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楼船的第三层船舱中,亲兵队长赵大头正在向徐晋回报蓝道行师徒二人的动向。
“大帅,那两个道士昨晚也没动静,天一黑就回房睡觉了,老实得很。”赵大头道。
徐晋轻皱了皱剑眉,这两天他特意派人日夜监视蓝道行师徒,结果没发现任何异常,这两个道士一入黑便呼呼大睡,白天也很少在船上走动,一直规规矩矩的,似乎并无不良企图,而且眼看就要到江州了,莫非是自己多心了?人家确实只是想搭个顺风船而已?
正在此时,只见一名亲卫腾腾腾地上了三楼,神色古怪地低声禀报道:“大帅,那道士正在下面给船工杂役测字算命呢。”
徐晋心中一动,随口问道:“测得准吗?”
亲卫面色更加古怪了,点了点头道:“好像是挺准的,现在大家都争着找他测呢,不过那小道士挺鬼灵精的,刚开始的时候免费测,后来见到大家都想测,他就嚷嚷着要收银子了,还坐地起价,现在测一次竟要一两钱银子。”ωωω.χΙυΜЬ.Cǒm
徐晋瞥了一眼亲卫,问道:“你是不是也测了?”
亲卫干笑着点了点头,赵大头不由瞪大了牛眼,一巴掌甩在亲卫的后脑勺上,骂道:“周景,你小子脑袋被驴踢了?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今天咋也上了那牛鼻子的当?银子多得花不完不如请老子喝顿酒。”
周景讪讪地道:“属下不是见他测得准嘛,所以忍不住试了一把,顺便也好探探他的虚实。”
徐晋不禁暗暗好笑,什么测字算命,他是向来不信的,不过是全靠一张嘴自圆其说罢了,吃这行饭的人哪个不是能说会道,舌灿莲花的?厉害一点儿,甚至连树上的小鸟都能给你忽悠下来,估计那道士也是此道高手,所以连自己这名亲卫都着了他的道。
赵大头瞪着牛眼道:“那你小子探清他的虚实了吗?”
周景点了点头,一脸神奇的表情:“探清了,是个有真本事的道士,他说的话都挺准的。”
见到赵大头又气得扬起了大手,周景连忙把脖子一缩,喊屈道:“人家是测得挺准啊,赵老大不信可以亲自去试试的。”
赵大头呸道:“老子又不是人傻钱多……呃,大帅去哪?”
徐晋此时已走到楼梯口,淡道:“下去看看!”
赵大头连忙追了上去,宋大眼见状也跟了下去。
徐晋下到一楼船舱,果然见到那些船工杂役正将蓝道行师徒二人团团围在中间,名叫清风的小道士一边收银子,一边笑得见牙不见眼,估计是赚了不少。
徐晋不动声色地靠近,站在人群后面围观,只见那蓝道行正道貌岸然地端坐在一张茶几后面,茶几上摆放着一只碟子,里面盛了一层薄薄的泥灰,想测字的只要交了银子,就可以在泥灰上划上一个字,然后让蓝道行测。
此时正好有一名三十出头的粗憨汉子要测字,只见他想了想,然后伸出一根粗糙的指头,在碟子的泥灰上吃力地划了一只歪歪扭扭的“里”字,然后便不好意思地咧着嘴傻笑。
蓝道行捋了捋长须道:“你想问点什么?”
粗憨汉子抓了抓后脑勺,操着一口川腔道:“家里的婆娘一连三胎都是女娃,前一阵子又怀上了,老子就想问问这娃儿是男是女。”
蓝道行捋须笑道:“里字拆开就是“田”和“土”,正好是“男”头“童”脚,所以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娃的,恭喜恭喜。”
粗憨汉子闻言大喜,乐得合不拢嘴,一直道谢个不停。小道士清风得意洋洋地将碟子里的泥灰抖平,吆喝道:“还有谁要测字,一两银子测一次,不准不收钱。”
这时,一名约十八九岁的壮小伙闪了出来,从钱袋里抖出了一百文钱,弱弱地道:“俺只有这么多,道长能给俺测一下吗?”
小道士嗖的便把铜钱扫进兜里,道貌岸然地道:“也罢,佛渡有缘人,算命也是如此,施主倾尽所有,心诚如此,便破例给你测一字吧,来来来,把你要测的字写在这碟子上,家师自会给你解惑。”
人群顿时有点骚动起来,特别是刚才出了一两银子测字的人,见到小伙出一百文钱就行了,心理自然就不平衡了。
小道士面不改色,煞有介事地喝道:“安静安静,家师测字可是借用了三清道祖的神通的,谁若鸹噪惊扰了道祖,必遭孽力反噬,不得善终。”
此言一出,骚动顿时平息下来,刚才嚷得最凶的甚至连大气也不敢透了,徐晋则继续冷眼旁观,看这两师徒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且说那个小伙子花了一百文钱就享受到别人花一两银子的服务,仿佛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连忙伸手在碟子上飞快地划了一个“茆”字,写得还挺工整的,估计读过几年书。
“小兄弟想问点什么?”蓝道行打量了一眼小伙子,然后问道。
小伙子脸红红地道:“问姻缘。”
蓝道行点了点头:“你那个相好的虽是个青楼女子,但最终能从良守节,但娶无妨。”
小伙子面露喜色,继而讪讪地道:“道长如何得知俺那相好的是个青楼女子?”
蓝道行微笑不语,小伙子见状更加好奇了,于是便追问起来,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催促。
蓝道行摇了遥头笑道:“贫道本不想讲,既然小兄弟坚持,那贫道便直说了,“茆”字拆开来岂不就是残花和败柳,所以你那相好的定是青楼妓女无疑。”
周围的人不由哄堂大笑起来,小伙子面色胀红,很明显是被蓝道行说中了。
这时蓝道行又继续道:“幸好,“茆”字末笔从节,可见此女虽沦落风尘,但并非水性扬花之人,最后能从良守节,从一而终,值得你娶为妻。成亲之后可以好好待人家。”
小伙子站起来,心悦诚服地道:“多谢道长指教。”
蓝道行摆了摆手:“下一位。”
徐晋剑眉挑了挑,走上前道:“本公子也想请蓝道长测一测,不知可否?”
蓝道行见到徐晋似乎丝毫也不意外,微笑道:“自无不可,不过公子是贵人,又岂能与凡夫俗子混为一淡,不如寻一处静室,屏除鸹声俗气,贫道再仔细为公子测算一番。”
“那敢情好!”徐晋微笑道,他倒要看看,这个古怪道士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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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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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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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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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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