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隶望着东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内心十分忐忑。
不知道是不是战事过于胶着,以至于三处战场,从一个时辰前便开始再无消息传来。
最后一次消息,是三爻渡口传来的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三爻渡口的三座墙寨之二,已被成功夺取。
坏消息则是,三爻渡口发现大部驰援敌军……
其实到了那个时候,所谓的三处战场,应该已经合二为一。
所有的人马,应当都已经汇聚在三爻渡口。
“为何不见景云龙大都督的斥候来报?”
赵隶双眼带着血丝,“为何不见李茂将军的斥候来报?再派探马去三爻,本帅要知道……三爻到底怎么了!”
话刚说完,就听到远处响起轰隆马蹄声。
连忙探首看去,只见晨曦照耀下,一杆顾字大旗迎风飘扬。
旗下乌泱泱一片皆为骑军,正想着定军关方向赶来。
‘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战败了?’
可怕的念头浮现脑海,赵隶手脚冰冷,只觉得头晕目眩。
三爻渡口没夺回来,麾下熟悉的能战之将悉数战死,大部骑军悉数覆没……那自己所在的定军关,岂不是更成了一只困兽?xǐυmь.℃òm
不同于此夜之前,现在的定军关连爪牙都被拔掉了。
关墙之上,不少人都看到了那杆顾字大旗在率大军逼近。
刘集仁更是眼神不断闪烁,显然在思虑什么。
“十三叔……”
赵隶失魂落魄的看向牛雄。
只见其凑上前,咬牙道:“支棱起来!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给谁看?你是大军主帅,你若是失了心气,让大军怎么办?”
说着看向远处行来的大军,攥紧的拳头亦是显示出他的不安。
真的……全军覆没了?
大哥、六哥、马戈、潘重旦、李茂、黄飞虎……这些人,都战死了?
想到这个可能,牛雄双眼忍不住的通红起来。
顾淮直当真如此厉害?
哪怕……他们已经在尽力布置,各部也在尽力而战……可终究,不是其对手?
而赵隶听到牛雄的低喝,顿时猛咬舌尖,当即怒喝道:“牛雄,带人严防关墙,防备敌军攻关,敢有不从者立斩!”
牛雄稍稍一愣,旋即才咬牙拱手,带着一同进关的扬鹰卫士卒去各处督促守关。
赵隶没有去看身后那些将校的眼神与表情,只是背对他们,沙哑道:“诸位,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刘集仁果断道:“严防关墙吧……”
“我们派出去的大军,难道真的……”
“……”
“大帅!”
见赵隶背对自己无动于衷,刘集仁淡淡道:“末将要去整备军防,顺便方便一下,告辞了。”
说罢当即大步离去。
在场一小半的将校迟疑片刻,都纷纷随之离开。
而四周驻守的腾翔卫士卒,见赵隶无动于衷,于是迟疑片刻,终究是放他们离开。
外战之军悉数覆灭,葬送前线大军所有生存机会,加上本就不多的粮草,到了此时,定军关覆灭只是早晚罢了。
而作为主导这一切的大帅,那还能有什么威信可言?
倏地,赵隶猛然回头,“站住!”
听到他开口,四周腾翔卫士卒这才迅速追上去,将其围住。
刘集仁眉头一皱,冷笑道:“眼下前线仅剩定军关这六七万将士,大帅难道还想一同葬送吗?”
闻此,赵隶脸色霎时惨白起来。
刘集仁张口正想继续嘲讽,倏地听闻关墙下,有人高呼,“顾淮直在此,请大元帅出面一见!”
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关墙上的众人皆是一愣。
暂时放下针锋相对,赵隶阴沉着脸行至关墙墙垛之前,望着关墙下密密麻麻的骑军阵列,心中一叹,旋即将目光放在阵前一骑身上。
离得稍远,并不能看清其面貌。
但隐约能看清,是个颇为健壮的中年男人。他身边有数骑护卫在侧,显然防备关墙上有可能的袭击。
“本帅赵隶。”
关墙下的顾淮直抬手打量着,过了好一会才哈哈大笑,“哈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在下佩服。”说着,他眉头一肃,“在下本为朝廷节度使,奉命镇守陇右,从无谋反之心。此次之所以带军征伐,实乃受朝中奸人蛊惑蒙蔽,以为陛下被囚禁深宫之中,这才出兵勤王。
征战至今,直到昨夜受景大都督与李大将军点播,方知遭人陷害。
现愿带兵退回陇右,并呈上朝中蛊惑于本官的奸人名录,请大帅代为上禀陛下,为本官洗清冤屈!
本官知晓自身亦是犯下大错,愿为朝廷世代镇守陇右,永不东回!”
说罢,骑军阵中被退出来两个人。
定睛一看,正是景云龙与李良!
看其在马上摇摇晃晃的身形,怕是早已身中重伤。
而他这段话,亦是让关墙上的所有人,都陷入茫然。
这……什么意思?
不是来攻取定军关的吗?
还有,受奸人蒙蔽?
你拉倒吧,仗打到这份上你说你是受人蛊惑,其实南下打长安是为了勤王保驾?
扯犊子呢!
到是赵隶眼神一亮,瞬间想通了一切。
顾淮直要走!
他要退回陇右。
为什么要退回陇右?难道真是幡然醒悟?
谁信谁就是傻子。
如果不是阴谋,那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昨夜之战,大功告成!他顾淮直知道在这待不下去,于是想回陇右休养生息……
所谓受人蒙蔽,只是说辞罢了。
若是朝廷也想修养生息,那说不得就会捏着鼻子认下这个理由。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事,赵隶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
忽然看到远处一骑狂奔而来,远绕敌军从另一侧奔至关墙下,“报!三爻渡口已被我军掌握!李茂将军、马戈将军、黄飞虎将军、潘重旦将军、武行山大都督,已然率兵进驻!”
三爻渡口……夺回来了。
赵隶压抑住心中狂喜,看向顾淮直道:“原来如此吗?如此说来到是误会,本帅会替节度使大人上奏朝廷的。”
“如此,本官多谢大帅了!”
顾淮直拱拱手,随即回转阵中,带着大军向西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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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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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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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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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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