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分轻重的人,决定跑这一趟的时候,就吩咐了副手带着军队照计划继续前进。等他赶了,也顾不得休息,反而督促着军队加快了行进速度,一定要在限期之前到达军营。
潘云龙心里清楚,违反军规是铁定会受到潘茂广重罚,老爹治军最严,别以为是他亲生就抱一丝侥幸心理,反而处罚肯定会更重一些,只希望他爹不要牵怒到弟弟弟妹身上就好。
在接到章泰安来信的时候,潘云龙如此聪明之人,当即已经猜到,这肯定是章家背着弟妹做的如此之举。可就因为如此,他才更不可能坐视不理。
对于那个傻弟弟,潘云龙看得比他人还透彻。潘云豹很迷恋张蜻蜓,这也许就是以柔克刚,从前一百遍他也未必肯听的话,张蜻蜓只要一个眼神,管他是要摘星星还是摘月亮,潘云豹都会为去舍生忘死了。
而张蜻蜓呢,非常懂事,又恰好足够泼辣,足以管束得了这个顽劣不堪的二弟。所以不管张蜻蜓如何想,潘云龙是决意一定要替弟弟留住这个的。就算潘云豹这辈子都不能成材,但若是有张蜻蜓这样一个贤妻陪在他身边,至少能管着他,让他少闯祸,潘云龙就余愿足矣。
而谢的心思他比谁都明白,他也,家中没了主心骨的谢若是当真摆出长辈的款儿,就凭依附于他们二房生活的爷爷奶奶和大伯大娘是完全不可能阻挡她的任何决定。
所以潘云龙必须冒大不韪亲自,不管那个叫做娇蕊的有没有怀上弟弟的孩子,他都不可能让这样一个来破坏他们夫妻的关系。而这样的实际行动,也是他对章家最有诚意的表态。
我都犯军规来处理这事了,再有,你们也得多担待着点了。
潘云龙料得不,当章致知得知这消息之后,是大为感动,反而内心非常不安,觉得纵容去写这样一封信是有些题大作了。可是现在已经悔之晚矣,只好亲自修书一封让人给张蜻蜓送去,大意无非是告诫她要跟夫君和睦相处,别再闹别扭了。
另外,章致知想了想,又让帐房封了二十两银子来,交给章泰安,“这钱拿去打赏替传信之人,人家辛辛苦苦跑了这一趟,也不容易。这事你们办得功过相抵,念在你们也是一片好心为了家姐出头的份上,也就罢了。过几日收拾收拾书,准备开学吧。”
章泰安办成此事,虽然没有得着夸奖,但听他爹的意思,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心下已经大为得意。这个主意是章泰寅出的,在他传信之后,章泰宁已经找他私下问过了,让他在爹面前不要居功。现听爹特意提到你们,只怕是多半也猜着了。
当即拍着胸脯答应下来,“爹您放心,我做的。不过书院是二十六才开学,三姐夫过了十五就要入伍了,上回我们去玩的时候,他见三弟身子不好,答应过要教他套拳法的。既然他和三姐没事了,您看这两天,我和三弟能去找他再学学么您放心,我们的功课见天都有在做,绝没耽误”
十五之前,一直有庙会,胖子还念念不忘的要找张蜻蜓带他去玩儿。却耍聪明,拿章泰寅当挡箭牌。
章致知如何不知心里打的算盘不过想想也不愿深究,毕竟年还没过,他们年纪还,若是愿意跟三姐多多亲近,日后手足情深,也是一个助力。
于是便允了,只吩咐道,“那也得先打发人去问问你们三姐有没有工夫才行。再有,让你四也跟着去吧,你现在也懂事了,往后可不许再欺负她了去跟你们姐夫好好学学,虽爹也不指望你们修得文武双全,可拉得动弓,骑得了马,总也算是个把好事。”
章泰安听可以去玩了,多少条件都无不满口应下。回头就打发人去跟张蜻蜓约日子,至于那二十两银子,他还不大看得上眼,原封不动给章泰寅送了去,只是添油加醋是在爹面前美言了几句,才挣来的彩头。
章泰寅自然不会去戳破他这谎言,道谢之后,就打发人把银子给沈大海送去了。这钱对大户人家不算,可是对于舅舅来,给那帮忙之人卖个人情却是足够的。
沈大海很是大方,依样把钱拿着给萧森送去,可他却坚辞不受。这两日可累坏他了,是次日一早才回的城。没法子,潘云龙的马好,又死命的抽打,他的马可赶不上,故此紧赶慢赶也在城外歇了一夜,等及天明才能进来。
之后,先去沈家递了个信,沈大海得知潘云龙私下跑了,也很震惊,估摸着此事非同可,赶紧去章府给外甥回了个信,这事才传进了章致知的耳朵里。
