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名声顶顶要紧,如何能搅和进这种事里,她脸热难安,屈膝行了个礼,赶紧找借口去寻母亲,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周夫人气的喘不过来气,这人多眼杂的地方,要是一传十十传百,运儿的名声岂非要葬送了。
她强行忍着脾气,不愿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陶夫人,我敬您是济州大族出身,陶大人为官也素有清名,想来您家也是家风清正,没得听上外头几句不知道哪里出来的风言风语,就红口白牙地诬了一个孩子的名声!”
陶夫人最瞧不上比她身份低的人“盛气凌人”的样子,元家她再恨,也吃罪不起,可周家是个什么东西?
他家主君周延年不过是个五品,陶家主君是四品,当儿子的猖狂,当娘的也敢在这跟她冷着脸横眉立目的,一个个真是没有尊卑上下了!
“我也没说什么,怎么周夫人就恼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恼羞成怒不打自招了呢。”
元二夫人心里阵阵打鼓,这话说得很明显是意有所指。
陶家怎么会知道的?难怪亲家母对她好像并不亲热,定是知道了她家这件丢人现眼的事。
完了,这把柄落别人手里了。
周夫人是个很体面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失了风度,丢了脸面。
可现在话顶话说到这份儿上,还要被这么奚落,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呵,没想到陶夫人这般关心小儿的婚事,也对,原也该早聘了儿媳妇了。可惜运气实在差,遇上个黑心肝的人家,干出种种叫人不齿之事,以至于婚事不成。这其中的缘由,想必陶夫人很清楚!”
这话是暗讽陶家当初李代桃僵,缺德得让四姑娘代三姑娘去守寡的事。陶家这事办的不露脸,真要闹出来也只会叫人戳脊梁骨。
元二夫人却越听越不对劲,她这明说暗讽的是说元家黑心肝?定然是了!叫人不齿的事,可不是说偷情。
完了,完了!
这事周家也知道了!
她只觉得自己中气虚弱,命不久矣。
陶夫人这叫一个生气,她就不信,周家干当着元家的面瞎胡扯,可一想起这母子两个站着理就不饶人的样子,也不敢赌这一把。
“周夫人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您自己家的事,跟别人有什么干系。只不过是有心好言相劝,做人要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别仗着有些本事就肆意妄为,当心哪一日遭报应!”
元二夫人站不住脚,滑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心道:完了,这话不就是暗自说给我听的吗?
活不了了!她生的那两个祖宗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xǐυmь.℃òm
现在还弄得别人都知道了,难道她还能把陶家、周家都灭门吗?
周夫人真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当初夫君提起想给运儿说和周家的四姑娘,她还差人打听过,也远远的瞧见过陶夫人两回,只以为她是个心直口快性子好的。
婚事没成,周家白白跟着倒霉也罢了,她非但没有一丝愧疚,还在这满口诅咒,简直要把人气疯了。
“是,我周家人微言轻,可比不得有些人家会捡高枝左右逢源,万丈高楼平地起,当心登高跌重!”
元二夫人眼里一片死寂,左右逢源,不就是说妍儿,左手沾着世子,右手沾着周承运吗。在场的还有比她身份高的吗?
她累了,只恨自己怎么没气晕过去,眼泪都快忍不住了。
这两个女人,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指桑骂槐奚落她!
元二夫人觉着自己从出生起,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她们何苦这样假装对骂,倒不如直接说她脸上得好。
“大家关系都不错,你们何必呢?”元二夫人干巴巴地祈求她们高抬贵手。
陶夫人被气笑了,宝儿被元家害成这个样子,她居然有脸说关系不错?
周夫人也些气,也就运儿人傻,一直把元家哥儿当至交好友,人家把他当什么了?先抢了他的媳妇,又是成日里叫他帮着干些个鸡零狗碎的杂活。周家是比不得元家高贵,可也不是元家的下人!她怎么说出来那句关系不错的话?
“我可高攀不起!”
两位夫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句,各自把脸一扭,谁也不待见谁,只觉得多瞧对方一眼都倒霉。
元二夫人难受得心口疼,她又不聪明,眼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在这时,郑家娘子兴冲冲地一路小跑,语气里透着十足的兴奋。
“你们怎么在这待着,后湖元家四公子和周二公子,为着陶家的珍珠姑娘打起来了!”
三位夫人:……
各地藩王此次回京,都盼着自己的“王”字头上加上一个“白”字。
康王没料到,兄弟之中,独独他一人,头上先挂了白。
宫里一大早就派人来说,他的生母庆嫔,情况很不好。
庆嫔一向身子康健,康王没做过母妃身子会不好的设想,他还盼着有朝一日自己荣登大宝,封母妃为皇太后,让她安度晚年,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
夫妻两个匆匆赶去的时候,庆嫔还有一口气,大约是最后弥留得回光返照,瞧着气色还行,但从身旁太医的眼神便知,没多少工夫了。
庆嫔见儿子儿媳来了很高兴,拉着他们说自己这一辈子。
她是个极不受宠的宫嫔,但却觉得自己活得很好。
年少时,有幸被选进宫当宫女,不用被卖到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去,是有福。
当宫女后,被圣上一时兴趣临幸,封为宫嫔得了皇子,是有福。
虽身份低微又常年不受宠,但因此少受排挤,是有福。
“人老了,总想起小时候的事,当年我们那个地方贪官污吏横行,日子过得穷苦艰难。没日没夜地干活,也赶不上那些当官的搜刮的。一文钱都想掰成两半花,我和姊妹们,整日的提心吊胆,生怕哪天日子过不下去了,家里头要卖儿卖女……”
庆嫔浮肿起来的手,摸着儿子的黑脸蛋,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欣慰。
“儿啊,他们说你把康地治理得好,娘真高兴!你是王爷,是‘大官’,对百姓要尽心,别叫他们挨饿受冻,妻离子散,别叫他们跟娘似的,生生看着祖母和幼妹饿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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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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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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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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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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