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
“嗳”只叫了一声,周奶娘就从不远处冒了起来,吓了张蜻蜓一跳。原来她一直就端个板凳静静的坐在窗前做鞋,怕惊扰了张蜻蜓,见天黑了也不敢点灯,就这么凑合着弄。
张蜻蜓一眼扫过,便知端底,见她那满脸的关切,顿时生出几分愧疚来。从前还是太任性了,对奶娘经常使性子。难道有一天,要跟对潘云龙似的,直到闯了祸,给他惹了烦才悔过
一想起大哥,忍不住又吸吸鼻子,不过张大姑娘很快就调整好了的情绪,多的话也不了,“快摆饭吧,请吃饭。还有您,这么大年纪也别饿着了,先去吃饭,让那些丫头来伺候着。吃完了,咱们还要处理正事呢”
还记得大哥临走时跟大嫂,他不会有这样哭哭啼啼,不识大体的妻子,那她这做弟妹的,也不能给他丢脸张大姑娘抖擞精神,要履行好的承诺。m.xiumb.com
潘云豹吃不下,心里堵得慌,一人关在书房里难受,让丫头去请,没能请来,“二爷他不吃了。”
张蜻蜓闻言一拍桌子,“你们照常摆饭,我去叫他”
周奶娘怕她又去吵架,“姑娘,要不晚些时候再给姑爷送”
张蜻蜓一声冷哼,径直冲到书房门口,“潘云豹,你给我出来你是要修仙还是要成佛一顿不吃算有事一辈子不吃快出来,吃了饭给我念书去,别想躲在里头躲懒”
豹子老老实实出来了,张蜻蜓横眉立目瞪着他,“你今儿也听着了,大哥走时可把你交给我了。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吃饭就吃饭,让你干活就干活可别拿身体瞎糟蹋,你就是坐在那里哭出一缸泪来,能有个屁用啊还不如吃饱喝足了,养好身子,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给大哥、给你死去的娘争口气别让他们活着的,死了的,都不能安生”
潘云豹脸色变了几变,到底是攥紧了双拳,下定了决心,“吃就吃你凶”
嘁,不凶你会来么可张蜻蜓觉得是一家之长了,不想跟他斗这些无谓的气,目的已达到,也不闹了。
饭后潘云豹还真打算就念书了,张蜻蜓当然不会拦着,只是之前还有一事要做,“咱们先去大嫂那儿,给她赔个罪。这回的事情,是咱们连累大哥了,大嫂心里肯定正难受着。”
这个豹子决无异议,二人到了蓝院,就见这儿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气氛明显异常压抑。
低声先问过丫鬟,卢月荷自打走了之后,也是滴水未曾沾牙,潘云龙不许她在人前哭,卢月荷只好在背后偷偷落泪。
问雪起来声音都哽咽了,张蜻蜓和潘云豹心下更加愧疚。
张蜻蜓把手一伸,“去把你们给大少奶奶准备的饭菜端来,我送进去。”
那是早就备好的,卢月荷月信已经迟了快大半个月了,十有八九是有了身孕,对她的饮食,几个贴身丫鬟是格外精心,不许任何人插手,熬了精细的米粥,还备了几样可口开胃的菜,一直在炉上温着,很快就端了出来。
张蜻蜓命豹子端着,撩开门帘,二人进了屋。
卢月荷半躺在床上,背对着外头,听有人进来,犹带着哭腔道,“我了,让我静一静。出去”
张蜻蜓拉着豹子,一起在床前跪了下来,“大嫂,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们两个吧,可千万别饿着身子。你现在可能还是双身子,万一要是饿坏了孩子,大哥可得多心疼”
卢月荷不妨是他们俩进来了,见此情形,心中是又怨又急,“你们这是干,快起来”
“那大嫂得答应我先吃饭”张蜻蜓趁机谈起了条件。
卢月荷待要不理,到底面上过意不去,只,“你们先起来再”
张蜻蜓让豹子仍跪着,起来了,接过他手上高举的餐盘,眼巴巴的瞅着大嫂,“那你得吃饭,好么”
卢月荷一声长叹,罢罢罢,到底还是随了她的心愿。就在张蜻蜓的手中,由她服侍着,吃了大半碗粥下去。
张蜻蜓还待再喂,卢月荷确实是吃不下了,摆手不要,“我身子,再吃就作呕了。叔,你也起来吧。”
张蜻蜓这才放下粥碗,让潘云豹起来,瘪着嘴跟卢月荷道歉,“大嫂,这事儿我真不会闹得大哥也的”
