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瞧见她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显是心中不安,突然哈哈大笑,道我瞧她这病也不重嘛。”
韩神医愕然道不重”
那男子径到床边,伸手握住上官璇的手,两根手指搭在她脉搏上,脸色立即凝重下来。
上官璇突觉有热流自他手心指端传,绵绵然由腕部直散到全身各处,暖洋洋极是舒服,心中一凛,知他是在损耗内力助疗伤,连忙睁开了眼睛。
那男子冲她微然一笑,继续催动内力。
上官璇低声道大恩不敢言谢,敢问少侠贵姓大名”
那男子只道别”伸出左手连点了伤口周围几处穴道。
上官璇渐觉那股热流在经脉中越奔越急,到后来势道迅猛简直不可遏止,只是到了那伤口附近便改寻它路,心中不由对这陌生人认穴之准、内力之强暗自骇然。
韩神医夫妇瞧出他二人显然并不熟识,只是眼前这情形如此怪异,两人面面相觑,纳罕不已。
过了有一盏茶工夫,那男子松了口气,收回手去擦了擦鬓角的汗水。
上官璇只觉浑身滚热,两颊渐渐嫣红起来,苍白的脸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美丽。
韩神医也瞧出她这片刻精神好了许多,大为惊奇。
那男子道韩大哥,我这便带她走,药准备好了没有”
韩神医忙道好了,都在这里。”伸手将桌上一个包裹取过,道都已经分别包好了,照方熬煎便可。”
那男子“嗯”了一声,俯身将上官璇连人带被抱了起来,向外走去。
韩忙抢先几步,撩开帘子,夫妻二人跟在后面出了门来。
上官璇只觉一阵寒气直扑脸上,那男子将她轻轻放于门口的一辆单人马车内。
韩拿了两个枕头给她垫在腰后,上官璇重伤之下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低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男子将药接过,随手放在车里,道我有事要离开洛阳,总不成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跟着我去吧。”
上官璇折腾这几下又有些困倦,只“嗯”地应了一声。
那男子不再作声,执鞭坐在车前,回手“唰”的一鞭,将车帘子卷了下来。
正在此时,一匹快马直向这边而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到了近前跳下马来,叫道韩大夫”眼往那男子身上一望,道今儿有病人啊。”
韩神医早瞧见了他,道费大管事,这么急赶来有事”
那费大管事道我们官人方才醒了,疼得要死要活,老爷差我来请您再去看看。”
韩神医皱眉道我已经与你家老爷过,的腿骨已给人捏得粉碎,老朽实是无能为力,请他另请高明,如何还来叫我去”
费大管事陪笑道这方圆百里谁不韩神医的大名,若是连您也治不好,少爷的腿便从此废了。请您千万多费心,我家老爷了,只要治得好,无论多少钱我们都出得起。”
韩神医低声咕囔了一句,那男子道这些个贼人也恁得不知死活了,连父母官的少爷也敢动。”
费大管事冷哼道是,不过洛阳各处都在悬赏揖拿,那女贼受伤甚重,想是逃不脱的,定要擒严刑以息众愤。韩大夫,快些走吧。”
那男子笑笑,道韩大夫,不耽误你发财,这便告辞了。日后再登门来道谢”
韩神医当着外人,只点了点头,那男子径直赶了马车出巷去了。
上官璇这半天神智竟然十分清楚,耳听车外喧哗声越来越少,到后来只闻马蹄声和车轮的隆隆声,猜想马车必是出了镇子。
她将这几日前后发生的事情细想一遍,一时思绪翻涌,道你是谁,为要救我”
过了半晌,竟未听那男子回答,上官璇大感奇怪,又问了一遍,那人仍未作声。
好一会只听马鞭“叭、叭”响了两声,那男子竟轻声哼起调来。
透过窗纱,上官璇依稀可见他后背挺直坐在车前,心中大感异样,暗忖这人邪门得紧,他有意不理睬我,他要带我去哪里”过了片刻,却又想道我尚且不知能不能活得过今日,还有好怕随他去吧。”一阵困意袭上,靠在那里睡着了。
这一觉竟是睡得甚长,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眼前已然一团漆黑,马车却仍在前行,四周人声喧杂,灯光摇曳,似是进了个集市。
过了好一会儿,她渐渐有些清醒,暗暗纳罕样的急事用这般星夜赶路”
她只觉浑身酸麻,微微一动,伤处钻心地疼,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便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那男子自车上跳下,连声吩咐准备两间上房,将酒菜送。给我好好地喂马。”ωωω.χΙυΜЬ.Cǒm
有人连声答应,那男子撩车帘将上官璇连人带被抱了出去。
上官璇看时见正在一个大客栈门口,迎客的伙计挑灯将两人领进去,有人将马牵到后院。
到了房中,那男子将上官璇放在床上。
过不多时店伙将饭菜送了,那男子吩咐店伙去把药煎了。
他坐在桌旁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长吁了口气,转头瞧见上官璇一双眼睛正瞧着,便冲她一笑,道你想吃我用盘子装些给你。”
