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揪住那小道士的道袍,厉声发问,其凶悍模样着实将小道士吓得不轻。
“没人看到她的脸,她去送人头的时候穿着长衫,戴着斗笠,只是听说她交人头后报了字号,声音是个女人,年龄应该不大。”
小道士缩着脖子,满脸的惊慌失措。
奕难平冷笑两声,“昨夜一个女人杀了我们两个兄弟,甚至还有一个是在我们找她的时候被杀的,真有够窝囊。”
“不要中了他李代桃僵的手段,谁说女人去交人头,人就是女人杀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丁典闷声道:“她有没有报出我们的所在?”
小道士赶紧道:“大爷们,已经传遍了,如今山下人人都知道,大闹九江门的斗笠儿就在这青城山上!只过了一个早晨,街上都萧条了,除了有产业走不开的,还有部分江湖人,能走的已经全部走了。”
乔三听到这儿,立刻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些是江湖人?”
小道士瞬间哑然,转又干笑道“他……他们都带着兵刃,别人都在往外出,只有他们在往里进,很好认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哦?带着兵刃、往里进的就是江湖人?”
丁典抓住小道士的腿,也不顾他痛苦哀嚎,一把倒提起来,几只银元宝咕噜噜滚在地。
乔三看着元宝,卷了卷宽大的衣袖,两柄含光湛湛的匕首抵在小道士的胸口,咬牙切齿道:“江湖人当然好认,毕竟他们都是很大方的,只要你告诉他们点什么……”
小道士脸色惨白,瑟瑟道:“乔三爷,我什么都没敢说……”
“你什么都不说,他们就给了你银子?小道士,人不老实,脑子还这么笨。”
“我笨,我最笨了,我一句也没敢说。是他们……他们拿了一摞画问我,人在山上我就点头,不在山上我就摇头……”
奕难平拍着胸口,又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水,“唔,好可怕,这画定是九江门的七杀铁令呀,咱们又不是寂寂无名之辈,被认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众斗笠闻言,皆是面露难色。
做坏事无妨,只要别被认出来;被认出来无妨,只要苦主不追究;被追究无妨,只要后来行踪隐匿;行踪暴露无妨,只要来拿你的人没有什么本事。
只是,如今众人做坏事被认出通缉,行踪暴露,九江门这等庞然大物,瞬息便至。
有斗笠仍不死心,追问道:“臭道士,你把爷爷们全给卖了?”
小道士纠结一阵,知道逃不过了,只得痛苦点头。
所幸这痛苦时间不长,两柄匕首瞬间将他喉管划开。
乔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娘的,九江门发追杀令怎么印得比厕所里的纸还多,七十多号人挨个画像告之江湖,真亏他们做得出!”
三帮三派,武林的支天巨柱,就该像丛林里的狮虎一般,平日里假寐聚气养神,一声不响,偶尔咆哮,便是威风八面,四野皆惊。
似这般滥发,如同斑斓猛虎整日大吼大叫,癫狂痴憨,哪里还有威仪?
“哈哈哈哈哈哈……”
众斗笠愁苦之际,加哈努忽然发出一阵大笑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杀了九江门大门主,还想着让他们忍气吞声?等你们在此避避风头,日后再出去兴风作浪?别天真了,唯一有脑子的病睚眦已经叫你们杀了,九江门如今就是一条爪牙锋利的疯狗,堕落到做起文印生意,我与诸位都已经成了书中人物了。”
加哈努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众人,只见册子封面上用朱笔勾出滔滔江水,江水上一连写了七个杀字。
众斗笠翻开册子,第一页便是恶人王丁典画像,画像下面写着善使两股叉,悬赏五千两,随后紧接着的是鬼手乔三和金丝难解奕难平,悬赏两千两,其余斗笠每人都是千两。
最后两页是加哈努和钟晓,每人五百两,钟晓画像下还注释着姓名,以及镇远镖局钟难之女,而加哈努则是除了赏金,只字未提。
九江门出手虽赶不上顾家,但就凭此人数,也可以称得上极为阔气了。
“将追杀令直接刊印成册,上有各位大闹九江们的斗笠贼八十名,西域五毒同伙镇远镖局钟晓和在下钻天鼠蒋钦,舍去你们昨夜死的两个伙计,还余八十人在册,除了我那位钟晓朋友,余下都在这山上。”
加哈努扫视众人,嘲讽道:“这才过去多久,之前你们还是砍别人头的猎手,如今你们的头也被人惦记着,成了猎物了。”
“好意思笑我们,你不也被人惦记着?”乔三忍不住嘟囔,转又想到这家伙是杀不死的,心里瞬间不平衡了,酸楚道:“我们怕麻烦,是因为命只有一条,明枪暗箭太多,难免要时时分神,像你这样干嘛也要躲?”
“总有人追着,是件很让人心烦的事,不是吗?”
“那倒是……”
乔三扣了扣后脑勺,见众人都期盼地看着他,羞恼道:“看老子做甚,老子又没主意,不行就散伙各奔东西!”
奕难平叹息道:“各跑各的,只怕是谁看了我们都想来分一杯羹了,光明正大的还好,要是投毒下药,替一些卑鄙小人扬名,想想就难过。”
“是啊,聚在一起,怕的不过是九江门,分开连睡觉也不踏实。”
众斗笠也都叹息连连。
见时机成熟,加哈努道:“千日做贼易,千日防贼难,诸位落到九江火船众堂主的境地,也知道了他们当时的苦楚,如此何不效仿他们当时的处理手段。”
“他们的手段?”
“是了,盗谷的麻雀驱之不尽,但只要收起谷子,麻雀自然不会来了,你们看九江门端了顾家,如今还有人悬赏他们堂主的人头吗?”
“你是说……你是说让我们端了九江门?!那可是三帮之一!我们之前不过是占了时间仓促,他们部分堂主未归,又只有总舵部分帮众的便宜,若叫他们整备齐全,人山人海,如何去得!”
加哈努嗤笑道:“不是九江门,是三位门主已去其二,只剩下重伤的二门主赤地玄武陈北伐的九江门,一个连一位顶尖高手都拿不出的三帮之一。”
“蒋神仙,你不厚道,你无非就是想诓骗我们与九江门为敌,让我们替你报仇。”
“你们做下的事,难道还指望九江们放过你们?还是你们想等陈北伐养好了伤,再主动来找你们?”
众斗笠闻言,面面相觑,眼中迷茫逐渐散去,隐隐泛起一丝狂热:没有超一流高手,再多的寻常帮众也拦不住七十八位一流高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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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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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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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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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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