“算了事情都发生了,再这些有用”卢月荷瞅了杵在那儿一直低头认的潘云豹一眼,忍不住仍是有气要出,“叔,我嫁进潘家的门已快五年,也就足足的就为你生了快五年的气我不求你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我只求你能安分守己一些,少让你大哥操一点子心,行么让他能够安心的上前线打仗,不要再为了你弄得还要违反军规,这样行么”
潘云豹给嫂子问得颜面扫地,重又跪了下来,“嫂子,真的是我了。可是大哥那儿,真的不是我去的”
张蜻蜓也在榻边跪了下来,拉着卢月荷的衣袖,眼中含泪,“大嫂,我咱们这回连累大哥受罚了。我也不敢求你原谅,只是求你,若是有气,也别对着发,对着我们发就好了。你要是想揍我们一顿,也是行的。只求你千万得放宽心,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她着先呜呜哭了起来,“我嘴笨,也不会好听的。只是大嫂,你这么作践,万一再伤着孩子,那就是打死我们也不能赎罪的。大嫂,我能保证,往后再没有二回了。只是这一回,这一回无论如何得请你先保重着身子,好不好”
卢月荷扭过头去,潸然泪下。
贴身丫鬟问雪等几个心腹守在外头听见,也进来一同哭着跪下了,“姑娘,二爷纵有千般不是,只二少奶奶得对,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还有了姑爷的骨血,要是再出点岔子,不旁的,您对得起姑爷么”
卢月荷真是给生生揉断了万般柔肠,到底是拿帕子先拭了眼泪,“你们也别招我了都起来吧,我好好保养着还不行么”
得了她的保证,众人这才起来,卢月荷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今日之事,实在是担忧潘云龙会受到潘茂广的重罚,故此才如此失态。再有一层,也是想借此来警醒下潘云豹,免得日后真的闯出更大的纰漏,那潘云龙就是属猫,有九条命恐怕也不够给他赔的。
所以情绪收拾好了之后,她还是谆谆劝诫起来,“叔你没几日就要去军营了,到了那里,自不必我多,肯定有诸多不便之处。纵有一时之气,还望你千万忍耐着些,不要犯了大。再有弟妹,你的性子也甚耿直,可是叔走前的这些天,再莫跟他闹别扭了。要不,你让他到了军营,如何安心”
夫妻给训得连连点头,张蜻蜓拍着胸脯保证,“大嫂,我保证再不跟他闹别扭了。以后你这儿有跑腿的事,尽管吩咐让我来做。我虽没事,好歹我那儿还有几个得力的人,你就好好将养着身子,再别为我们操心了。”
豹子也指天誓日的道,“嫂子,要是我再犯浑,你尽管动家法,把我往死里打。哥哥不在家,我也是这么大个男子汉了,不能替嫂子分忧,给你帮着忙。还让你成天为我悬着心,那真真是连畜生也不如的”
卢月荷听他这话语出挚诚,眼中隐泛泪光,与平素大不相同,确有悔过之意,心下之气就消了大半,更兼张蜻蜓也在一旁是满脸的自责,更加不忍责怪。反倒觉得,若是此回真能让这个叔学会长进,让他们夫妻和和睦睦,也就不枉吃这么大的苦头了。
于是再不多言,只提醒张蜻蜓,“你们大哥走了,可那个娇蕊的事情你可得好生处置,切莫再埋下隐患,日后让人诟病。”
张蜻蜓心中早就有了计议,当下跟她一,卢月荷给她逗得破涕为笑了,“也亏得你这个鬼灵精,想得出这样的主意。你们先去吧,今儿我也乏了,得歇歇了。你不是想给我帮忙么眼下我这儿就有一桩大事要你来做。你可得打点起精神,到时可别出了岔子,么”
张大姑娘满口应承,“那大嫂你现在就吩咐吧”
卢月荷却摇了摇头,“此事我还得再想一想,你也吧。该你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的。”
呃,张蜻蜓是最见不得人家给她卖关子的,只是卢月荷的神色确实有些疲惫了,而且这个大嫂,从质上和潘云龙很象,总有一种淡淡的,却让人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气质。这就是一床被,不盖两样人啊张蜻蜓无法再死缠烂打下去,只得让她好好休息,领着豹子了。
这会子工夫,院子里一干下人也都吃过饭了。张蜻蜓舒展舒展筋骨,要干正事了。
“去通知纪叔把车套上,绿枝你把咱房中的几个厮带上,将那儿去查抄一遍,值钱的先带。其余的暂且不要动,等我瞧了,再看处置。”
