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是千岳吗?”话音未落,商千岳便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房门就被人拉开了。
轩辕长修出现在门口,开门带进来的冷风激得他皱了一下眉,商千岳闪身进了屋,然后眼疾手快地又将门合上了。做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表现有些失礼。
轩辕长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关切道:“有没有受伤?”
商千岳心中一暖,摇了摇头:“殿下放心,我赢了他半招。”他说这话时,语气中难免带出了一分骄傲。
“好!”轩辕长修赞道,“怎么样?”
“殿下,那人是曾有一剑光寒破九州之称的剑客柯一舟,剑法高超,不过他在数年前就已经退出江湖了,没想到在熊家做了供奉。今日,微臣观其情状,此人对熊十二郎很是维护。”
轩辕长修对江湖上的事不甚了解,闻言便追问道:“如果是他,能否做到第二和第三起案子的杀人手法。”
商千岳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能,而且熊氏也有这个动机。只是,殿下,我们没有证据。”
案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又遇到了阻碍。
轩辕长修叹一口气:“静观其变罢。”
清晨,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缓缓从侧门驶进了蓝府,穿过主院,停在了西边的院子门口。小厮放好踩凳,掀开车帘,从车里扶出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人。这中年人从头到脚都裹在厚厚的斗篷里,显然十分畏寒,从厚厚的斗篷里时不时传出来几声咳嗽。
没过一会儿,蓝玺便出现在西院之中。
此时那中年人已将斗篷取下,露出一张略带病容的脸,仔细看的话,他的五官与蓝玺还有几分相像。
蓝玺在他对面坐下,面上很是高兴:“秦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清瘦的中年人就是蓝玺最信任看重的幕僚秦玦,许是因为病痛的折磨,秦玦虽比蓝玺要小几岁,但看上去却比蓝玺还要苍老,连鬓边都染成了霜色。他斜歪着身子,靠在隐囊上,一边咳嗽,一边道:“荆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回来?”
蓝玺搓了搓手,兴奋道:“有先生帮我,我就不惧了。”
秦玦却轻轻“哼”了一声:“郎主,你可惹下大祸了!”
蓝玺被他凝重的语气吓了一跳,赔着笑道:“秦先生,何出此言啊?”
秦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郎主,伙同孔令澜与伍世勋侵吞河堤款之事是不是你做下的?大堤决堤后,为了掩盖秘密灭口修河堤的民工是不是你做的?买通罗九,命其在山道上截杀微服私访的孙季是不是你出面的?还有那三起传得沸沸扬扬的案件,死的是不是你得力的管事?”
这些事一件一件地抖落出来,秦玦每说一件,他的脸色就白一分。当初,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伍世勋的怂恿,有孔令澜的谋划安排,他还不觉得如何,但如今听秦玦一件一件地摊开来说,他才恍然惊觉,这些年他犯下的事,加在一起杀头已是够了。
这个想法令他出了一身冷汗,他结结巴巴道:“可、可是,这些事都是伍世勋和孔令澜牵的头啊……”
秦玦“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郎主,事到如今,你怎么还如此天真?不管是杀河工灭口,还是买通山匪截杀孙季,可都是你蓝氏出的面!若是事发,伍世勋和孔令澜大可以将一切都推到你的身上!否则,为何只有你府中的管事死于非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你的身上?”琇書蛧
蓝玺如遭雷击,软倒在地:“这、这……我们站在一条船上这么多年,他们不至于如此罢?”
“伍世勋为人阴险毒辣,他什么事做不出来?郎主,你就是他们竖在前面的靶子啊!”
许是话说得太急,秦玦猛然咳嗽起来,憋得脸都红了。蓝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又倒了碗茶捧到他面前。
秦玦咳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一边喘息一边道:“郎主,前天夜里,孔令澜府中走水了,你知道么?”
蓝玺一脸茫然:“有此事么?”
秦玦叹一口气:“也难怪你不知道,火势并不严重,只烧毁了一间屋子,但这走水的屋子偏偏是孔令澜的书房……”
“账簿!”蓝玺这回反应得很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岂有此理,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说毁就毁了?”
秦玦淡淡道:“郎主,账簿毁了,伍世勋和孔令澜可就和这些事都没什么干系了。”
蓝玺把牙咬得咯咯直响,显然气得不轻。
“郎主,还有那在你府中杀人的凶手……”
蓝玺心中一动,立刻道:“我先前就在为这件事发愁,本想通过揪出散布流言之人,继而找出凶手,不想线索竟断了。”
秦玦淡淡道:“在城中散布流言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秦先生,是谁?”
秦玦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伍十一。”
“什么?怎会是他?”蓝玺不可置信地坐倒在地。
秦玦叹息道:“郎主,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府中的凶案,就是伍世勋派人做下的,他就是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你的身上,他再烧了最后的证据账簿,就能让你成为他的替罪羔羊。如今,伍十一已死,想来也是被他灭口的。”
蓝玺是真的怕了,他已深信秦玦的推断,满心惶恐地扯住他的袖子:“秦先生,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可要救救我啊!”
秦玦将他扶了起来,放缓了声音:“郎主莫忧,现在还不到最危急的关头。”
蓝玺稍稍定了定心:“秦先生,你说该怎么办?”
秦玦沉思片刻:“先下手为强!郎主,你不如抢先一步,去向昭王殿下认罪。”
蓝玺吓了一跳:“认罪?秦先生,你是要害死我啊!”
“郎主,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将功赎罪么?”
蓝玺有些茫然:“将功赎罪?可我哪来的功,又如何赎罪?”
“郎主,你可知晓河堤款的去向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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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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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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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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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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