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三月,绿柳春溪,草长莺飞,处处可以闻到泥土淡淡的芬芳。上官璇的心中久已没有这般快乐,感觉一颗心也似要在轻拂的春风中慢慢融化。
这一日,二人行至淮河边的一座镇,天下起雨来。没有风,雨细细密密的颇有凉意。
二人将马寄在店中,铁逍遥见天色尚早,在镇上买了一把竹伞,与上官璇步行来到河边。
雨中淮河烟雾迷蒙,鳞波雀跃,别有一番景致。
上官璇放眼四望,只见河面开阔,这会儿没有船只往来。几只闲船停在河边,船夫们散坐在岸上的凉棚下面躲雨。原来此处水上交通发达,已形成了一个不的码头。
上官璇停下脚步,抬头见大半雨伞遮在自己头上,铁逍遥半边身子已被雨淋湿,颇不过意,问他道“你怎么也不多买一把伞”见不远处一座亭临河而建,几个游客正在亭内避雨,迈步走了过去。
“不买,我恨不得这伞再一些才好。”铁逍遥笑眯眯的似是淋着雨很惬意,话间还向内靠了靠,他手臂伸在另一侧为上官璇撑伞,登时便如将上官璇搂在怀中。
上官璇的心骤然一紧,她认识铁逍遥这么久,这人虽言语不羁,但向来行为还算守礼,似今日这般亲密的举止自她伤愈重逢还未有过。
上官璇悄悄抬眼望去,见他神情如常,似是并无调笑之意,一时心中纷乱“他究竟心里面是怎样想我的,这是他在胡闹他到底在不在乎我的感受”
突然身后不远处一人冷冷地道“你可真行,师妹好自在好风流啊”
上官璇吃了一惊,立时转身,却见四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在不远处,话那人将斗笠拿下,却是当日在洛阳执意要将上官璇带回华山的师兄陈威。
上官璇稳住心神,淡淡地道“原来是陈师兄。”眼睛一扫已将其余三人认了出来,暗暗叫苦“怎么这么倒霉会叫他们碰上不知道师叔和大师兄他们有没有来。”
陈威眼神中有些轻蔑“你既然还认我们几个是师兄,看来不必麻烦,跟我们走吧”
一旁另一个青年冷笑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和男人勾肩搭背,裴师弟,你这次亲眼目睹,总该看清了她吧。”
一个少年伸手将斗笠摘下,正是裴峦风,他脸色苍白,比当日在洛阳时清瘦了许多,瞪视上官璇,突然咬牙清清楚楚地道“不要脸”
上官璇身子一震,怒火上涌,大声道“我和谁在一起与你有什么关系”身子微微发抖。
铁逍遥淡淡望着众人,将伞交到另一只手,空出的手当真搭在上官璇肩头上。
那青年见裴峦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出话来,忍不住冷笑一声,嘲道“笑死人了,你个贱人还装得一幅玉洁冰清的模样给谁看明里和裴师弟要好,暗地里却勾引那许”
“张师弟”陈威叫了一声打断他话,道“师妹,你再不走只有自取其辱。”xiumb.com
上官璇已怒极,四下一望,见远远的不少人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心中反到平静下来,暗道“他们四处通缉我,我杀师一事天下皆知,再多几项罪名,多几个人骂我又有什么了不起”
却听陈威向铁逍遥道“我们捉拿杀师逆徒,请阁下闪开”
铁逍遥“哼”了一声,陈威只觉两道锐利的目光望来,吃了一惊。
那姓张的青年已拔剑在手,喝道“奸夫y妇,有什么好东西”一招“芙蓉初生”刺向铁逍遥前胸。
上官璇只觉搭在肩上的胳膊一动,“啪啪”两声脆响,那青年已长剑脱手,仰面摔了出去,众人都瞧见他两边脸上各有一个巴掌印,面颊高高肿起。那青年倒地后一侧头,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铁逍遥在原处,冷笑道“快些滚吧,什么三脚猫绣花枕头都敢跳出来喊报仇下次若给我听到谁骂阿璇,绝不会象今天这样便宜”
裴峦风和另一个少年去将那姓张的青年扶起,陈威呆视着铁逍遥,突然醒起,喝道“在洛阳偷袭我们的便是你。”
铁逍遥望着他,嘴角浮现一丝讥笑,却向上官璇道“阿璇,咱们走”上官璇目光晶莹望向他,点一点头,两人转身便欲离去。
裴峦风拔剑奔到他们身前,以剑遥指铁逍遥,嘶声吼道“你们何时认得的你便为他杀了师父”
铁逍遥一手撑伞,一手揽住上官璇肩头,走到裴峦风身前,手中伞突然收拢刺出,众人惊呼声中,伞尖已指在裴峦风咽喉。