上官璇摇了摇头,道我不饿。”
那男子一双眼睛叽哩咕噜围着她看了片刻,道我知你吃不下,但可不能饿坏了身子。”大声叫道店家,叫厨房做锅米粥,煮个蛋羹,再炒两个清淡的菜送来。”
那男子随便吃了些饭菜,沉吟道你身上的伤不重,别担心,过些日子就好了。”
上官璇闻言心中一热,而后一酸,这半个多月的满腹心酸一肚委屈一齐涌上,怔怔落下泪来,哽咽道我的伤,但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师父师娘”
那男子平日接触的都是豪气干云之人,今日一个年轻姑娘当面垂泪,不由温言安慰我。”倒了杯酒递给她,道你爹娘呢我送你去见他们可好。”
上官璇接喝了一口,只觉一股火辣辣的热流直下到腹中,满心的委屈惊虑似乎也要随这团火焰一起烧成灰烬,便性仰面“咕咚咕咚”将一杯酒饮尽。
那男子笑笑,接过杯去。
上官璇连声咳嗽,带动了伤口,可她只觉腹内的热气直涌到头顶,也不觉着伤疼,黯然道我很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是师父将我抱到山上养大的。”
那男子一怔,向她瞧了一眼,道如何去世的”
上官璇道乡里闹土匪,附近几个村子死了很多人,我那时才刚两岁,正巧师父他老人家路过救了我。”
那男子不知在想,闻言不动亦不,好半天,端起眼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起身走出屋去。
上官璇望着门上摇动的珠帘,出了会神。
一个妇人端着药碗进屋来,道是客栈的老板娘,来服侍她吃药。
上官璇将药喝下,那妇人又喂她吃了些蛋羹和粥,直到她摇头才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
夜已经很深了,上官璇只觉毫无困意,心中千思万念如同惊涛骇浪般汹涌不息。
低啸的北风吹动窗纸沙沙作响,这冬天的夜晚可真是静啊。
桌上的油灯突然“兹兹”响了两声,火苗一跳而息,屋内一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呜”地一声响,一种低沉的乐声钻入耳中。
上官璇一怔,细听却是窗外风声中杂入了呜呜咽咽的笛声,笛音份外苍凉,令人听之不由地悲从中来。
窗子便在她身侧,上官璇忍不住强撑起身子,将窗子轻开了条缝向外瞧去。
却见昏暗的星光下,远远的一个人正坐在院中亭子的石阶上,背向着这边吹笛。
青冥冥的月光透过树叶细碎的缝隙洒在他身上,依稀可辨正是白天相处的那个男子,几片枯叶自树上飘飘而下,落在那人的头上肩上。
上官璇将身子慢慢靠在墙上,闭目听那笛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男子一段曲子吹完,突然调中气象大变,风雪俱来,金戈声动,内中竟隐隐透出杀气来,令人随之心惊魄动,怒发上指。
上官璇迷迷糊糊间亦由悲而忿,脑海中只在大呼我不甘心,必当报仇,必当报仇”
上官璇正听得出神,突听那男子冷笑一声,手中笛子一扫,“当当”两声轻响磕飞了两枚暗器。
笛子一停,她顿然一醒,隔着窗户只见那男子仍一手持笛坐在那里,另一只手身前身后连抓几下,反手便掷了出去,顿时三四丈外的一棵树落叶如雪片般纷纷而下。
与此同时,一条黑影如同灵猫般从那树上一蹿跳到另一棵树上,袍袖在空中一张,倾刻间不知有多少颗弹子扑天盖地压下来。
那男子“咦”了一声,也不躲闪,身子一旋起,黑暗中看不出他究竟是用了手法,漫天的弹子突如泥牛入海没有踪影。
那男子在那里,喝道还不滚下来”那黑影一声轻笑,纵下树来。
上官璇一怔,那人面向而,月光照在他稚气尚存的脸上,这个暗器高手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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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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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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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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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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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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