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至未时,寒风渐歇,荒野中零星几处农田,不见人烟。天地间一时有些静谧。
铁逍遥孤身走在乡下的羊肠道上,抬眼望望西北天空一大片黑沉沉阴云,脚下加力,速度又快上几分。
大约半个时辰的工夫,雪花如大块的棉絮,劈头盖脸簌簌落下来,只片刻间眼前蜿蜒的黄土路便隐没在一片苍茫白色间。
天空灰蒙蒙阴云低垂,铁逍遥雪地里住,转身四下望望,但见雪幕层层,遍地皑皑,视线极差,不由叹了口气,仰头呼出细细一道白雾将雪花吹得四处飞散,他这口气息格外悠长,良久方歇,心中痛快多了,迈开大步继续赶路。
地上积雪渐积了半尺深,雪仍不见转,气温低了下来,一阵寒风便掀起大片的雪雾。铁逍遥头发上结了厚厚一层冰屑,这种恶劣的天气赶路,饶是他轻功了得,亦颇为受罪。不现在是时辰,天黑前肯定进不了城镇了,冰天雪地里去哪找个落脚休息的地方
此念方生,铁逍遥突见前方迷离雪雾中透出一点昏黄的亮光,再走近些,却是远远一盏红色灯笼高悬风雪中,静静散发着柔和的火光。
灯燃着,必是有人。这灯笼悬在一株高大雪白的槐树枝头,槐树下两间屋,掩着门窗,一面酒旗自窗内挑出来,随风舒展。屋外圈着木栅栏,雪地上不见足迹。
灯火,酒,这些都对铁逍遥有着莫大的吸引。铁逍遥吁了口气,调整内息略做休整,迈步走近。
到了屋外,铁逍遥回头看看灯笼,在栅栏处定,皱了皱眉,右手握上刀柄,沉声道有人卖酒么”
屋里一个男人应道有。”屋门打开,一个汉子探出头来,打量一眼铁逍遥,缩回屋里去。
铁逍遥没有跟进屋,只扬声道你这卖酒,来上一壶。”
那汉子不耐烦的声音自屋里传出来天寒地冻的,有事进来。”
铁逍遥走上前,用刀鞘将屋门推开,屋内只有两人,寒风卷着雪自铁逍遥身后袭进屋里,先前开口的汉子喝道进来,关门。”
铁逍遥在门口,脸色铁青望着屋里另一个白袍人。
那人见他不上当,手将半掩着脸的雪帽向后一抬,露出苍白瘦长的面孔,山羊胡翘起,嗤笑道人头酒,铁少侠喝不喝啊”
铁逍遥惊讶过后转瞬镇静下来,轻轻笑起来不啊,陈刀王,看来是吸取上回的教训,晓得带帮手了。”
陈青槐上回一时大意,竟在铁逍遥这后生晚辈手里吃了大亏,险些交待了性命,实是奇耻大辱,听这子还敢洋洋得意地提及,气得身子微颤,将手里酒杯放下,厉声道找死”
铁逍遥早提起十分精神,见他拔刀身子立时疾撤。
陈青槐闪身便出了屋子,见铁逍遥神情戒备盯着他,压住怒意,猫戏耗子的心态又占了上风,冷冷嘲道铁少侠见势不好又要脚底抹油了我给你介绍个人,这位便是谭氏双鱼”之一的谭秀谭大人,专门随老夫在这里等你,这遍地大雪的,我劝你少做无谓的折腾。”
方才探头出屋的汉子跟了出来,正截住铁逍遥的退路。
铁逍遥想起先前阴魂不散的谭优,不由多看了谭秀一眼,心中有些发凉,暗忖一个陈青槐已经够让人头疼,若这谭秀和谭优一样难缠,只怕今日真要交待在这里了。”脸上却不慌不忙地露出笑容,冲着谭秀扬了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谭秀模样衣着都十分普通寻常,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将铁逍遥上下打量了个遍,方才开口,这次的却是官话铁逍遥,我兄长传信在你手里吃了点亏,这么年轻,可惜了,若不是入了邪途可大有作为。”顿了一顿,又道弃刀受缚吧,袭官拒捕罪加一等。”
铁逍遥嗤笑得了,别拿我当傻子。”转向陈青槐,笑道陈刀王,打个赌如何”
陈青槐占尽天时地利,论武功更未把这后生辈放在眼里,似笑非笑道哦,你要赌”
铁逍遥侧头将头顶上犹自落个不停的雪掸了掸,好整以暇道这个赌注,陈刀王肯定感兴趣,便是十七寸骨斩。”
陈青槐脸上笑容攸地不见,极快地扫了谭秀一眼,果见谭秀吃惊非,难抑感兴趣的模样,不由森然道那刀果然在你手里”
他第一次袭击铁逍遥,便是听信了宋镜玉散布的消息。他不是粗人,过后渐渐回过味来,也不禁生疑,按宋家已投入扬州一系,若这消息是真的,对着外人隐瞒都来不及,怎会轻易让他不想今日竟然得到这少年亲口承认,心头激动,明明见他只带了个轻便的包裹,仍忍不住多盯了两眼。
铁逍遥非常惹人厌地笑起来,还随手在包裹、上下衣服间拍了拍,道叫刀王失望了,这么要人命的事物,铁某可不敢随身带着。”
陈青槐阴着脸,道你要如何”
铁逍遥竖起一根手指,道我只要和你打个赌,咱们公平一战,若是我输了,连命带宝刀都是你的,若铁某侥幸赢了,你不得再纠缠。”
陈青槐嘲道公平一战你不用阴谋诡计赢得了我行,我答应你又如何”
铁逍遥喝道那么废话少,这便开始吧”包裹随手一抛,手中刀离鞘,刀鞘带起一道乌光,“夺”的一声钉入槐树树干数分,包裹挂在刀鞘上晃动不已。谭秀不由望了一眼。