从谢交给她的地契来看,给娇蕊住的那所院是租的,租金每年一结,上面注明,那儿原就是间空房子,都没有,所有的家什器物全是潘府新添的。看这上头的租期,正好就是过了年,三月桃花开的时节,租期也就到了。
绿枝现在跟她在外头跑多了,做事也老到多了,当即就想到,“那还请姑娘把那个叫榴莲的丫头让我带着同去,有些事,可能她更清楚一些。”
张蜻蜓同意,顺便就让她去把娇蕊给提。
她们主仆二人给领后,那时张蜻蜓没心情,由周奶娘做主,让把她们二人关在柴房里,派两个婆子看着。
既然连主子都没吃饭,自然也没人给她们茶饭,大冷的天,又冻又饿,也不知要处置她们,心下害怕,正在那儿提心吊胆着,忽见一个大丫鬟带人进来。
绿枝倒是好心,见她们这样,就知没有吃饭,她要带人去干活的,就让管厨房的青嫂舀了碗还温热的汤水给榴莲喝了,问她手中可有钥匙,要去查抄。
榴莲瞟了娇蕊一眼,嗫嚅着,“我只有大门的钥匙。”
娇蕊还想硬气着不交,可是旁边婆子问都不问,直接动手身,不仅钥匙,连她的荷包钱袋都一并解了下来,交给了绿枝。
绿枝接了,斜睨着她微微冷笑,又让青嫂拿了个剩包子给一直盯着咽口水的榴莲,带她走了。
旁边婆子使劲啐了娇蕊一口,“真是不知好歹的我们二少奶奶连猪都敢杀,你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她对着干,一会儿你就等着好看吧”
推搡着把娇蕊押到了张蜻蜓的面前,“二少奶奶,人带来了。”
张蜻蜓肚里吃得饱饱的,捧着温热的手炉,在火盆边烤得暖暖的,白狐皮的衣领衬得一张脸,更是泛着樱桃般的好看红晕,乜了一眼仍是梗着脖子,衣衫凌乱,冻得嘴唇乌紫的娇蕊一眼,“哟,还真硬气呀”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你了”娇蕊高昂着头,似是丝毫不俱。
张蜻蜓轻声嗤笑,“你还挺多词儿的嘛,不过,我干嘛要杀你剐你又不是演戏。虽你是我们家买来的,但若是真的无故把你给弄死了,那岂不是可惜”
她把眼光垂了下来,又浓又密的眼睫毛如两把扇子轻轻压低,掩住了眼中的狡黠与算计,“你给潘府买来也有好几年了,身价银子是二百两,这些年的吃喝花用起码也得一、二百两,你又都没干过,这利滚利的,你可就欠了差不多五百两了。这钱没还上,你想死,我还舍不得你死了”
“你”娇蕊给气得怔怔无语,口不择言的道,“哪有你这么恬不知耻的”
嗬张蜻蜓眼中笑意更浓,却是故作讶异的问她,“你倒看,我不知耻了”
娇蕊把头一昂,“就算我这回是骗了你们,可二爷不也过,他救我的时候,是不图回报的那你还跟我算这些帐做甚么”
这是她事情败露之下,给想的脱身之策。她,出了这样的事情,潘府再难让她容身了,那她不如就借着这一条理,给博个自由之身。就算是年纪大些,好歹姿色犹存,就是嫁不了好人家,以她从前学过那些应付男人的工夫,嫁个中等富裕人家做个姨娘,混口安稳茶饭也是绰绰有余的。
“得好”张蜻蜓冲旁边一使眼色,“去把二少爷请,让他也来好好听听,到底救了个”
潘云豹刚坐下翻开书,开始用功,可没一会儿又来叫他,很是不悦,待要不去,又怕唧歪,想了一想,出来,要跟娇蕊做个了断。
可是一进屋,娇蕊见着他就抢先诉起委屈,“二爷,今儿之事是娇蕊的,我也无颜再跟你些。只求二爷念在以前的情份上,放娇蕊一条生路吧”
她以为已经做出了足够大的牺牲,就算不能够感动得潘云豹回心转意,起码也会让他一念之仁的放过,最好再赏笔银子走人,就能更加安心。
未料素来最是豪爽的潘云豹却是摇了摇头,正色看向她道,“你了。我与你并没有情份,又有可以念的呢从前,我不过是年少气盛,误打误撞的遇到你,又是跟人赌气,才把你赎了。这些年,我虽然时常去看你,但从来没有跟你有过私情。那时的我,确实也没想过要你回报。你不想嫁人,我就白养活着你了,反正我们家也不差你一口饭吃。只是如今,你竟然敢动这样肮脏心思,算计于我,我再不可轻易饶你你是女眷,这后宅之事,我家全由我掌管,她办,就办吧”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潘云豹觉得跟她再无话,转头就要走了。
