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骑兵对阵鞑靼骑兵,从天空鸟瞰而下,但见战马纵横往来,刀光血影,杀得是沙尘滚滚,尸横盈野。喊杀声、嘶吼声、兵器碰撞声、利刃入肉声、惨叫声响作一片,鲜血把草地都染成了黑褐色。
此刻依萨娜的心中憋着一股熊熊的复仇之火,手执弯刀向着俺答的汗旗所在奋力冲杀,在她的率领之下,五千鞑靼骑兵也是士气高涨,杀得对手节节后退。
然而,依萨娜一方的兵力终究是处于劣势,俺答手握多出一倍的兵力,经过短暂的调整后,很快便稳住了阵脚,并且开始了反攻。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依萨娜的五千骑兵经过一轮的猛冲猛打后,气势开始衰落了,渐渐陷于下风。
此刻,俺答面色阴沉地观看着战斗,心头却在滴血,眼下虽然占了上风,但已方的伤亡也不轻,要知道麾下这一万余骑有可能是他最后的家当了,每死伤一个,损失便多一分。
“郡主殿下,对方人多,咱们不是对手,还是先后撤吧,等谢总兵赶到再战。”赤鲁不花拍马冲到依萨娜身边大声提醒道。
赤鲁不花不提谢三枪还好,这一提,依萨娜的倔脾气反起上来了,厉声喝斥道:“住嘴,再有胆敢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依萨娜喝完一夹马腹,向着一名敌人便冲杀上去,刷的一刀将之斩落下马,赤鲁不花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依萨娜身后冲杀。
“本汗这个侄女终究还是嫩了点儿。”俺答冷笑一声,下令从两翼包抄,瞬时有两队骑兵由侧翼冲出,迅速抄到依萨娜的两侧后方发起攻击。
依萨娜所部本来已经处于下风了,两侧后方遭到攻击,顿时左支右缀,阵脚大乱。此刻依萨娜才意识到不妙,急忙下令撤退,可惜迟了,他们已经合围了。
依萨娜在亲兵的保护之下左冲右突,却始终未能冲出包围圈,不由急得满头大汗,这时终于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了。
嗖……
一支劲箭向着依萨娜的后心袭来,赤鲁不花急忙大叫一声郡主小心,同时手疾眼快地挥出一刀,险险把利箭格飞出去,然而就在此时,一杆长矛趁机捅在了他的小腹上,直接贯体而过。
赤鲁不花惨叫一声,扔掉了弯刀,双手死死地拽住长矛,依萨娜趁机拨返身一刀,将那名使长矛的敌兵斩杀。
“赤鲁不花!”依萨娜神色悲怆地扶住摇摇欲坠的赤鲁不花,后者吐出一口鲜血,吵哑着声音喝道:“郡主殿下快逃,不用管属……下!”
赤鲁不花嘴里挤出最后一个字,脑袋一歪便气绝身亡了。
“赤鲁不花!”依萨娜放声悲叫,身旁的亲兵大声提醒:“郡主殿下小心。”
这时,数骑敌兵已经迎面杀到,依萨娜只能松开手,任由赤鲁不花的尸首坠落马下,咬牙挥刀迎刀。
又激战了约莫半小时,依萨娜不仅未能率兵突围,伤亡还越来越大,就连她自己都挂彩了,而且敌人的包围圈还越收越紧,压力越来越大。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俺答身经百战,兵力上又占优,依萨娜如果是搞偷袭或许还有几分胜算,正面对决又如何是对手呢!
眼看着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俺答的思路便活泛起来了,喝道:“传本汗命令,降者不杀,既往不咎。”
“大汗有令,降者不杀,既往不咎!”
“大汗有令,降者不杀……”
俺答麾下的将士层层传达命令,纷纷高呼降者不杀,要知道依萨麾下这些骑兵都是投降过来的,仓促成军,忠诚度本身就很有问题,此时被团团围困,突然听闻俺答传令降者不杀,立即便有不少人选择弃械投降了。
正当依萨娜感到绝望之际,南边终于传来了隆隆马蹄声,就好像一道闷雷由远及近,最后变成了炸雷——轰轰轰!
但见飞扬的尘土中,一面“谢”字大旗高高竖起,五千明军骑兵,清一色的鸳鸯战袄,像洪水般汹涌澎湃而来。
是明军!!!
俺答麾下的兵将无不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包括俺答本人也变了面色,连续在徐晋手下大败,俺答已经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同样,他麾下的将士见到明军的鸳鸯战袄无不心惊胆战,没办法,被明军的枪炮杀怕了呗。
永乐时期也是如此,北方的残元势力只要一听闻朱棣亲征,二话不说,立即便收拾家当,夹起尾巴往北逃命,原因无他,也是被杀怕了,这就是所谓的望风披靡了!
“杀!”谢三枪一马当先,率着五千骑悍然杀至,如同爆豆般的枪声随即响起。
砰砰砰……
子弹劈头盖脸地打来,正在围攻依萨娜的外围鞑子骑兵就好像被收割的麦子般,一排接一排地滚落马下!
