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景给儿子留了下单独平复情绪的空间,去校医那结账拿药。
等他拎着药回到床边,席一澄憋着嘴,要哭不哭的道:“我可以不回家吗?”
他不想让妈妈看他这个样子。
席景不懂儿子为什么这么害怕温念,要知道温念的教育方法一直都很温柔的。
他说:“不回家,你想去哪?露宿街头?”
席一澄:“……”
席景抬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笑道:“小男子汉,除了坚强勇敢,还要敢作敢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有,知道妈妈会担心你,你就不应该让自己受伤,出现在危险,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有时候忍不住。”有的人真的过分到,必须要动手的地步。
“等会儿回家,我会给你说好话的。还有,出事不要害怕告诉父母,我们虽然会担心,但也会给你最好的保护。你要相信爸爸妈妈,好吗?”
席一澄认真的想了下,点头:“嗯!”
“自己能穿鞋子,下地走路吗?”
席一澄没回答,用行动证明的蹭着身子下床,自己把鞋子船上,当然这个穿只是像是趿拉拖鞋那样,脚后跟还是露在外面的。
他胳膊和腿上都是伤在了回弯处,弯身挺困难的。
席景见状,半蹲下身提了下他的后脚跟,让他把整只脚伸进去,而后又重新系了下鞋带,随后单臂把人给托抱起来。
席一澄环着席景的脖子说:“我书包还在教室里。”
“嗯。”
席景应着声带着他往班级走,本以为学生放学,班级里会没有人,没想到,卢海和五班的班主任正在跟纪苒和爱玛谈话。
双方目光交汇,都是一怔。
席景先开口道:“抱歉打扰了,澄澄没什么问题了,我来给他取书包。”
“哦哦哦,来给。”卢海就站在席一澄座位的前面,手臂一伸,把席一澄书包捞过来,递过去。
席景:“谢谢。那老师,我们先走了。”
“席总。”纪苒先喊住人,而后道:“两位老师,该了解的我也已经了解了,就先不打扰了。”
“啊,好。”
卢海和三班老师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回道。
纪苒领着爱玛跟着席景出了小学部。
席景拉开车门,把儿子放到后车座,对着纪苒道:“纪小姐,找我有事吗?”
“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倒不必每次都这么客气。你叫我纪苒就好。”说着,刻意的歪头往车窗里看了眼,关心道:“澄澄伤的严重吗?说起来,这次澄澄跟那些高年级同学打架,也都是为了我家爱玛,这学校的医务室也看不了什么,不然我带着澄澄去市医院做一下各方面的检查吧。”
席景淡漠道:“小念还在家里等着,如果有什么事,我和她就带着澄澄去了。”
“那好吧,我今天就不打扰了,等改日我再好好道谢。”
席景想说不用,但是纪苒已经朝着他颔首领着爱玛离开了。
他抿了下唇,绕过车头上了车。
眼下也没时间纠结纪苒这个女人对他到底打什么算盘,当务之急是想想,回去要怎么和温念解释儿子这个木乃伊造型。
回去的一路上,车厢里寂静无言,实际上父子俩人都在组织着语言。
一个半小时后。
进单元门上电梯,席景和席一澄默契的同时开口——
“你……”
“我……”
席景清了下嗓子,先道:“你等会儿别说是逃课买东西吃,这部分忽略,就说出去买东西被欺负了,知道吗?”
席一澄超级赞同的点头:“嗯嗯嗯嗯嗯!”
席景松了松领口,道:“你刚才要说什么?”
席一澄:“我想爸爸你等会儿把我的伤说的严重点。”
席景:“……”还挺会卖可怜。
席一澄挠了下下巴,心虚道:“我确实是挺严重的……”
席景嗤笑了声,目不斜视的没有接茬。
看着电梯上跳跃的数字,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他着急拉了拉席景的袖子:“爸爸,我求你了。”
他真不想让妈妈觉得他是个惹是生非的孩子。
他以后再也不会犯今日这种错误了,会多些忍耐的。
起码,在他没有真正能力干到对方之前,忍耐住当乌龟的。
“叮——”
电梯门打开,席一澄慌得两条腿直抖,仰着头,目光乞求,脸色发白。
席景睨着他,说:“欠我个人情。”
席一澄:“?”人情?什么东东。
席景挑眉:“不懂?”
席一澄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哪有时间纠结这个,紧紧抓着他袖子,疯狂点头。行行行,现在让他做什么他都答应。
席景揉了一把他脑袋,出电梯,敲响了房门。
很快,门打开。
秀福同往常一样招呼着:“澄澄回来啦,晚饭……哎呦我的妈啊!”
见到席一澄的打扮,秀福吓得捂着胸口退后了两步,睁大眼睛道:“怎么弄得是,澄澄你跟人打架了?还是跟人玩不小心摔得?我的天,快快进屋!”
席景领着躲在他身后的席一澄进屋,环顾客厅并不见温念的身影,问道:“秀姨,小念呢?”
秀福还被席一澄吓得惊魂未定,慢了半拍才道:“小念在书房,接工作上的电话呢。”
“那个,澄澄这是怎么了啊?”
“没事,小孩子淘气。秀姨,你带着澄澄去吃饭吧,我去找小念。”先做做思想工作,免得等会儿出来的时候看到儿子的反应跟秀福一样吓一跳。
秀福都不敢碰席一澄,虚虚的护着他,说:“澄澄啊,疼不疼啊?你别动,阿姨把你那个学步车拿来,推着你走吧。”wWW.ΧìǔΜЬ.CǒΜ
席一澄身残志坚的道:“不要。”
秀福当没听到,匆匆去了厨房阳台找学步车。
席一澄:“……”
书房里。
温念站在窗边,单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端着杯咖啡,跟着对方正说着话,听到门口有动静,回头看了眼,见是席景,她顿了下,而后听着话筒里说了什么,照常回复。
“行,没问题,我来安排。蓉姐,你放心吧。”
“嗯,嗯,我明白。”
……
席景听着温念面带笑容,从容淡定回话的样子,吞了下口水。
希望等会儿,他老婆,依旧可以保持如此优雅的状态。
不过两分钟时间,席景头上都等的冒汗了。
温念把手机揣兜里,好笑道:“阿景,你杵在门口做什么?过来坐啊。”
“还是不坐了,我站着说吧。”
“?”
“呃,那个,你要不坐着点。”说着,席景上前,按着温念肩膀让她坐在了办公椅上。
“什么啊,神神秘秘,紧紧张张的。你有话就说呗。”
席景把温念的手放在扶手上,舔了下唇,盯着她带着笑的面颊,说:“我去接澄澄……”
“嗯?”
“发现澄澄和高年级同学打起来,受伤了。”
“什么?!”温念脸色大变,刚要撑着扶手激动起身,人就被席景按了回去,“我还没说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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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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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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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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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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