“住”娇蕊一张脸已经从雪白变得铁青尖锐咆哮,“你能就这么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若是对我无心,当年为何要赎我你若是对我无意,这些年为何不狠下心来早点把我赶出去你若是对我当真没有半分念旧之处,上回吵架了为何要来找我”
潘云豹满脸惊诧的看着她,“难道我救你还救了”
“当然”娇蕊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怨毒的道,“当年若不是你横插一杠子多管闲事,不定我当时不管伺候哪边客人,他们一高兴收我做,我一样能跳出那个火坑若不是你这么些年不放我离开,误了我的青春,我能逼到今日,出此下策么”
潘云豹震惊了,简直不敢的耳朵。
张蜻蜓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听见没有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你以为做了善事,可是结果呢你要救人是好事,可你也得分清,你救的到底是人,她值不值得你救你,就象这样的,你救了,反落一身埋怨,还害得大哥冤枉为我们白跑这一趟辛苦。”
她摇了摇头,豹子已是满脸羞惭。
看着面容扭曲而显得格外狰狞丑陋的娇蕊,只觉这么蠢,做了这么多年的傻事
娇蕊就看着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而漠然,“你要恨我就恨吧,你总不是我花钱买来的丫头爷已经这么处置你了,你有不服,也只好忍着。去,听凭二少奶奶的发落吧。爷我还不愿动手打你,脏得很”
他转身就走,再不回头。
娇蕊一颗心瞬间跌入冰窖她终于想起,潘云豹可是京城出了名,不折不扣的纨绔你不把他激怒的时候,他好象是个没心没肺的少年郎,可若是你真的把他惹火,有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张蜻蜓瞟了她一眼,“我早提醒过你,要你记得的身份,不要以为过了几年的清静日子,就动了不该有的念想。可是你不听,偏偏要弄到如此境地,现在又去埋怨别人对你不起。可是咱们好生算算,我有哪点对不起你”
她颇为好笑问她,“难道就因为没有纳你做,就是对不起你了你以为你是谁,他凭一定要娶你好心好意想救你出火坑,你还挑三拣四,那现在是不是非要我把你推回火坑你才满意”
娇蕊浑身一震,缓缓的,缓缓的回过头来,颤抖的声音简直不象是的牙关发出来的,“你你不能不能这般对我”
“我有不能的”张蜻蜓一句话就捏住了她的七寸,“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可放在我的手里。”
娇蕊无力的瘫坐在地,泪流满面,只会喃喃的,“不要不要”
张蜻蜓心下着实痛快,死,要你动些歪脑筋弄得我们家宅不宁,这就是给你个教训
“如果把你现在卖了,还能值回五百两银子,我一定二话不就卖了。只是看你这年长色衰,也值不了几个钱了,就留在我这儿好好干活吧一口饭,我还是赏得起的。只是往后,可得给我放老实些,若是敢出一点差,我这儿的板子可是摆设彩霞,你把她带下去,好好讲讲规矩。时候能够把我立在门口的规矩背下来了,时候再赏她口饭吃。背不下来,就活该饿死”
“是”彩霞应命而去。娇蕊再不敢有任何的反抗,随着彩霞去到门口,开始聆听二少奶奶的规矩。
周奶娘皱了皱眉,“姑娘,你把这么个留在家里做也不怕带坏咱们的风气”
张蜻蜓嘿嘿一笑,若是往常,肯定又不给她解释了,可是今日被潘云龙触动,好脾气的跟她出的打算,“奶娘,我啥时候过要把她留在这里了这几天就让她在家里学规矩,你有下马威的,尽管冲她使去等到初十,我就把她放到铺子里去。想住在潘府,她还没好命”
周奶娘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张蜻蜓这么做,其实是做过通盘的打算的。娇蕊出身低贱,又顶着给潘云豹抢的名头,留在身边做丫头难免惹人闲话。可要是真的把她卖出去,又难保她不心生怨恨,日后在外头无中生有,败坏豹子的名声。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身边,一辈子盯着她,她才能真正老实。当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张蜻蜓还是很有成人之美的。姑娘家年纪太大嫁不出来,迟早生事,所以先把她放在身边,日后看是给谁做个,早点让她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磨上两三年,她那颗不安分的心,才能彻底消停。