依萨娜激动得热泪盈眶,她不逃了,率着亲兵向俺答的汗旗奋力冲杀,刚才还准备弃械投降的鞑靼骑兵也纷纷奋起反击,甚至部份已经弃械的也厚着脸皮捡起兵器加入战斗。
话说徐晋对谢三枪这位小舅子也算是格外照顾了,为了这次任务,特意给谢三枪的五千骑兵都配上了燧发枪,待遇都快赶上神机营了。
砰砰砰,枪声急如骤雨,只是迎面一波攒射,包围圈便被轻松撕破了,俺答麾下的骑兵纷纷抱头鼠窜。谢三枪挂枪抽刀,率着五千骑从右翼斜切而入,目标直指俺答的汗旗所在。
只见谢三枪一柄腰刀在手,刀光如匹练般上下翻飞,刀锋所向,均无一合之敌,率着五千骑势如破竹地向前突进。
俺答看到明军突然出现,本来已经胆怯了,再看到谢三枪如此勇猛,更是忌惮了三分,更何况以徐晋的“狡诈”,天知道还会有几路明军陆续杀到?
于是乎,俺答毫不犹豫使出了他的绝技,三十六计中的——走为上计。
滋溜一下,俺答的汗旗便往东北方向果断绝尘而去。有道是一回生两回熟,俺答逃跑了这么多次,都跑出经验来了,眨眼间便在亲兵的护卫之下跑得没了影儿,日后“俺跑跑”的名号怕是跑不掉了。
谢三枪自然不甘心让俺答就这样跑掉,率兵穷追不舍,依萨娜对俺答恨之入骨,自然更加不愿意把俺答放跑,所以也咬牙切齿地追杀不休。
就这样,谢三枪和依萨娜撵在俺答的屁股后面追杀出近两百路,直到天黑才算罢休,不过最后还是俺答的跑功一流,又成功逃脱了。
唏律律的一声悲啸,依萨娜胯下的坐骑喘着粗气缓缓伏倒,口吐白沫,最终脖子一歪,双眼渐渐失去了光泽,竟是活活累死了!
依萨娜跪倒在地上,神色悲切地抚摸着马首,倾刻间已经泪流满面,竟是放声大哭起来。
依萨娜本是鞑靼大汗达赉逊的亲姐姐,相当于大明的长公主,身份尊贵,结果一夜之间弟弟被杀,她带着年仅五岁的幼弟逃到大明寄人篱下,身边只剩下赤鲁不花一个值得信任的近臣。
而今日,就连赤鲁不花也为了救她而战死了,此时此刻,年仅十八岁的她只觉自己是多么的孤单无助,禁不住悲从中来!
谢三枪见状暗叹了口气,翻身下马,走到近前轻拍了拍依萨娜的肩头安慰道:“别哭了,咱们一定能追上俺答,取了他的首级,给你父汗和哥哥,还有赤鲁不花报仇的。”
依萨娜闻言鼻子一酸,转过身,一头扎入了谢三枪的怀中,放声痛哭不止。谢三枪身体不由一僵,心情复杂莫名,双手举起了又放下,再举起了又放下,最后咬了咬牙,搂住了依萨娜的腰,紧紧拥入在怀中,唉唉,姐夫这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依萨娜趴在谢三枪怀中发泄了一会,心情总算慢慢平伏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
谢三枪轻咳了一声道:“天黑了,咱们先扎营休息,明日再继续追踪,俺答就算逃到天脚底,本总兵也给你抓回来。”
依萨娜心中一暖,乖巧地点头嗯了一声,谢三枪的心脏扑通的跳了一下,忽然发觉眼前的依萨娜虽然算不得漂亮,但是挺耐看的。
依萨娜的目光与谢三枪一触,立即像触了电,转身逃也似的跑了开去。
谢三枪挠了挠后脑勺,暗道:“小爷这算不算完成了姐夫交待的任务?唉,太不光明磊落了!”
正当谢三枪纠结着,游击将军陆大勇行了过来低声禀报道:“总兵大人,下面的弟兄抓住了一个鞑靼老头,可能是条大鱼。”
谢三枪心中一动,问道:“在哪!”
陆大勇招了招手,两名军卒便把一名枯瘦的老头押了上来,赫然正是大萨满。此时的大萨满披头散发,嘴角还有血迹,不过却是十分淡定,浑浊的双眼平静地打量谢三枪。
谢三枪浓眉挑了挑,冷道:“会不会明国语?”
“会!”大萨满沙哑着声音道。
“什么身份?”
“把依萨娜郡主请来,老夫再告诉你。”
谢三枪心中一动,挥手道:“砍了!”
陆游击和大萨满都愕了一下,而押着大萨满的两个军卒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便把大萨满踹倒,拔刀便要砍。
大萨满终于慌了,连忙道:“老夫是大萨满!”
估计是担心谢三枪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相当于你汉人的国师。”
谢三枪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军卒唰的一刀,大萨满的脑袋便滚落在地。
“总兵大人,此人竟是大萨满,据说在草原上德高望重,为什么杀了?”陆游击不解地问。
谢三枪淡道:“越是德高望重越该杀,咳,这是大帅说的。”
陆游击闻言心中一凛,露出思索之色。
“别瞎琢磨了,将军只管打好仗,其他的不归咱们管,收拾一下,别让依萨娜看到。”谢三枪说完转身走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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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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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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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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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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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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