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银?”刚走进绣房的冯乔幽看见绣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每人手里都有个精美的秀囊,正好奇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队伍前面的好友如华就朝她喊话。
“乔幽,你再晚来一步,喜银可就归我了啊!”管事大叔将一个秀囊递到乔幽手中打趣地说道。
拿着装有银两的秀囊,乔幽还是一头雾水,不年不节,又没到月末,这发的是什么银子?
“愣着干嘛,给你银子你还不高兴啊!”谢如华捧着秀囊,用胳膊碰了碰今日有点不太一样的好友。
“有银子拿我当然高兴了,你知道老爷为什么给我们发银子?”
“哪是老爷给的啊,是二少奶奶给的!”
“二少奶奶?”
“准确说,是准二少奶奶,再有四天她就嫁进苏家,正式成为苏家的媳妇了”
经好友提醒,乔幽才想起再过几天就是苏家二少爷大婚之日,看来这个齐雨霏很会拉拢人心,还没嫁过来,就先讨好绣娘们了,不愧是世代经商的齐家之女,熟知商场之道。
乔幽对苏韵磊的婚事不感兴趣,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在短期内筹到更多的银子,在来绣坊的路上,她就已经打好了算盘。
苏家几代都是做布料生意,每天从苏家染织坊出来的布匹足有上万件,如此庞大的织染,中间不可能不出差错,出了差错的布匹是无法回染的,那它们会流向哪里呢?
“如华,我身子不舒服,一会你帮我和管事大叔说一下,今天我就回家了”
“哎,乔幽,你刚来就要走啊?”向来不早退的乔幽竟让自己帮她请假,谢如华还想好好问问她出了什么事,可好友连个解释都没有就走了。
离开绣坊,乔幽雇了辆马车,赶到了应天府西郊的苏家染织坊,在外面守了一天,先后看到四辆马车分不同时间段从染织坊出来,马车上拉的,正是出了差错的样布,出了染织坊大门,四辆马车都朝着同一方向而去,乔幽一路跟踪,发现马车去的是一个码头。
原来苏家出错的样布最终都会拉到这个码头,以低廉的价格转卖给布商小贩,这些布商小贩来自全国各地,他们把出错的样布用船运回家,加入土靛,再用高温浸烫的方式对样布重新浸染,之后样布就会像新的一样售卖。
如此回染方法,乔幽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一直以为出了错的样布是无法回染的,没想到加入土靛,就可以让布料焕然一新,这么重要的方法,苏家怎么可能不知道?
经过向一位和善的布商大叔仔细打听,乔幽明白了苏家不这么做的原因,土靛回染的方法固然好,可经历土靛高温浸烫后的布匹,结实度会大打折扣,向来注重诚信的苏家,是不会允许自家布坊里售卖的布匹有质量问题的,那样会降低苏家在百姓们心中的诚信度。
奔波了一天的乔幽坐在马车内,脑子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她要用极其低廉的价格购买苏家出错的样布,再把这些布重新裁剪,绣上苏家特有的花纹,在绣坊,一块绫罗手绢的售价是五两银子,而我卖的手绢只要一两,薄利多销,相信以我的手艺,很快就能筹集到去京城的看病钱。
“姐姐!姐姐!你回来了?”
“亭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玩呢,早些回家吧”
“我跟弟弟出来捉流萤虫,你看,我抓到了这么多!”冯月亭举了举手中的布袋,炫耀地在乔幽姐姐眼前晃了晃。
“你抓了这么多,亭儿真厉害!姐姐今天上工累了,你和弟弟在这玩吧,记得早点回家,免得你爹娘惦记”
“知道了姐姐,你做了一天女红累了,回家睡觉去吧,我再玩会就走了,哎,那有个大的,泽儿,快抓住它、抓住它!”
乔幽看着和孩童般的冯月亭,无奈地笑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娘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洗澡水,泡在木桶里,乔幽又把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计划成功,娘看病的钱就不愁了,可这个计划具有一定的风险,要是被苏家的人发现,绣坊的活计保不住不说,我还要吃上官司。
“幽儿,你还没洗好吗,水要凉了,你别冻着”
娘的敲门声打断了乔幽的思绪,她急忙回应一句,爬出木桶,沐浴过后,换上亵衣,披散着一头秀发,打开门走出,淡然的模样、绝色的容颜,犹如仙女坠入凡间。
餐桌上,母亲已备好了晚饭,母女二人面对面而坐,开始享受着清静温馨的晚餐时光。
“娘,这几日绣坊里事情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我要是有天回来的晚了,您就别等我了,我会在绣坊里吃完晚饭回来的”
“好,幽儿,你一个姑娘家,别那么拼命,累了就休息休息,娘的眼睛就是熬夜刺绣累出来的,你可不能再跟我一样了”
“娘,放心吧,我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的”
“你总是忙,这两日我都不曾听见你抚琴了,琴艺是要日积月累积累出来的,时间长不练,技艺就会生疏,这和你绣花是一个道理”
“这道理我当然懂,可我不是忙吗,再加上我要存钱带你去京城看病,哪有时间练琴啊,等忙完这阵子,我一定好好给你弹奏几曲。对了娘,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今天去绣坊领到了十两喜银!”
“喜银?谁给的?”
“苏家未来的二少奶奶,二少爷再有几天就要成亲了,对方是苏州齐家的独女”
“你们这二少奶奶真好,人还没来就先把喜银给了,还给了十两,苏家下人那么多,加起来得有不少银子呢!”
“齐家是苏州城首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这点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商贾人家就是不一样,出手都这般大方”
“娘,你说,我也做生意,你觉得怎么样?”
“你?胡闹!哪有姑娘家抛头露面谈生意的,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女人,这辈子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这才是主要的”
“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大宋律法也没说不让女子经商啊”
“你就别吓娘了,好好在苏家做你的绣娘,将来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看你过得幸福,娘就安心了”娘的反应,是乔幽没有想到的,还想把明日的计划告诉她,现在看来,娘还是不知道的好。
次日清晨,乔幽背着个行囊,借口绣坊忙,早早离开了家,上了官道,雇辆马车先去了趟绣坊,以母亲病重,自己要在家照顾为由,和管事大叔请了五天假,之后坐上马车直奔码头而去。
谢如华从管事那听说乔幽请了几天假,非常担心好友的情况,冲出门寻找,怎奈乔幽坐着马车早已离开了。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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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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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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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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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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