“,这钱我不,你也是谁给的,总之不是我出的,你跑这两日这么辛苦,这是该你收下的”沈大海一定要把钱往萧森怀里塞。wWW.ΧìǔΜЬ.CǒΜ
“我一个光棍,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要这么多钱干你要是真谢谢我,就请我喝杯酒也就完了,这钱你还是留着吧”
“酒自然是要请你喝的,只是这钱还得请你收下,留着你往后娶也好啊”
“哪有姑娘看上我啊”二人谦让了半天,到底最后一人拿了一半,沈大海再请他吃酒去。
推杯换盏之间,萧森有一事心头还犯些嘀咕,“这新兵就快开营了,现在大帅的二都安排在我那儿,真要一视同仁的训练他们啊”
“那是当然。”沈大海一脸严肃,“昨儿你不在,二殿下和三殿下都到营里来了,反复强调,这回多有世家子弟,让我们所有的教官务必要从严要求,绝不可徇半点私情。若有人不服管教的,直接报于他们。就连二殿下,也要亲自参与训练的。他舅舅的,这回分在老五手下。二殿下专门交待了,不可留半点面子。”
他压低了声音,“你尽管放手去干,潘家二少奶奶特意给我交了个底。咱们大帅和千户大人都了,要从严要求二,还得比对旁人更狠些,不让他堕了帅府的名声”
“那他还有几个,两个是王爷家的,一个还是侯爷,我也能这么干么”萧森着实有些忐忑,全京城谁不虎豹豺狼那四位啊
“没事,放手去干”沈大海酒酣耳热的给他打气,“他们在这儿,可都是想上战场去建功立业的。从前大帅的宁可在训练中受伤,不要在前线送命,咱们从严要求,可是为了他们好。”
“行我听你的。”萧森咽了咽唾沫,只觉酒气随着热血游走全身,手心都捏出两把子热汗,忽地嘿嘿一笑,悄声道,“咱们这些喽罗,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操练这些大人物那可非得把他们伺候好了不可,你呢”
“那还用”两个即将满足一已私欲,啊,不对是即将为国训练栋梁之材的教官,躲在酒馆的角落,贼眉鼠笑的开始悄悄商量起各种辣手训练新丁的手段。
陆真与董少泉去山记粮铺谈房子的事情,的时候,居然把山岚给带了。
张蜻蜓不他来干,但上门都是客,也不好不理,又大过年的,不管心里想,但面上总得命人泡茶,做足工夫。
山岚见她摆明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丝毫不怪,笑呵呵的跟她拜了年,先不谈正事,却是掏出一张纸递,“二少奶奶,之前蒙您关照,这年前就想把旧账了了的,只怕您贵人事忙,一直不敢上门打扰,故此拖延至今,还忘勿怪。”
张蜻蜓一怔,他这话意思
陆真笑而不语,董少泉使了个眼色,“莫非忘了,您之前借了少东家四十五两银子,少东家,这钱就算作咱们后三季的租钱,由他替您还了。”
张蜻蜓愣了,他良心了
陆真轻拍她肩,清咳了两声,“这也算是两清了,咱们坐下来,再好好谈谈这铺子的事情吧。”
啊张大姑娘会过意来了,这个山岚不怎地想通了,所以宁愿自掏腰包把蒙的四十五两填上,来跟赔个罪,想要握手言和。
那样也好,张蜻蜓不会得饶人处不饶人,又不是深仇大恨,有过不去的不过估计这姓山的子也没这么好,平白无故的就来跟她低头认,八成还是有事相求吧无不少字
这一点张蜻蜓倒是料对了。原来这山家见把地方租给张蜻蜓之后,她这猪肉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未免就动起了心思。家中就有人提出想涨价,却给山岚驳回了。
“你们地方不够用,想加建新房,这个可以。不过这块地,实在的,我估计我们家是不肯卖的。但是我可以尽量服家里,不涨你们的租金。”
山岚瞧了董少泉和陆真一眼,“方才我已经把那意思跟这二位东家都过了,不过他们,还得问过您的意思。”
董少泉把他的目的了出来,“少东家的意思是,想在我们全城的猪肉铺子里,各占一个摊位,卖米面,他们的人收银称秤。姐,你看行么”
张蜻蜓明白了,这是看他们这儿的人气旺,所以想来分一杯羹了。其实这倒也无可无不可,来买猪肉的人不定家里刚好就短了米,顺便称几斤也是常事。
