑,绿袍气弱、水汽涣散,少年顺着苍茫空洞的天际远行,脚下冰面虚幻,天地澄明分不得上下、便如此刻现状:这里是陨星阁的过道,两岸是市集,此时,这寒江雪上有留客,一位蕴藏草莽之气的胸怀少年。

  他在那;青涩绿袍眺望,眼眸涣散,片片芦苇于对面招摇开来柔嫩的身躯,望着那垂钓苍穹的斗笠少年轩禅闭目思量,听不得花鸟鱼虫的声息,却有阵阵波涛顺着小风的脉络滑过;少年痴醉、感慨,果然天骄,不同凡响;风华静默,行注目礼,面容哀愁,嘴角显露出无力而疲惫的笑意,也不知在坚守着什么尊严与底线,枯坐卵石之上轻飘飘远方,打量着那方寸空间的姓名:

  世间诡道万千,大抵分为大道、虫洞与过道三种,其中大道之上鱼龙混杂形色各异,上道者与凡俗同行,虫洞则是唯有大方强者方才有能力进入的通道、艰涩难行,至于这过道非是天骄无法进入,且自成天地,便如眼前这寒江雪,这天地倒悬的寒江雪。

  绿袍缓步上前,望着那盘坐于蒲团之上的风华少年,而此少年,腰佩剑;轩禅回过神来,眼瞳闪烁,略显诧异,看着远处那少年收线放线的行为迟疑片刻、却终究是没有动作;过界了;绿袍略有明悟、不知如何自处,而这般行动除了那斗笠天骄自身的表意以外更重要得是他的道器:绿袍无意惹事,也没有能力惹事,更何况那一柄长剑所代表的意义是不论何等存在都要掂量得,他不能叫与之关联的存在受牵连;少年止步、遐想,有些茫然,——这大半年来他少有见佩剑,故此对此他也有所了解:原先佩剑本就是南域较为流行的一种武器,更有剑道修士无穷,但对于天骄来说配剑者却不多见,其一自然是天骄的术法飘逸、不拘泥于行事、少有选择道器为兵器之举,其次便是因为那关山四剑之七,那以刑剑而闻名天下的意气少年:

  关山四侠客以长剑闻名世间,四位存在叫南域众天骄都黯然颜色,如此大恐怖哪怕是隔了一代、遇上这万年不见的天骄齐聚时刻它们的威名仍旧是难以被此间少年所忽视——马秋北、章夜白、易鲸便就是在现在的排行榜上都是名列前茅的存在、均为七十一帝君,再加上剑圣、寒门上一代天骄的质量其实并不差,只是相对而言数量吃亏,但除却扎堆出现的天骄、绝代以外上一代风华存在并无失色半分,但哪怕如此上道者们提起上一代天骄时仍会觉得可惜,因为那关山四剑之最、名头之盛仅次剑圣的风华少年并没有留到现在,也正是因为他,正是因为那意气少年风华绝代的一剑才使得近代天骄无不规避之长剑不用,只因不论如何这些天骄们都无法挥发出那大恐怖的一剑,既然如此故不敢用剑;

  毕竟那是关山刑剑,是四剑的小七……

  只可惜……

  那年风雪是南域永远的痛,痛到肝肠寸断,想来十年光阴仍旧不够疗愈,哪怕是如今这天骄齐出的乱世、就算如今绝代三十五席至今为止的佩剑少年却也唯白彦这一袭风华青衣而已,天骄上百更是无一剑客,故而眼前这持剑少年……天骄是不会用兵器作为装饰得,一为不屑,二则道器傍身也不值得,那么他的身份,就很值得商榷了。

  绿袍矗立于冰原之上,衣袍胡乱飞舞,他知道,自己过不去了;似是知道那少年便要离开此地,远处那风华抬眸,眼眸锐利干净、温和有礼,不知想表达什么话语,良久,抿唇;轩禅定身,随着那少年的一眼落下他便现身于市集之中,此刻天池之水落了半晌已然停歇、然颂咏之声却不见断绝,余音寥寥绕房梁,蒙蒙雾气遮蔽:陨星阁的集市很长,少年的路也很长;

  青涩绿袍呆滞,远眺长空回味着那绝代的发香,那一袭白雪的荣光

  恍然此行东方,大道向南;

  沧溟殿,那少年,在路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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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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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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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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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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