这事方才跟卢月荷提起时,她也非常赞成,“只是那个男人,一定得找个能当得家,降得住她,你又绝对信得过的。否则末了,还是给她撺掇着男人,翻起些花花肠子来,倒是不美了。”
张蜻蜓很是受教,谨记在心。
娇蕊处置好了,还有件事她得弄明白,潘云龙那儿的消息究竟是谁泄漏出去的没,豹子再傻,也不可能干这自挖墙脚的事情。卢月荷和整个潘家的人全都可以排除,那还有谁会干这样的事情
张蜻蜓苦苦思,非要把这个家伙给挖出来不可不管他是出于用心,只这擅自把消息往外泄漏一条,就足够引起她的高度警惕了。会是谁呢
且不提张大姑娘在这儿猜来猜去,上房之中,谢气得直到现在,都没能吃下晚饭。
潘云祺劝慰着母亲,“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他都是老大,您在他那儿虽然受了憋屈,可是二哥也一样挨了打,他还得受罚呢再,您也是受了挑唆,所以算不得”
“不算”谢气得调门儿都提高了八度,不顾有没有人听见,嚷嚷起来,“再,我好歹也是他的继母吧无不少字他能这么不给我面子还那样的话”
潘云祺撇了撇嘴,觉得这回的事情是他娘理亏,也怨不得潘云龙发火,幸好没给那娇蕊进门,若是进了门,过后再她没有身孕,不定潘云龙到时的火气更大,局面更难收拾。
心里话,他对这个大哥也是很有几分忌惮的,潘云龙文武双全,从得名师教导,又有外公家大力扶持,都压了他一头,所以这也是潘云祺弃武从文的部分原因,因为他也,若是跟着他的路子走,这辈子也不可能超越这个大哥。
现在听母亲起气话,他也只得这么实话实,“那可办呢谁要人家是嫡出长子您又没把我生到前头,现在白气坏了身子有用”
这话就如火上浇油般,惹得谢更怒,“那你就不能争点气”
潘云祺嗤笑,“我再争气有用么这个帅府,爹那侯位,再也轮不到我来袭除非前头两个都死光了还差不多。”
“那也不是不可能”谢盛怒之下,未免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潘云祺吓了一跳,赶紧左右检查门窗埋怨着,“娘,您点当心隔墙有耳”
话一出口,谢也有些悔意,可是嘴上不肯认,但调门已经降了下来。犹自忿忿嘟囔着,“我巴不得他们全上战场,到时候刀枪无眼,哼哼,还白给咱们挣些功勋”
潘云祺听得笑了,同样压低了声音,“要有这样好事,我睡着了也笑醒了。”
谢长出一口气,努力平息下一些的怒火,白了一眼,“今年秋试,你可得好好用心,一定要替娘挣个功名到时候,就算他们再有,也没人敢瞧咱们了。”
潘云祺听得头大,“娘您能不能别再念叨了行不行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么不放心,您岂不白教我这么多年了”
谢微叹了口气,“咱们这一房,也算是受的窝囊气够多的了,今儿你奶奶还把死提起来跟我作比,真是气死人了”
潘云祺阴阴一笑,“爹现在又不在家,谁要得罪您不开心,娘您干嘛要忍她要大哥二哥现在分开过了,您管不着,可是他们算个”
谢犹豫了一下,“可是这样,好么毕竟还是长辈。”
潘云祺一声冷哼,“长辈一群吃白饭的家伙也就是爹好,把他们全接到家里。要我,来就该着大伯供养着爷爷奶奶搬出去住的现在让他们住着好房子,还敢成天跟您过不去,您要是不敢给他们点教训,也难怪人家欺负您”
谢听着这话可不乐意了,“谁我不敢教训他们了你等着瞧吧,我有的是让那老乞婆再不敢胡言乱语的法子”
张蜻蜓既然回了潘府,那原跟去的人自然也都把重又搬了。福伯福婶仍是乐呵呵的也不问,也不。
张蜻蜓对这对聪明宽厚的老人家很是感谢,也保不定将来还会有麻烦到他们的时候,特意嘱咐了绿枝一声,往后逢年过节的给他们送些猪肉排骨来,提前搞好关系。
至于去娇蕊处查抄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她的一些细软首饰衣裳,也值好几十两银子,加上家什那些,只怕也近百了。
