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细雨打在墓碑上,显得更是暗沉。
沈玉清能够感觉到雨爬上了她的脸,轻飘飘的,望向墓碑时,则是乌目沉沉。
不经意间,感觉不到雨丝,略微抬眸一看,头顶上方的视野被伞遮挡,偏头看了看,男人面色沉着,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他身旁。
各自上前,鞠躬,送菊。
一束束菊花摆放在墓碑面前,蔓延一股凄凉。
整个流程结束,众人走散。
越泽迈开步伐,见沈玉清依旧站在原地,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脚步随之一顿。
“越泽,我想一个人在这留会。”
“好。”
越泽终是没多说话,短短应了声,他相信沈玉清一个人留在这待一会是有理由的,那些压抑的情绪也需要释放。
“我去车上等你。”而后,他将手上的伞柄递给女人后离开。
接过伞,伞柄上还残留着男人握过的温度,与周身冰冷的一切相比,这份温暖高过一切,来之不易。
她站在墓碑前许久,盯着禾歆生前的照片,目光闪烁,回想着过往发生的一幕幕,好的,坏的,统统显现眼前。
曾有过的绝望,愤怒,埋怨,悲切,随着看到墓碑时,好像消散了些许
不知道站了多久,脑海中的东西逐渐消化了,沈玉清扯了扯嘴角,将手中握着的菊花缓缓放在墓碑前。
“安好。”
她轻声唤了一声,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到。像是对已去之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或许该放下了。
她收回目光,淡淡笑了笑,就让那些过往搁浅吧。
这样一想,心中倒是轻松了不少。
回到车上,顿时回温过来。
刚坐下,还没坐稳,就被男人一拉,随后跌入温暖的胸膛,耳畔响起一阵有力的心跳声。
她条件反射,想要挣扎起身,却听到男人低沉的一句,“别动。”
仿佛中了魔咒一样,沈玉清不再挣扎了,就这样依偎在男人的臂弯里,想要汲取这份温暖。
逝去的人安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又是一夜。
沈玉清一人坐在沙发上,客厅关着灯,只有电视屏幕散发出一丝光亮。
虽然目光盯着电视,但是女人的心思完全不在其中,余光倒是瞥了好几眼窗外,毫无动静。m.χIùmЬ.CǒM
等门外传来一阵琐碎的动静,她心一惊,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扇门。
在她的注视下,那扇门缓缓打开,眼前出现一抹颀长的身影,男人一身西装革履走了进来。
越泽眼底带着淡淡的倦意,他随手扯了扯领带,应酬到这么晚,还真的有点困了,等定眼一看,注意到了沙发上的那抹倩影。
他略微皱了皱眉,“还没睡?”
“你不是还没回来?”沈玉清轻声说,没直接承认自己是在等他。
凭借着幽暗的光芒,越泽慢慢地来到她身边坐下,饶有兴味一问,“是在等我?”
他一靠近,即刻传来一阵酒气,沈玉清眉心紧蹙,“喝酒了?”
“嗯,今晚有饭局。”男人应了一声。
沈玉清帮着他将外套脱下,鼻尖嗅到了一丝女人的香水味,哼笑一声,“看来这次越总的饭局艳福不浅啊。”
越泽眯起了双眸,听了这话,又见女人将他的外套放置一旁,意识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角,“所以,越太太是在吃醋?”
“那倒没这个必要。”沈玉清扯了扯嘴角。
越泽何尝听不出她语气有些瓮声瓮气的,在她起身之余,伸出手将她手臂一拉。
沈玉清一时没有防备,被他这么一拉,脚下很快失去了平衡,再次跌坐在沙发上。
“怎么?”
“陪我。”越泽低声说,在黑夜的包裹下夹着一层沙哑。
沈玉清笑得有些阴阳怪气,“难道外面那些女人还没陪够你?”
“你是想气我?”越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这只是一场应酬,并没有其它的想法。”
鼻尖充斥了一股酒味,沈玉清推了推他,“你快放开我,满身的酒味,刺鼻。”
越泽知道沈玉清一向不喜酒味,也不再坚持,略微松手。趁此间隙,沈玉清挣脱开男人的怀抱。
“既然太太不喜欢,我去洗个澡。”他主动说,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沈玉清,“等我洗好再好好陪你,好好叙一叙。”
不知道怎么了,沈玉清一时想到了越泽过去发生的事情,没忍住,脱口而出,“你还是留着跟你的红颜知己说去吧。”
提到这,沈玉清瞬间有些不快。
红颜知己?
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谈及过去的事情,他走到女人跟前,颔首紧盯着她。
沈玉清后退了几步,男人漆黑的瞳仁映入眼帘。
“你今晚看起来很不开心。”
闻言,沈玉清几乎想都没想,一口否决,“没有。”
越泽则是看破不说破,嘴角倏地一勾,“或许,我们一起洗个澡,你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变态。”沈玉清脱口而出,面上一股燥热。
她正欲转身离开,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手臂却被男人拉住,耳畔传来了一阵暗哑的低笑声。
“你在我心中一直是唯一。”
......
高尔夫球场。
一道白色的痕迹在半空中抛出优美的弧线,沈萧握着球杆的手一滞,视线完全落在被抛出的球上,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样更能看得清楚一些。
待看见白色的球最终的归宿是落进球洞里,他扬起唇角,得意一笑。
站在一旁的陈令阳,也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拍手叫好,笑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的球技倒是好了不少。”
沈萧一笑,“这么长时间,总会有些进步。”
陈令阳没多说,倒是也挥动起了手中的球杆,球最后也是不偏不倚地进了球洞。
“你的球技也不赖,还跟当年一样。”
两人交谈一番,气氛融洽,突然两人的话题不知不觉引到了沈玉清的身上。
“眼前局面,她跟越泽之间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陈令阳冷哼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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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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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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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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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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