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哎呦,你这丫头怎么这般不小心,赶紧放嘴里嘬一嘬。”
简陈氏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针线,面上关切道:“都怪我,方才不该跟你说话的。”
月儿赶忙使劲摇头否认,随后又把手指从嘴里拿出。
“不是这样的。”
“是月儿自己不小心,手底下力道没掌控好,这才伤着手指头。”
说罢,她还摊开手指给简陈氏看,“您瞧,我手指上也没半点血渍,根本就不疼的。”
简陈氏怜爱的摸了摸对方的头,“傻丫头,十指连心呢,怎么可能不疼。”
她看到月儿还要反驳,直接把对方膝盖上的针线筐拿过来,放到脚边。
“行了,咱们现在又不赶时间。你既然伤着手,就好好休息一会,咱们几个坐在一块聊聊天也好。”
月儿抬眼小心翼翼的瞄了眼简陈氏,见对方说的真心实意,于是赶紧点头回应。
一旁的桃娘拿着剪刀,照着石粉画过的痕迹,在布料上剪裁着。听到简陈氏跟月儿那个丫头轻声细语的聊着天,眼里闪过一抹嫉妒。
她抿了抿嘴唇,只面无表情的低头认真做事。
小陈氏靠在门板上,把手里的活计归拢了一番,收进自己的篮子里,伸直双腿握拳在膝盖处捶了捶,侧头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月儿,赞叹道:
“其实,月儿你长得也是很标致的,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杏仁眼,就像是会说话一样。”
月儿听的面上一红,害羞的低下头。下一瞬,她又想起自己脸上的刀疤,面上不自然的单手捂着左脸,整个人又不自觉躲进阴影中。
“您太抬举月儿了。”
“月儿的容貌丑陋不堪,怎么可能配得上标致二字呢。”
简陈氏距离对方最近,见状一把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道:“一个女子长的美不美,看的是内里如何。你这孩子性子柔顺,又有一手好女红。”
“像你这样的姑娘要不好的话。还有什么样的姑娘能称的上标致呢?”
月儿眼眶泛红,声音哽咽道:“四,四老夫人,我真的有这么好吗?”
曾几何时,她摸着自己的这张脸,都几度想着一死了之。
可每当她闭上双眼时,母亲的身影又仿佛就在眼前。
这般反复下,她又不敢死了。
简陈氏一贯要强,最是见不得人哭哭啼啼的。
在她看来,只要能填饱肚子,有一块遮雨的地方安家,再大的苦楚都能咬牙挺过来,对于容貌这东西,她倒是看的开。
但简陈氏瞧着这姑娘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不知怎的倒是升起了一丝怜惜之情。
她伸手抚了抚月儿的胳膊,叹气道:“人的一生那么长,姑娘家的样貌就跟花朵似的,花期一过都会枯萎,任何人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所以,我们该在乎的是能被握在手里的东西,这才是能伴随我们一生的。”
月儿心底微动,嘴唇开合好一会儿,才恍惚道:“握在手里的东西?”
简陈氏肯定道:“对,失去的东西就莫要在意了,把握住现在拥有的才是真。”
……
冬日的夜晚,寒风凛冽。
外加峡谷处南北通透,风雨更加的猛烈了。
沈禾最近晚饭后,总喜欢挽着简舟,两人默默站在洞门口,来回走动一会儿。
因着当初让赵远安装木门时,是在洞口朝里退了两米。
所以,哪怕沈禾待在门外来回走动,雨水也打不到她身上。
“呼,虽然外边温度是冷得很,可这空气跟洞内一比,却是十分清新。”沈禾仰头深呼吸道。
“洞内空气不流通,大家平时煮饭烧水还有日常活动都在里边,怎么可能不憋闷呢。”
简舟笑着回了一句,随即不住的抖着左腿,想把没骨头似的赖在他腿上的狗子甩开。
沈禾低头看到这一幕,有些无语的拍了一下对方的胳膊,“你都多大了,干嘛要和一只狗子斤斤计较?”
简舟捂着被打的地方,一脸委屈的指着地上的狗子,说道:“不是,这怎么就成是我爱计较了?”
沈禾睨了他一眼,眼中的神色仿佛在说,要不然还能是咋的。
此时依旧半趴在简舟腿上的亮仔,仿佛知道沈禾在替它说话般。
也适时的抬起脑袋,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茶里茶气的低声叫着。
“嗷呜呜~”
“呜呜呜——嗝”
糟糕,晚上吃太饱了,嘴里不住的想打嗝。
亮仔赶紧闭上嘴,低头死命赖在简舟腿上,反正就是不想下来。
简舟腿上被迫压着一坨五十几斤的肥肉,生无可恋的走动着。
突然,他耳朵灵敏的听到洞内正在靠近的脚步声,伸手在沈禾小指头上勾了勾,示意对方注意点。
沈禾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就静静地看着半开的木门。
十几个呼吸后,手里捧着两个竹筒的桃娘从门内侧身走了出来。
她站在夫妻俩面前,恭敬的把竹筒抬手递过去,“东家,夫人,这外边冷的很,我看锅里还有许多热水,就给你们倒了一些出来。”
沈禾接过竹筒,分了一个给身边的人,朝桃娘点头道:“你有心了。”
桃娘一听这话,赶紧压抑住想要翘起的嘴角,忙不迭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禾等了一会,看她还不走,随即奇怪的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桃娘闻言急忙点头,接着又做贼似的回头看了一眼洞内的情景,发现没人过来后,这才压着声音道:“夫人,我怀疑月儿这丫头有问题,你们可要警惕啊。”
沈禾下意识侧头与简舟对视一眼,随即看着面前的桃娘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桃娘连忙点头,“白天的时候,四老夫人说月儿的口音和她的很相似,当时那丫头立马就紧张的针线活都做不好了。”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悄悄抬眼看着眼前的二人,见他们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又咬牙道:“这丫头说是以前给富商家当丫鬟,所以女红比较出众。”wWW.ΧìǔΜЬ.CǒΜ
“可我与她私下相处时,发现她除了脸上有刀疤,肤色黑了点,肌肤却是十分细腻光滑,根本就不像是做过粗活的下人。”
“咳,好了,你想表达的意思我们也听懂了,现在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沈禾咳嗽一声,打断桃娘的话,吩咐道:“月儿的底细,我们会留心探查。你们总归都是我领回来的,要是没有犯原则上错误,我们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
此话一出,桃娘正微微张开的嘴唇,又重新闭紧。
是的,她就是惶恐自己又被大家抛下。
之前在杨树村,她还能看着厨艺好待在简家。
可如今大家伙都躲在石洞中,有一块面饼又或是稀粥都该庆幸了,哪里还需要人卖弄厨艺的。
沈禾温声说道:“回去睡觉吧,莫要多想。”
桃娘一时间脸色涨红,随即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小跑着回了洞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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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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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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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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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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