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妇人端着药碗进屋来,道是客栈的老板娘,来服侍她吃药。
上官璇将药喝下,那妇人又喂她吃了些蛋羹和粥,直到她摇头才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
夜已经很深了,上官璇只觉毫无困意,心中千思万念如同惊涛骇浪般汹涌不息。
低啸的北风吹动窗纸沙沙作响,这冬天的夜晚可真是静啊。
桌上的油灯突然“兹兹”响了两声,火苗一跳而熄,屋内一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呜”地一声响,一种低沉的乐声钻入耳中。
上官璇一怔,细听却是窗外风声中杂入了呜呜咽咽的笛声,笛音份外苍凉,令人听之不由地悲从中来。
窗子便在她身侧,上官璇忍不住强撑起身子,将窗子轻开了条缝向外瞧去。
却见昏暗的星光下,远远的一个人正坐在院中亭子的石阶上,背向着这边吹笛。
青冥冥的月光透过树叶细碎的缝隙洒在他身上,依稀可辨正是白天相处的那个男子,几片枯叶自树上飘飘而下,落在那人的头上肩上。
上官璇将身子慢慢靠在墙上,闭目听那笛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男子一段曲子吹完,突然调中气象大变,风雪俱来,金戈激荡,内中竟隐隐透出杀气来,令人随之心惊魄动,怒发上指。
上官璇迷迷糊糊间亦由悲而忿,脑海中只在大呼“我不甘心,必当报仇,必当报仇”
上官璇正听得出神,突听那男子冷笑一声,手中笛子一扫,“当当”两声轻响磕飞了两枚暗器。
笛子一停,她顿然一醒,隔着窗户只见那男子仍一手持笛坐在那里,另一只手身前身后连抓几下,反手便掷了出去,顿时三四丈外的一棵树落叶如雪片般纷纷而下。
与此同时,一条黑影如同灵猫般从那树上一蹿跳到另一棵树上,袍袖在空中一张,倾刻间不知有多少颗弹子扑天盖地压下来。
那男子“咦”了一声,也不躲闪,身子一旋起,黑暗中看不出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法,漫天的弹子突如泥牛入海没有踪影。
那男子在那里,喝道“还不滚下来”那黑影一声轻笑,纵下树来。
上官璇一怔,那人面向自己而,月光照在他稚气尚存的脸上,这个暗器高手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只听那少年嘻嘻笑道“铁大哥,果然是你。”
那男子笑骂道“七郎,一年多不见你个臭子特意跑来炫耀事。”
上官璇心念电转,暗忖“原来这个怪人姓铁,这个少年叫七郎。江湖中有哪个高手是姓铁的”一时间却又记不起来。
七郎拉了那男子的手,神情甚是亲热。
两人重在石阶上坐下,七郎道“铁大哥,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我叔叔他老人家还好吧”ωωω.χΙυΜЬ.Cǒm
那姓铁的男子道“三师父身体还好,前些日子又出了趟海。七郎,你怎的也不回去瞧瞧他”
七郎难为情地一笑,沉默片刻,道“听那人这些日子到了洛阳。”
那男子道“他正要到汴梁去,我跟了他几日,后来遇上些事耽搁下来了,他在洛阳街头折了吴家祖传的沉香刀,竟是越老越狠辣。”
一时间两人俱都默然,只有大风掠过庭院时摧折草木的声音,一轮明月渐渐滑过中天。
突然墙外树上传来两声尖锐的鸟啼,七郎霍得跳起来,“啪啪”击掌两声,墙外一人低声叫道“七郎,七郎”
七郎应了一声,快步迎过去,还未到墙下,树枝“哗”的一响,一个人满身是血直摔了下来。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七郎纵身将他接住,叫道“陈大哥,你怎么了”
那人喘息甚烈,道“没事,死不了。杜兄弟被那帮王八蛋擒住了,在关帝庙,你快去瞧瞧。”
七郎“嗯”了一声,抱着那汉子走到明处。
此时侧门一开,一男一女从屋内出来,男的将汉子接了过去。那汉子又一阵咳,道“和金丝鞭、银丝鞭在一起那两人很厉害,你千万心”
七郎年轻的脸上神色凝重,道“好,我知道了。”
方才来的那女子低声了两句话,眼望着七郎,七郎点了点头,低声与那两人不知了些什么,那男的便抱着伤者进了屋去,女人紧跟在后,将门关了。
七郎转过身来,向那姓铁的男子道“铁大哥,我有些事先走了。”
这一阵忙碌,那姓铁的男子一直坐在石阶上抬眼望天,那几人也未与他话,此时他收回眼来,淡淡地道“七郎,你入了慕楚帮”
七郎正色道“是,铁大哥,你不是外人,方才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
那男子道“江湖上有句话天子多心,连仙无情,你可曾听过无牵无挂多么自在,何苦要去俯首听从多疑老狐狸寒天致”
那少年默然片刻,道“我还没有见过帮主,花大哥救过我性命,我和红花堂的兄弟们一起很开心。”罢只摆了摆手,不再多,紧走几步,纵身跳过墙去。
一声唿哨,立时有几个人跟了上去,脚步声沙沙向北而去,不一会便听不到了。
那姓铁的男子出了会神,摇了摇头,缓缓坐回原处,笛声又起。
上官璇只觉伤处疼痛难忍,慢慢躺倒,暗忖“慕楚帮的势力竟已这般庞大,那个花大哥一定便是红花堂的堂主花逸尘。慕楚帮五堂竟有两个堂主同时身受重伤,此事定已震惊武林。难怪他们这么拚命去找那些人算帐。”
一时头昏沉沉地痛,再也无法思想,她只觉眼前一会儿金花飞散,一会儿流星耀眼,幻象不断,耳畔那冷冷清清的笛声也似在渐渐远去,终于晕睡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上官璇再度有感觉时,只觉置身于一个极其温暖的地方,全身发热,汗流胛背。伤处一阵刺痛,睁开眼睛,只见一张面孔距自己不过两尺远,四目相对,正是那个姓铁的男子。
上官璇这才发觉自己右手被他攥在手中,一股强劲的热流正源源流入自己体内。
那姓铁的男子目光甚是关切,额上细细渗了一层汗。
上官璇心中一热,喃喃道“我不成了,你,你别这样”
那姓铁的男子道“你放心,我定会救活你。”
这次运功疗伤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上官璇出了一身汗,精神却是大见好转,打量四周,原来二人还在昨夜投宿的客栈内,心中感激异常,暗道“你肯这样救我,你不知我心中多么感激,我定要好起来,好好报答你。”
天早已大亮,那姓铁的男子稍事休息,找人服侍上官璇吃了药,又喝了些粥,便结帐起程。
直到离开,上官璇没再见到昨夜那名叫“七郎”的少年及其他诸人,姓铁的男子浑若无事,竟好象她昨夜作了一场梦。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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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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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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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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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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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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