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的灯光笼罩着温念的身子,她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头脑更为清醒冷静。
不由皱起眉,自我反思刚才跟赵倩之吵架的行为过于没有头脑。
重生回来,她憋着股狠劲儿想要改变人生,但是她的处境在这摆着。
一个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没有钱,没有朋友,还要受原生家庭拖累的主妇跟有钱有势的婆家闹僵,能讨到什么好处?
刚才向赵倩之一气之下出口的那句:不用席家一分一毫钱。
简直听上去气势十足,实则自己打自己脸。
不拿席家的钱,在九六年这个网络不发达,普通人只能靠着双手出重力赚钱的年代,她创业的本金要从何而来?
温念闭着眼,做了几个深呼吸。
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重生回来,不是要当个愤青的。首先要承认接受自己的身份,更要利用好自己的身份成就更好的自己。
不当愤怒青年,不当愤怒青年。稳重,要稳重。
席景收拾完回到沙发,看着闭着眼,攥着拳,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的温念,他顿了顿,生这么大的气吗?
要说席景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温念生气。
打结婚以来,她都是闷声照顾着家里,从不抱怨。
难道是积压的太久,才导致这两天如此反常?
席景交握着双手,时不时偏头看她一眼,斟酌良久后,移动身子往她旁边靠了靠:“那个……”
温念睁开眼睛。
彼此目光交汇,席景望着温念清澈的明眸,抿了下唇,声音放的更低柔了些:“妈她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说话一直都难听,其实没什么坏心眼,你别往心里去。”
温念摇了摇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跟妈说那样的话。”
席景愣了愣,全然没料到温念这么好哄。
温念说:“我明天要去看看商铺谈谈价格,正好顺路到金店,想给妈买点金首饰,赔礼道歉。”
又是出人意料的一句话。
席景惊喜的看着她,笑着道:“你能有这份心思,妈她肯定很开心。家里还有十万块钱现金,在我书房的柜子里,你需要多少?”
温念脑子转了个弯,温声道:“不用了,你早上刚给了我三万,给妈买礼物够了。”
席景不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但是他不抠,尤其是给家里面人花钱,从不吝啬。
“那三万块钱你留着自己花,我再给你拿一万,我记得妈她不是一直很在意姜姨的那条金项链吗?你给她买个比姜姨那条克数更多的,剩下的钱你给自己添个首饰。”
温念默了默:“好吧。”
席景甚是舒心,伸手要把温念揽在怀中。
不过,温念忽然站了起来。
微笑着道:“你是不是也没吃饭呢?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席景的胳膊悬了空,他略有尴尬的收了回来,说:“我在外面吃了点,还不饿。”
温念揉了揉肚子,口吻模糊在埋怨和撒娇之间,说:“我今天带着澄澄在外面走了一小天,饿惨了,你不吃,就不带你的那份了?”
席景深觉今晚想要增进夫妻感情无望,他站起身:“晚上吃太多对胃不好,你也少吃点,我去书房工作了。”
温念:“辛苦了。”
席景心里有些异样,觉得这句话有些客气生分,可又从中挑不出毛病。
隔天。
席景照常早起去跑步,温念比他晚起了半个小时,洗漱化妆。
衣柜里的裙子都是刚嫁给席景的时候买的,款式早已经过时。
温念从旧衣服中选了半天,最后给自己搭配了套清爽干练的装扮。
纯白缎料衬衫,搭配浅蓝色牛仔裤,整体打扮过去素,她找了条颜色较为跳脱的丝巾系在脖子上做了装饰。
收拾妥当,席一澄还在睡,按照他的生物钟来说起码要再睡两个小时才会醒,温念放心的拎着包出了门。
刚出小区便跟姜美兰还有几个小区住户打了个照面。
几个老阿姨眼前一亮,对温念时尚超前的打扮很是喜欢。
姜美兰热情道:“哎,这不是温念吗?”
温念笑着回应:“姜姨。”
“一大清早打扮这么漂亮,要去哪啊?”
“我去南兴楼买早餐。”
“离咱们小区隔着三条街呢,来来回回要一个小时,卖的还特贵,小念,你这早餐吃的可真奢侈了呀。”
其他几个阿姨也附和着道:“是啊,南兴楼的肠粉虽好吃,可咱们小区门口的张大爷家一碗才卖两元,南兴楼要六元,抢钱的喽。”
“哎,我家那小孙子,成天嚷嚷着吃南兴楼的馄饨,我儿媳舍不得,孩子闹,我心疼,到底还是带着他去吃了一碗,结账的时候我这血压瞬间上去了。”
“前阵子听说南兴楼要出兑呢,生意不怎么好。”
“满大街的小吃和酒楼,谁去他家,死贵死贵的。”
“人家的店面两层楼呢,不卖贵点,怎么把租金赚回来,不赔本了?也情有可原。”
“那也不行,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实在犯不着去当冤大头。”
……
在平均消费水平不高的年代,大家对吃的追求的还是性价比。
她要是做餐饮,在定价上得好好下些功夫。温念在心里如此想着,说:“确实是很贵,不过我婆婆很爱吃它家的酱肘子。”m.χIùmЬ.CǒM
姜美兰和几个朋友交换了眼神,说:“小念,你很有心的嘛~”
温念惭愧笑了笑:“我昨天看了一天商铺回去晚了没来得及做饭,婆婆也没怪我,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想着早上给她买点爱吃的。”
姜美兰一下子抓到了重点:“看商铺?你家席景要做别的生意?”
“不是,是我自己想找点事做。”温念没解释太多,“姜姨,几位阿姨,我还赶时间先走了,改日有空聊。”
姜美兰还想再多问几句,可瞧着温念着急的样子不好拦着,只能放她走,留了个疑惑在心头。
街坊邻里间是藏不住秘密的,很快棋牌室全都是讨论席家儿媳妇温念要开商铺的事情。
姜美兰掐着一个八万,抬头瞅了瞅墙上的挂钟,说:“都三点了,赵倩之今儿是不打算来玩了吗?”
“在家哄孩子呢吧。”姜美兰的上家张远丽理着牌道:“儿媳妇要出去工作,孩子那么大点离不开人,肯定要她哄,以后估计没什么时间来玩牌了。”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人磕着瓜子加入聊天——
“要说真没看出来她家儿媳还有这心气。”
“可不呗。哎,我趁着倩之不在说几句难听的话,一个从乡下嫁过来的村姑娘,一直宅在家中没见过什么世面,能做起来买卖才怪,也就是瞎折腾。”
“呵呵呵,这时候可真看出嫁个好老公的重要性了。”
“赵倩之的儿子是真自律又长得一表人才,跟那电视里的男明星似得。我当年可还想把我闺女介绍给人家,可人家儿子是海归,我没好意思开口,谁成想被个村姑娘捡到了便宜。”
姜美兰插话道:“温念长得也挺漂亮,出身差了点,相貌跟席景还是很般配。”
宋智扔了个红中出去,道:“我是没见过那姑娘,但听住在赵倩之家楼上的小徐嘴里听说过,那姑娘可邋遢了,身上都是味。”
“谣言,绝对谣言。”张远丽激动道:“我早上跟美兰可是亲眼看到那姑娘了,人长得别提多漂亮了,气质啊谈吐都没话说。重点人家会穿衣,打扮的可时髦了。”
宋智不信:“真的假的?”
张远丽:“嘿,我和那姑娘不沾亲不带故,何必撒谎?”话落,她眼见的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一个熟悉人影,立刻伸了脖子,拉开窗户,朝着外面喊:“倩之!倩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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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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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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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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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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