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绕过船头,游到另一方,此时叶泠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气恼地薅了株莲花,捏了几下,忽的将花瓣拽了下来,揉在手心,又扔了出去。
叶泠月道:“臭花…烂花…”
埋在水下的花怜憋的不行,一时没忍住,咕噜噜地吐了一串泡泡,连着声响,引得叶泠月的注意,叶泠月瞧见水面的动静,俯下身就要查探究竟。
说时迟那时快,恰逢此时水下的花怜像个鱼儿一样,跃了起来,仰面就冲着叶泠月的脸撞上去了。
这是花怜第二次亲这个白衣少年郎。
不同于上一次的情难自禁,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之情,这一次完全出乎两人的意料!
这一亲几乎是毫无预见地撞上去,撞的两人的整张脸都有些生疼,唇和齿之间的碰撞,那陌生而又带着些许刺痛的触感,从嘴唇开始,再到面部,最后瞬间充斥整个身体。
血液里跳跃的不知名的欢乐,此刻正难以抑制,以可怕的速度向上涌着花怜。
花怜的双手还撑在船边上,嘴里的那些想要逗弄叶泠月的话被这一撞给顶了回去,在胸腔里憋闷着,渐渐发胀。虽然,此时此刻他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极力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可当他抬眉看着叶泠月的时候,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有震惊,有恐慌,有隐忍有怒火…眼皮一眨不眨,就那样瞪着双眼,一直盯着他。
许是被吓得不轻,饶是叶泠月脸皮子这般薄的人,此时竟也看不出红晕,只是神色呆滞,僵在他脸前。
这几日看惯了叶泠月的冷脸,这一张惊慌到人畜无害的软软的脸,他竟有些莫名兴奋,十分欢喜。若不是两人此时的境遇有些尴尬,他倒是很把这张脸拉过来,好生捏一捏,揉一揉,甚至是…亲一亲?!
两张脸靠的很近,近到叶泠月都有些呼吸困难了,直到温热的气息扑到脸上,感受到那慌乱的节奏才知道,此时花怜的思绪应该和自己一样紊乱吧。
叶泠月不知所措。
花怜沉默了一阵,思考了一下措辞,厚着脸皮道:“二月啊…我不知你会靠过…”他的话还没说尽,就被对面的人一脚锦靴打了回去。
猝不及防,花怜被这一脚踹的有些头昏脑涨,顿都不打一下直愣愣地向后栽去,后背“噗”的一声,砸向湖面,萦绕在心里那些“这张脸我好喜欢”、很想“捏一捏”、“揉一揉”、“亲一亲”顿时被那一脚打的魂飞魄也散,渣都不剩。
叶泠月也是没料到出现这种情况,眼见花怜直愣愣地倒向湖中心,顿时大感失望,失望到浑身上下发不出一丝力气。可又一想:奇也怪哉!有什么要失望的?失望什么呢?
不敢细想!
而再看花怜,此刻亦是如此。
失望......
巨大的失望!
说是失望,可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
方才的那一下,蓦地令他脸皮莫名烧的有些厉害,此时他迫切地需要一盆冷水,且必是从头到脚灌下的种,方可把他浇醒!
失望之后只剩尴尬,非常非常非常尴尬!而且这尴尬一发起来就有些收不住,花怜当下就直觉没脸见人了,不,没脸见叶泠月了,花怜把整个身体浸到水里,不愿出来。
“……”
船上的叶泠月呆坐了片刻,见花怜还没露出水面,便转身凝神静气,盯着水面,一样的平静,无异样。心下大叫一声“不好”,连鞋袜也顾不上脱了,直接跳下湖中。费了老大的劲儿,叶泠月才将挺尸的花怜拖出水面。
叶泠月大惊失色,拍着花怜的脸,唤道:“花怜!花怜,醒醒,花怜,你醒醒!”
无奈怎么叫唤,任凭叶泠月在人中、胸腔一顿胡掐海压,身下的人就是纹丝不动,毫无醒过来的迹象。
叶泠月有些急了,带着些抽泣,滴滴透明的水珠从下颌滑落,滴在花怜的脸上,分不清是湖水还是泪。
那些水,是有些温度的。
花怜此时心中激动之情堆积在胸膛,难以平复,咚咚、咚咚、有些偏快。
其实早在叶泠月把他捞出来放在船上,在他身上一通乱摸之后,他就已经装不下去了,可他就是不想醒来,他想:二月这人脸皮如此之薄,若此时在他面前醒来,尴尬估计能铺满整个十里红了,甚至飘到路面上去了,自己和二月此刻估计也很难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将这船撑回去!
有此顿悟,花怜当下就下了决定,索性装着吧!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一通装死,竟把叶泠月给弄哭了,听着叶泠月在上方小声地抽泣,他心里就跟十只猫抓了一样,挠的不行。
他很想睁开眼,但他不敢醒来,在一个刚作弄完自己的人面前哭,应该是件很丢脸面的事。此时他得顺着叶泠月的毛摸,否则他真怕叶泠月一羞一怒之下,一掌劈了自己。
这情形,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所以就出现眼前这样的局面,从装死不愿醒来,到怕死不敢醒来,再到装不下去还得装…可谓是惊心动魄,一波三折。
万幸的是,叶泠月在另一端撑船,倒也没守着他继续乱摸,否则花怜都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来。
躺了没多久,花怜就笑不出来了,此时他正五脏六腑都饿得有些厉害,尤其是莲叶拂过他的脸颊,莲子带着阵阵的香气扑进鼻子中,他的五脏庙顿时不得安生,但他不敢动弹一下,亦是不敢出声,连肚子都叫得有些隐忍。琇書網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花怜实在憋得有些难受,他大着胆子把眼眯成一条缝,只见叶泠月背对着自己撑着船,阳光洒在白衣上,那少年就在他的眼缝里飘了起来。
花怜一边死死盯着叶泠月,生怕他一回头瞧见自己,一边伸手在水面上摸索着,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采了莲蓬,于是他仰面躺在船上,晒着太阳,吃着莲子…
吃的正酣之际,突然头上飘来一块黑影,花怜想着:不好,怕是要下雨了。
懒懒地睁开眼,花怜就瞅见叶泠月一脸震惊到震怒的瞪着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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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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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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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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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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