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冤枉我!”
丁璨不敢相信似的,“那块染血的绢帕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日陆嘉月向丁璨坦白一切的时候,觉得元曦让她将珠花刺破指尖滴落血迹在绢帕上的举动,并不是什么要紧事,便没有在丁璨面前提起。
此时他既疑惑,便细细地说清楚给他听。
丁璨不由失笑。
难怪,难怪!
原来竟是误会!
怪不得小丫头一直呼痛...
心中不禁一阵激荡,吻着小丫头的时候,愈发温柔。
小丫头没有再呼痛。
丁璨捧着她的脸,才发现她紧紧闭着眼睛,正在极力忍耐。
“...若实在太痛的话,我就不要了...”
小丫头却将他腰间抱住。
“...长痛不如短痛,我晓得公婆都想抱小孙儿...姐姐和我说过,只有这样才会有孩子...”
丁璨不由笑了起来。
小丫头痛得身子直打颤,眼泪流出来,落在鸳鸯枕上,洇成一朵一朵嫣红的花瓣儿。
丁璨动作极是温柔,生怕碰坏了这小瓷人儿。
过了许久,小丫头喃喃问他:“...二郎,还没好么...还要多久?”
初通人事的女子,多半并无欢愉感受。
丁璨低低地笑,“还早呢...”
*
九月底,丁锐迎娶夏云惜。
随国公府的喜事一场接着一场,一时之间,在京都城中传得街知巷闻。
然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却是原兵部尚书孙秉元的女儿孙墨茹,在喜宴当日,前去随国公府哭闹。
孙秉元已死,家眷已都收入教坊司,也不知孙墨茹是如何跑了出来。
看见身穿大红喜袍的丁锐时,孙墨茹哭得像个泪人。
原来那一年,杨府喜宴,在小花园中,向丁锐倾诉衷肠的女子,正是孙墨茹。
可是丁锐心中只有夏云惜。
自古多情空余恨。
孙墨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陆嘉月不觉心生感叹,偎在丁璨怀中,久久没有言语。
闲时光阴易过,更何况陆嘉月与丁璨如今正是新婚,两情缱绻之时。
转眼又是年关。
朝堂之上,听闻圣驾病体愈渐沉疴,仍是晋王监国理政。
金羽卫署衙里的公事却忽然更忙碌了起来。
丁璨常常入夜之后才回来。
陆嘉月问了他,只说是鞑靼人在边境有异动,只怕又要再起战事。
但是陆嘉月总觉得丁璨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没有告诉她。
过完年,到了二月里,朝堂上忽传来要对鞑靼用兵的消息。
五军都督府总督军奉圣谕领十万大军,出征鞑靼,丁璨奉旨随行。
沙场征战,刀枪无眼,千军万马中,又有几人能够生还?
陆嘉月哭着求着不许丁璨去。
丁璨亦是无奈,却是不得不去。
到了大军出动这一日,陆嘉月哭得柔肠寸断。
丁璨心疼不已,将她柔弱纤纤的身子紧拥在怀,捧着她的脸颊,吻了又吻。
“小丫头,等着我,我一定回来。”
陆嘉月随军将丁璨送到了城外,看着他骑在马上渐渐飞奔远去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瞬间,都被掏空了。
这一去,山高水长,风沙道阻,何时才是归期?
*
晋王府,书房。
襄国公徐贲负手来回踱步,神色焦灼。
元曦安坐于书案之后,神色亦显沉郁。
良久,徐贲脚步停顿,看了元曦一眼,沉声道:“殿下当真要视而不见?”
元曦轻嗤一声,不屑道:“你未能助本王登上太子之位,有何资格来与本王讨价还价。你自己惹下的祸事,自己承担就是。”
徐贲目光灼灼,看着元曦,忽而几声冷笑。
“殿下又何必瞒我,鞑靼可汗哈鲁台的细作不是也来见过殿下吗?太子与丁琰仍身在鞑靼,不知哈鲁台是如何拿太子来要胁于殿下的?”
元曦神色愈发阴沉,眸中有寒光闪烁。
“他以为本王即将承嗣为帝,便拿太子来要胁于本王,想让本王与他签下暗约,待来日登基之后,将边境数州县割让与他---当真是痴人说梦,无耻至极。”
徐贲微微沉吟,“鞑靼细作甫一入京,便已惊动了金羽卫。如今太子与丁琰还身在鞑靼的消息,已经传至御前,否则圣谕不会忽然对鞑靼用兵,还命丁璨随军同行...”www.xiumb.com
说着,看向元曦,神色阴冷,却又不无得意。
“若不是我当年密信一封,将太子与丁琰出征边境的行军机密暗通于哈鲁台,只怕如今要承嗣帝位的,就是太子。当年太子与丁琰本已全军覆没,谁料哈鲁台竟如此狡猾,留下太子与丁琰性命...活人,果然比死人有用。可是任由哈鲁台放了太子回京,今后那朝堂就是随国公府的,再无我襄国公府立足之地。太子为嫡为长,承嗣帝位乃天命所归,殿下觉得,若是太子归来,难道殿下还可如今日一般大权在握?如今圣体沉疴,恐崩逝不远矣,万里江山于殿下来说,乃唾手可得,殿下苦心筹谋,方有今日,难道自甘将囊中帝位,拱手让还于太子?”
元曦点了点头,笑道:“如此说来,本王有今日权势,倒是要感激你了。”
徐贲一挥手,笑道:“感激倒是不必,殿下与我,是同在一条船上罢了。太子归来,于我无益,于殿下,更是无益。”
元曦以手支颐,倚靠在书案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揉捏在紧蹙的眉宇间。
唇边笑意凉薄,道:“那依你之见,要如何处置?”
徐贲毫不犹豫地道:“杀。”
元曦轻挑眉头,“杀了丁璨?”
徐贲摇了摇头,嘿然一笑,道:“杀他一人又有何用,若留下太子与丁琰身在鞑靼,便是后患无穷...螳螂补蝉,黄雀在后,待丁璨从哈鲁台手中夺回了太子,这一路上回京,关隘重重,何处不能下手?如此才算是真正解去后顾之忧呢。”
书房内灯火通明,暖黄灯黄,却映照得徐贲的笑容有说不出的阴诡森怖。
元曦沉默了下来。
若当真出手阻劫太子回京,不管成功与否,来日必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可若是置之不理,任由丁璨从鞑靼迎回太子,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必将化为泡影。
万里江山,也终将拱手相让。
徐贲将元曦的犹豫看在眼里。
“圣上病重,诸事顾虑不全,殿下如今监国理政,虽无兵符,调动兵马却也非难事....有了兵马,还怕不能成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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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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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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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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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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