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面颊凹陷严重,看起来很是削瘦的脸。
上面胡子拉碴不说,还带着青紫以及被揍过的伤口血痕。
“六四五,大!”
陆大勇的声音被一下扩大,清晰的传了出来。
“开大,开!”
“哈哈,这把赢定了!”
“………”
这是在做梦赌钱吗?南知鸢心里想着,小脸上带着疑问。
那这个陆大勇心是不是太大了点?
都被绑在这里不想着自己怎么落到这个地方,又怎么逃出去。
居然是还能想到赌钱,他到底是有多爱赌?
“他妈的,怎么会是小呢?那可是六四五点!”
“不可能,是大,一定是大!”
“………”
“老子有钱,哈哈……老子有的是花不完的钱!”
还没等陆大勇消停下来,那边原本低着头像是睡着了的张敏兰,身体突然抖动了下。
紧接着她快速地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眼睛紧闭的同时还不断的挥舞着,
“不会的,都是假的,假的!”
“走开啊,都给我滚开,别想再跟着我!”
“………”
一个人有这种行为可以解释成做梦,在梦中的呓语。
那两个都是这样,难道做梦说梦话还是可以被传染的,这样真的是正常的吗?
“啊!”
很快张敏兰从梦中惊醒,她大口的喘着气不说脸上都被汗水打湿了。
可见梦到的场景,是真的让她感到恐慌和慌乱。
她呆呆地坐着,像是在回想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又像是在发呆,整个人的眼神里都透露着仓惶的木然。
张敏兰现在的状态很难让南知鸢联想到,眼前电脑屏幕里的女人就是当初她看到的那个珠光宝气一副贵妇人做派的人,是同一个。
而且她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在江家她最后一次见到张敏兰本人时,还要苍老上许多。
当然这份苍老,不单单是指容貌上的,更多的是精神方面的,一种叫精气神儿的东西!
“景宽哥哥,他们这是怎么了?”南知鸢开口问道。
“发病。”
“啊?”
南知鸢刚一开口还没等再接着说下去,只听监控里张敏兰似是神智已经清醒了过来。
她对着门口的小窗大声的喊道,
“开门,放我出去!”
“让王虎过来,现在就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
“我知道都是假的,门外有人!”
这……这会听着,张敏兰说话好像又没问题,只是细听之下又不免总是颠三倒四的。
这感觉,这感觉确实是像脑袋出了什么问题,在发疯了!
“这是什么毛病,难不成是关得脑袋出了问题吗?”
南知鸢有些不解,这么容易就变不正常了?
“头痛、脑袋时常昏昏沉沉、情绪异样,最要紧的是……”
“是什么?”南知鸢看向语气微微顿了下的江景宽。
“看似有些时候是嗜睡,但其实梦境不断,更严重时脑部会出现幻觉!”
“那他们的情况……”南知鸢抿了下唇,好几条都和张敏兰与陆大勇很对症。
不,貌似也不是。
应该是有很严重的事情压在心里,让人想不开睡不好的时候也会头痛,睡不好心情不好的。
这个病,她记得在这里还有个名字呢!不是郁结于心,是什么来着?
“不对,景宽哥哥你怎么会把发病的情况知道得这么具体?”
南知鸢才眨巴着眼睛回想着,紧接着她猛然的抬头。
“抑郁,是抑郁症?”
她的声音虽糯却带着干脆。
南知鸢终于想起来,这病不就是景宽哥哥母亲曾经得过的那种病症吗?
“鸢儿只猜对了一半。”对于南知鸢可以联想得到,江景宽并不意外。
他的鸢儿虽然性子纯真,但却是个聪慧的姑娘。
“准确的来说,他们这也不是抑郁症。”
江景宽面色沉静注视着屏幕,清冷的嗓子低语出声。
“不过是当年他们怎么狼狈为奸,利用曲婶把麓草加进我母亲的食物里。
现在我便如法炮制,将施加在我母亲身上的一切,让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再咽回去!”
以及之道,还施彼身。这是天下间最公平不过的道理了!
………
夜晚的风从半开的窗户间吹了进来,连带得米色的柔软质地又遮光的窗帘也鼓了下,轻轻的荡漾摆来摆去。
明明室内是宜人的温度,又正值初夏,
但南知鸢却觉得自己的身上泛着一阵凉意,而这种凉意随着江景宽的沉默更显严重。
江景宽看着还乖乖坐在他的腿上,本是灵动水灵的眼睛此刻一动也不动,只傻傻地望着他的人儿。
这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吗?
江景宽放在桌子上的手刚想去碰南知鸢的,在下一刻却又不自觉的握紧成拳。
原因无它,他感受到坐在他腿上的人,柔软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下。xǐυmь.℃òm
她在害怕他?因为他刚才的话,他的举动?
………
江景宽想到这里心脏收紧抽动了一下,那种蓦然的疼意让他只觉得心都空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大概是从她意外闯进他生命以后。
两人形影不离的相伴,以至于让他差点忘了。
在那些煎熬让他倍受折磨,夜不能寐的日子里,他是怎么挺过一个又一个日日夜夜。
南知鸢被冷得皱了下鼻子,她又动了动。
嗯,膝盖也冷了……
她要逃走了吗?
因为害怕,所以忍不住地想要逃走,想离开?
“阿…阿啾!”
南知鸢捂着口鼻,到底是真的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搞的,刚才也没这么凉,难不成要变天下雨了?
“好冷哦!”
南知鸢吸了吸鼻子,缩进江景宽的怀里。
“景宽哥哥,抱我!”
“……”
江景宽攥紧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力气大到他手上青色的血管都凸了起来。
让他一度以为,刚才产生幻听的人是他自己。
小东西是在叫他去抱她吗?她不是想要逃走吗?
“唔唔……”
南知鸢等了一会,见江景宽还是那样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变。
完全没有要理她和回答她的意思。
唔,她不高兴,她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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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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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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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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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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