只是这么容易就答应,未免也显得他们这铺子门槛太低了。张大姑娘还是有点眼的,故意皱眉想了想,找了个借口回绝,“可我们这打的是猪肉铺子的名头,再卖米会不会不好再了,客人都认得是咱们张记的牌子,你那儿又分开再弄一摊,咱们这儿也不好管啊”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未料董少泉却是立即把话接了,“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心。我们猪肉铺子也才理顺,你们若是带人进来,若是作息,称斤打价与我们这里不同,老顾客难免就会抱怨。再一个我也不怕句实话,请少东家别见怪。”
山岚忙道,“你尽管”
董少泉微微一笑,“我们这儿刚招了不少屠夫进来,现在若是让您单独支摊了,让他们想会不会有些人心思又浮动了,要跟着干的那我们可弄”
山岚想想,他的顾虑也确实有道理。不由苦笑,“那看来,还是我过于自负了。不过我这也不是想要胁你们,你们的生意确实做得好,招人眼红的可不少。我这会子跟我爹提了这个点子,才算是帮你们把一年的租约敲定了。可等着下一年,估计谈租金的也未必是我了。到时若是家中有些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这个张蜻蜓听着不悦,总是你们山家的人,红脸白脸的轮番来,是意思
但董少泉却很能理解,答应山岚再考虑考虑之后,回头劝张蜻蜓,“这水涨船高就是生意场上的常事,山少东家还算是讲信义,没有强逼着咱们搬家。要不然,他们家若是宁肯照着条款赔双倍租金来,咱们不一样搬就得搬那损失得多大”
“那就由着他们捏着鼻子走么”张蜻蜓拉长着脸,很不高兴,“这块地一天在他们手上,他们就非得拿捏着咱们不可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再开一家”
董少泉当即摇头,“这东城是生意最好的地方,也是咱们四家铺子最大的一家。虽这四周地方颇大,但左近又没有这么合适的位置了。况且咱们刚刚做出点子起色,最忌挪动,这可是断财运的事情,万万使不得。”
“那办”张蜻蜓两手一摊,没好气的道,“打开门放他们进来”
陆真摇头嗔了她一眼,“你呀,这个性子真得改改,总是这么沉不住气少泉,你是不是有打算了,出来,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董少泉还当真有了个初步的主意,“其实我倒觉得吧,这个山岚给咱们提了个醒。你们想啊,咱们现在的猪肉铺子做起来,那能不能再卖些牛肉、羊肉、狗肉呢若是这些肉都能卖了,那能不能再卖米卖菜若是这些都能卖了,乡亲们到了咱们这儿,一天的鸡鸭鱼肉,全都能买到了,那他们该多方便”
这个主意很大胆,也很新鲜啊
陆真沉吟一时才道,“其实我年前倒是想过卖牛羊肉的心思,不过那些都没有猪肉要得量大,但过年的量也不少了。只是当时看着咱们连猪肉都卖不,实在是腾不出手,故此也没多提。只是有一点,少泉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这铺子生意好,其中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量大,所以价钱压得低,乡亲们才爱来。若是要做其他的,也不能失了咱们这个特色才行。”
张蜻蜓歪着脑袋顺口接道,“那就让其他想做的人,全都服咱们的管呗统一收银,到时结帐,这不就成了”
她这话音刚落地,却见陆真和董少泉齐唰唰四只眼睛全瞪着她,张大姑娘给看得紧张起来,“嗳,我就算了,你们也别这样看着我啊”
“不”董少泉惊喜的眼睛灼灼发亮,“姐你得很好,不过我还得好好想想,仔细想想这铺子里太嘈杂,我先了,咱们明儿再来商议。”
他一面,一面跑了。
“我也得好生琢磨琢磨。”陆真也蹙着眉离开了。
张大姑娘张大着嘴巴,左右瞧瞧,得这倒好,剩她一个笨人,就不费这个脑筋了。
守到铺子关门,张蜻蜓也了。周奶娘跟她起,章泰安打发人来,要上门学武的事情。
张蜻蜓一甩袖子,得好听那胖子就惦记着让她带着去吃喝玩乐的,“你打发人去回个话,就我没空。这马上铺子就要开张了,正忙活着呢”