张蜻蜓将此事全权交给绿枝处置,让她去找房东退租,另寻一处邻近东城外猪肉铺的地方租下给伙计们居住,到时把家俱直接搬使用。现在生意好了,有些下人分到外头的,再住进潘府出入多有不便。
甚至象有些徐贵那些家人,也提出过能不能住到外头去,一个自由,二个也便利。张蜻蜓也早就有了这个心思,这回刚好就一并办了。她琢磨着,那边也还得再找个管事的,约束着这些家人,免得胡作非为,闹出事来。
陆真听,倒是毛遂自荐报了个名,林那儿,她早就脱开了身,潘府里张蜻蜓又有卢月荷可以提点着,她在外头逍遥惯了,自然也是愿意搬出来的。
这么一,倒有不少人想搬出来,那院子就得租几个大点的。可算一算租金,就不是数目了,张蜻蜓又有些犹豫。
还是陆真给出了点子,“其实咱们租下的这块地方就挺大的,后面那么大片的晒谷场,现还空着。要不,咱们再去找那山家谈谈,若是能把这块地方买下来最好。若是买不下来,咱们问下他们,能不能把后面这块盖起房子,租给咱们住。也不必全都,只是一些要紧的人就行,象那些有家有口的,还得住在府里才老实。至于以后若有成亲,就比如象绿枝丫头这样的,再住不下了,咱们再斟酌着各人情况,慢慢的往外搬。”
绿枝听得羞红了脸,想要避了出来,张蜻蜓一把拉着她,不许离开,“你这是要办事的,可往哪里跑怕啥难道日后还不嫁人了不成”
绿枝脸臊得没处搁没处放,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张蜻蜓正好抓着她还起一事,“我上回应承了要销了奶娘的卖身契,她年纪大了,干不了多少事,又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日后肯定是要跟着我过一辈子的,所以我免了她的身价银子。不过你却不同,你还这么年轻,人又能干,得给你点压力。这就让陆姨给你作个见证,你好好干,等挣够你的身价银子,我就一样销了你的卖身契。不过你可不许跑,日后还得替我干活的”
绿枝一听,顿时喜出望外,上回张蜻蜓放了周奶娘,她的心里其实很受触动,想开口向张蜻蜓也讨个人情,到底不敢。
因为象她们这样卖出死契的奴仆,要是主人家不发话,不光,就连日后的子女都是主人的奴仆,没几个主人家轻易舍得放过的。
现有了张蜻蜓这话,绿枝又是感动又是欢喜。自开门做生意,她也已经攒下好几两银子了,而她当初的卖身价,也不过是二十两。再干上一两年,她肯定能替赎身,重获自由。当下满怀感激,立即跪下给张蜻蜓磕头谢了恩典。
张蜻蜓让她暂时保密,“这可是看表现来的,要不谁都来求恩典,我往后还辖制得住他们就连周奶娘的事情,你也偷偷去办,不要让人知晓。”
绿枝自然明白,欢欢喜喜的守口如瓶。
这边张蜻蜓就要去跟山岚再打交道了,实话,那人让她有些憎恶。张大姑娘还是很气的,只是为了生意,她还是决定忍了,只是派陆真和董少泉作代表去谈判。
看了不顺眼的人,还是少见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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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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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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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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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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