此时陈青槐的左手刀已出鞘,挡住了铁逍遥的第一击。他这股心火憋了许久,出手狠辣,只两招便反守为攻。
谭秀盯着纷扬大雪中两道有些虚幻的人影,心下骇然莫怪姓铁的贼敢如此嚣张,年纪轻轻武功已到了陈刀王这般级数了难道陈刀王伤在他手里的传言竟是真的”
二人激起的冰冷雪雾落在脸上,谭秀忍不住又向后退出几步。
蓦地陈青槐大喝一声贼休走”
铁逍遥借双刀相之力身形疾撤,力尽却未反扑,而是拧身向着相反的方向一个纵跃,闻言并不回头,扬手一道暗器,便将陈青槐甩开。
陈青槐脸都黑了,怒骂一句,谭秀不待他发话便追了下去。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谭秀极擅长蛛丝马迹间的追踪,这点便是陈青槐也比不上,更何况遍地皑皑新雪,铁逍遥长途奔逃痕迹宛然,谭秀、陈青槐一直与铁逍遥咬得甚紧。
半个时辰后两人追至一片密林,谭秀当先进入,他不敢离得陈青槐太远,警惕四望,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丛及腰高的灌木里,轻轻松了口气,手方半抬,右后方树后突然人影一晃。
谭秀猛然转身,衣袂声响,一道刀光,似是陈青槐也出手了。
紧接着谭秀便觉下腹一痛,看见铁逍遥身着雪白内袍近在咫尺,鲜红的血沿着刀锋蜿蜒成河,滴落在雪地上分外刺目,谭秀回头又望了一眼那丛灌木中隐现的青衫,不甘心地仆倒。
铁逍遥轻轻晃了下,左跨的衣裳迅速被鲜血浸透,为了解决掉谭秀,方才陈青槐的那一刀他只来得及做了个侧身的动作,这一下中刀颇深,加上早先的内伤,铁逍遥只觉眼前发花,竟有些立不住。
铁逍遥深吸口气,胸腹间火辣辣地疼,立时精神许多,挑眉向陈青槐笑道他死了。”
陈青槐面无表情地看了谭秀的尸身一眼,道你运气不,我来想卸你条腿下来。”
铁逍遥左手将殷红的下摆扯下来,胡乱裹了裹伤,唇角现出冷淡的笑容,道是你运气好,老子若是少条腿一死而矣,还和你谈个屁”
陈青槐闻言难得没有动怒,道这么,赌约继续”
铁逍遥盯着陈青槐青白的瘦脸,雪花冰冷,陈青槐投的目光却闪烁热切,铁逍遥轻轻闭了闭眼,道我现下打不过你,罢了,刀归你,你放我离开。”xǐυmь.℃òm
陈青槐退后一步,冷冷地道好,我再信你最后一次,别耍花样。”收了刀,道宝刀放在何处”
铁逍遥未答,只道我先取了包裹。”轻抬下巴,向陈青槐示意谭秀的尸体,道不收拾收拾”
陈青槐沉声道不用。”
铁逍遥嘲道哦,刑部仵作水平如此高了,这般便能验出是我干的”
陈青槐冷冷望了他一眼,道若非是你,我何需不得不听从他们差遣。”
两人一前一后向林外走,陈青槐又问你将宝刀放在何处”
铁逍遥笑笑,道自然是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陈青槐若有所思,皱眉道蓬莱你师父手里”
铁逍遥对他的心思一目了然,道怕麻烦放心,刀虽然被我放在蓬莱,我师父们却并不。”
陈青槐闻言讥笑道我真替你六位师父不值,这么多年心血白花了,你连他们都防着”
铁逍遥淡淡地道那虽然名气大,对他们而言却毫无用处。而且关系到我家血海深仇,我还没想好该拿它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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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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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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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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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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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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