“那样不好吧无不少字对了,老爷还送来一封信呢”周奶娘的寻了出来递上。
她爹又有啥事张蜻蜓眼珠子往左右丫头面上一转,并不拆封,却是拿着去找豹子了。
潘云豹可是真用功,老老实实在家练武看书,只是有些书上不大懂的地方,想去请教卢月荷,又怕她操心,不知问谁好。
张蜻蜓一听,拿书拍了他脑门一记,“你傻的呀白放着个舅舅不利用,去找他不就行了”
豹子顿时垮了脸,支支吾吾不敢去,“我怕舅舅骂,这么简单也不懂。你不,他骂人可厉害呢,骂得你都听不懂”
张蜻蜓哈哈大笑,“那你还怕个啥就当听天书好了。这样吧,你吃了晚饭就,学完了再。快帮我先把这封信瞧了,我还得去瞧瞧大嫂。”
她拆了信,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遇到没学过的,再让潘云豹讲给她听,一封信,读了一盏茶的工夫,总算搞清楚是意思了。
潘云豹叹了口气,“咱们连累得岳父也替咱们操心,实在是太不孝了”
不对呀张蜻蜓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我爹这么快就大哥了你没吧无不少字”
豹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从昨儿起,一日都没出门,不信你问周奶娘。”
张大姑娘打个响指,很肯定的,“咱们身边,有内奸”
豹子吓了一跳,“那他想干嘛”
张蜻蜓嘿嘿冷哼,“你且别管了,好生念你的书。我去找个人替你到谢府传个讯,回头你就。这个奸细,嘿嘿,留着我来抓”
豹子就见磨拳擦掌的出去了,心里痒痒的,这么好玩儿的事,不带上他呢还要他去舅舅那儿上课,呜呜呜,他一点儿都不想去
张蜻蜓转身要出门了,可突然又想起一事,“嗳,那姓祝的丫头,又是谁招惹来的”
呃豹子不敢答,他就算再傻也是谁捣的鬼,答了就是出卖啊
“你不”张大姑娘阴森森上前,一脚踏上凳子上,作恶霸状咬牙切齿,“莫非是你故意让她去寒碜我的”
不敢比起出卖和得罪,豹子决定还是出卖。人不常,如衣服,如手足,孰重孰轻,豹子记性很好,分得也很清。
忐忑不安的瞅着她,弱弱的替那个狗头军师求情,“我去岳父家干的那些事,也是他帮忙出的主意呃,你就看在他一片好心,也出了不少力的份上,既往不咎了好不好”
“不好”张蜻蜓呲着白森森的牙,“那他不能换个法子么有这么损人的么你告诉他,让他赔我一匹好马,要比姓祝的丫头还要好的,否则,你就让他等着吧”
张大姑娘好不容易得个冤大头,不宰不白宰。
可怜的狗头军师给人出了力,还得掏钱去买马,蒋孝才忿忿不平,“你我冤不冤的早,让他们两口子闹去”
不过想想张大姑娘的杀猪刀,还是乖乖掏了体已准备去买马。不过不知怎地,给蒋明淑那对耳朵听见了,顿时咚咚咚的迈着两只短腿跑,拉着他的衣摆左右摇晃,奶声奶气的问,“哥哥你要买马呀是给明淑的么”
呃蒋孝才看着妹子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也狠不下心来拒绝。在钱袋子还没同意的时候,一张嘴就不争气的了出来,“是呀,哥哥去给明淑买一匹马好不好明淑喜不喜欢”
“喜欢哥哥最好啦”蒋明淑撅起粉嘟嘟的嘴,吧嗒在他脸上狠亲一口,还要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用力蹭蹭。
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子,要蒋孝才如何不破财买吧买吧。
可是蒋明淑忽闪着大眼睛,还认真的交待了一句,“明淑不要假的马,要可以和思靖哥哥骑的真马哦”
蒋孝才忧郁了,我的,你为才这么点,就要一直惦记着那个臭男人呢难道你不,男人没一个好
蒋明淑不,欢天喜地的四处宣扬她哥哥要给她买马的消息了。蒋孝才好不容易攒下点的私房钱啊,又要挥手跟他作别了。
“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蒋家人就见十一少大发感慨,忧伤着四处打听哪儿有好马去了。
同在一个城中,让马术最好的追风骑马传话,时候不长,谢府就收到一个让人跌落下巴的消息。