裴峦风大骇,不知自己的剑因何竟会刺空,不敢妄动,汗顺着额头滚滚而下,目光与上官璇清澈的眼神相遇,将心一横,闭目挺胸。
铁逍遥笑道“好一只癞蛤蟆”自他身侧走过,将伞重新撑起。
华山派众人只见他在上官璇的耳旁了句什么,然后仰头哈哈大笑,虽然没有人听得清楚,却也知道这狂人嘴里蹦不出好话来,莫不切齿。
上官璇微微苦笑,抬头望去,细雨中的天空好似更加灰暗,突然间她眼光落至避雨亭,先前亭中一人背向这边在看河上落雨,此时闻声转过身来,这个人她竟然认得,只是万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却是慕楚帮的堂主凌紫藤。
上官璇呆了一呆,立时打消了去亭中避雨的念头,道“铁大哥,咱们现在便坐船离开这里,好不好”
铁逍遥奇道“为什么”
上官璇低声解释“一会我几位师兄找来帮手,又要多生事端。”
铁逍遥笑一笑,只道“好,听你的。”
两人到码头雇了条大船,谈好价钱,上船进到舱中,船主是个五十余岁的老汉,两个儿子都在船上干活,当下父子三人升帆摇橹,大船便在雨中顺着河流向东驶去。
上官璇坐在舱内隔窗望雨,铁逍遥坐在她身侧,只见一个侧脸,突然发觉她实在太过瘦弱,眼下有明显的黑影,不知多久没有好好休息,心顿时收紧,握住上官璇的手,郑重道“我定会好好照顾你。”
上官璇将眼光收回,转过头来,浅浅一笑“你还照顾的不够好吗不跳字。
铁逍遥却瞧见她眼波中淡淡的忧愁,他是个任性妄为的人,此时却觉心中乱作一团,一句话也不出,一阵冲动,张开双臂将上官璇紧紧抱住,下巴抵住她头顶,闭上眼睛,一时四处静悄悄的,只有雨点溅落在舱顶声和橹击水的哗哗声。
天色渐渐暗下来,雨不知何时停了。临近黄昏时船驶近了一座大镇子,华灯初上,水面上船只多了起来。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女子的歌声,歌词哀怨“花浓几日稀,人饱转瞬饥,奔波兮,不见花开好,踟蹰兮,未觉人已老”
铁逍遥心潮起伏,低声在上官璇耳边道“阿璇,别报仇了好不好,跟了我吧”
上官璇伏在他怀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道“铁大哥,我就算再受一千一万倍的苦,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铁逍遥沉默半晌,苦笑道“你报仇的心与我报仇的心,原来都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轻轻放开双臂,伸手入怀拿出一柄短剑,交在上官璇手中,道“这柄剑极为锋利,你带着防身吧。”
上官璇见那剑连柄带鞘不过尺许,入手却颇为沉重,拔剑出鞘,只见剑身晶亮,隐隐泛着暗灰色的光华,赞道“好剑。”手心忽觉凹凸不平,细摸却是剑柄刻着字,心中一懔,细看果然是“忘情”。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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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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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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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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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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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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