谢长德简直都不敢耳朵,“你再一遍。”
追风满头大汗,他哪二少爷这是搭了哪根筋“二少爷,大少爷不在家,他看书有些地方不明白的,想来请教舅老爷,不一会儿有没有空,若是有空,他用过晚饭就来。”
谢尚贽狭长的眼睛一眯,越发显得仙风道骨,掐指一算,便知端底,“你清楚,这到底是谁的意思谁让你来传话的”
呃追风抹一把头上的汗,到底瞒不了,期期艾艾的道,“是是我们二少奶奶让的来,这么的。”
噗哧厅中笑倒一片人。
“我就么”谢尚贽悠然一笑,端着架子十足,“行了,你给你们二少奶奶带个话,她要想把人送来亦可。不过我这做舅舅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教人的,她那太不争气,从前是给我逐出书院的,现在想要重新拜在我的门下,可得拿出点诚意来。我可以一直教他到正月二十五,每日戌时正到,亥时末才可放他归去。等他入了军营,每旬也有一天假,那日也须到我山中书院来上课,直到他先过了今年的科举为止。你问问你们家少奶奶,她若是舍得放人,就让她把你们二少爷送来,若是舍不得,那就不必再提”
“舍得舍得”追风当即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一下就泄了底,“我们二少奶奶早了,二少爷要是一日不中举,是不许他回房歇着的”
唉,他当个厮容易么来前张蜻蜓可下了死命令,要是舅舅不同意,就要他跪在地下不起来的。追风当然要竭尽所能,达成使命。出卖二少爷,总比给二少奶奶拿杀猪刀修理强些。
谢家人都瞪大了眼睛,“那他们这新婚夫妻,也是分房而居”
“是啊此事阖府皆知。二少奶奶进门没两日,就把二少爷赶书房去了。”追风一语落地,一贯以礼仪自重的谢府全都笑得没了体统。
谢长德笑着连连摆手,“你快吧就是他舅舅不允,我也代他允了。让云豹打点起精神来,好生念书”
呼追风总算长出一口气,磕头谢过,倒退而出。不过还不能,他还有二少奶奶的第二道旨意要去传达。
等他一出门,谢家人笑得更大声了,连谢尚贤都笑得拍起了桌子,“这个子,总算是遇到对头星了”
可是笑过之后,眼中却又泛起湿意,“要是云豹果真能够上进,贞妹在九泉之下也总算是能安心了。”
谢长德一声长叹,“老夫一生从未做过悔事,可是给两个外孙挑的继母却是大特了。”
谢尚贤忙劝道,“爹,这事也不是咱们能想得到的。当时只想着挑个分老实,家境贫寒,能好好照顾他们俩孩子,谁秀琴那丫头后头居然那样,实在是太辜负我们的一片苦心了。”
谢长德苦笑,“当年我就怕她我这个堂叔怠慢了她,特意抬她做了继室。我原想着,她虽是填房,可也是正妻,又是亲堂妹,毕竟是咱们谢家教出来的女儿,多少也比外头的女子知礼守义,让人放心。结果却没想到,仍是这么重的私心,可着劲儿把俩孩子往邪路上领。幸好云龙当时还略知了点事,咱们还算省心。可云豹才那么点,哪里懂事这些年,他在外头胡作非为,我是过不愿意管了,可是哪一日不替他悬着心”
老人家得老泪横流,“要是云豹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我就是哪天入了土,也实在没脸去见贞儿”
“爹”两个忙上来劝解,“云豹的质也不坏,现有他管着,他偏又听这的话,这可能也是贞妹冥冥中在保佑着他。咱们再加把劲,拉他一把,那孩子将来也未必没有出息。”
谢长德连连点头,“爹老啦,想管教也管教不动了,你们两个做舅舅的,可得多替他筹谋着些。那孩子脾气直,又爱冲动,凡事你们多担待着点,顺着他的毛摸,别把他吓跑了,这好不容易走正的路又偏了”
俩应下,谢尚贽开始打点精神,要给那头豹子好好的补补课。
追风再到章府传话,这边就简单多了,“二少奶奶打发的来给老爷及各位们请安,并让的跟老爷回个话,她了,往后定会好好改过,请老爷宽心。等元宵节的时候,再亲自请罪。再一个,上回请二少爷三少爷,还有四姑娘到府上去玩,恰好有事,也没玩痛快。现在事情已了,略备了些玩意,请几位赏个脸,明儿再去逛逛。要是不肯去,那就是见气了,我们二少奶奶只得亲自上门来赔礼道歉了。”
嗯,章致知听了很是满意。瞧这三丫头多会做人了就了了,半句也不推诿,可比有些人明知了,还死要面子要强得多。
“给你们二少奶奶带个话,我你们二少爷不日就要入伍了,她那儿肯定忙得很。让她专门把事情打点好了,别的都先搁一搁。只元宵那日务必要两口子一起,我还有些话要亲自嘱咐的。”
追风低头应下,忽地灵机一动,想起方才刚刚在谢府得的打赏,赶紧给二少奶奶脸上贴金,“老爷教训得是,我们二少奶奶可不是一直操心着二少爷的事咱们府上老爷和大少爷都出征去了,二少爷念书有些地方不明白,也不该问谁去。还是二少奶奶让的才去谢府求了谢家舅爷,让二少爷往后跟着他好生念书。来舅爷先听是咱们二爷要来,还不大乐意,结果一问是二少奶奶,连谢老太爷都应允了。是有我们二少奶奶帮着盯着,他们教着都放心。”
哦,这话果然听得章致知面上极是光彩,读书人谁不谢家那个怪胎简直是天下读书人的一只标杆。从前他们也对潘云豹的斑斑劣迹略有耳闻,他把谢家人得罪得狠了。只没曾想,现在的女儿过门才这么点子,居然就能和他们家重又搞得这么好的关系。
这谢家可是真正的名门世家,在朝中势力也是盘根节,极为稳固。到底,潘茂广能当这个大帅,多少还是沾了谢家的光,否则统领全军的重任可能这么轻易就交到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人手里
都是官场厮混多年的老狐狸了,章致知当然掂量得出其中的轻重,笑吟吟的问,“我们家三姑奶奶在你们家还得上上下下的认可”
“那是当然”追风现在捧着张蜻蜓的饭碗,自然要她的好话,“我们二少奶奶真是能干之极,家里家外哪里不靠她就连我们大少爷走时也,把二少爷尽交给她了。上上下下,可没有不服气的。”
章致知很是满意,“来人啊,赏他二两银子。你跟你们二少奶奶一声,明儿他们几个弟妹必到,自家骨肉,客气”
哎唷追风笑得眼睛都眯成条缝了,“谢谢老爷”
这是二两银子啊加上在谢府得了一两,今儿这趟差就足足赚了三两现在追风可一点不抱怨了,甚至希望天天有这差使就好。
章致知微微一笑,“我们三姑奶奶在你们府上,到底是新,凡事就算不出大格,但细致之处还全赖你们共同用心,好生伺候着。”
“的”追风喜笑颜开的走了。
章泰宁也咋摸出些味道来了,略带兴奋的道,“爹”
章致知微笑着摆了摆手,“不要操之过急。你几个弟妹明儿不是要么泰安泰寅,你们也一起到我书房里去。”
他心情颇好的背着两手起身了,转而看了林一眼,想了想,却是也没,只是目光中微有失望之意。
多年夫妻,林如何不知他眼中深意再想起章清雅,林是心痛如绞,为,她的女儿在那么好的一个环境里,却得不到一句象样的赞扬呢难道真的是她没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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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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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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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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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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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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