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元良坐了起来,他往旁边一看,江建国已经起来叠好被子了,房间里面就剩他一个人。
自己走了,后事是不用担心了,钟回怎么都会给自己办的,办得怎么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是他不知道李慧还会为他流泪,那滴泪深深地灼痛了钟元良的心。他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李慧早恨透他了,自己生病的时候她会来照顾自己,钟元良已经觉得很意外了,虽然他知道李慧可能是为几个子女减轻负担,不想让别人闲言碎语。
可是那滴泪让他有了期待,他是不是可以认为,李慧一直喜欢他,即使自己这么混蛋。只要李慧喜欢他,那他就有把握跟李慧重归于好,想到这,钟元良高兴地锤了几下床,恨不得现在就回家。
钟元良在床上又再坐了会,就爬起来了。他一晚上没睡,精神头不怎么好,农村三四月份正是播种的时候,也不知道师傅家播种结束了吗
他们这种在师傅家里学手艺的,除了要交一些钱作为学费,手艺学好后做衣服的工钱也是给师傅的。除此之外,还要帮师傅家做农活,播种,收割。
钟元良之前一直在读书,家里的农活做的本来就很少,也就是收割的时候会帮下忙。后来他高中毕业后,说是在家里已经做了一年的农活,其实他干的活其实并没有多少。
家里其他人不像他,都是干惯农活的,比钟元良厉害能干多了,有没有钟元良帮忙都无所谓。
后来他来师傅家学艺,师傅家里农活多,他都是逼着自己干下去的,他总对自己说,干不好你就得回家去,继续面对李慧,和她过一辈子。那个时候他太讨厌李慧了,只要一想到,再辛苦也能咬牙坚持下来。
后来他出师,终于不用再做农活了。要知道在师傅家这两年,刚开始做了一天的农活下来,钟元良都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后来花了好久终于习惯了。虽然他习惯了,但是钟元良做农活的效率还是比不上别人做惯农活的。
外面传来师傅他们的说话声,钟元良赶紧叠好被子,赶紧出去了,别人都起来了,就他在赖床,这可不好。
出来的时候看大家在吃饭,师傅李小明看到他还说:“元良,今天起的有点晚呐,是不是昨天太累了,再坚持两天,田里的活就能做完了。”钟元良之前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楚,听师傅这么说,点了点头。
钟元良跑到灶房洗漱了一下,赶紧出来吃饭。吃饭的时候,钟元良想到自己上辈子就是得胃癌死的,他在镇上做衣服的时候,经常很忙,早中晚三餐时间一点都不准,有时候一天就吃一顿,胃病估计就是这样落下的。
这辈子他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准时吃饭,这样才能给家人创造美好的生活,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有胃癌这个威胁在,钟元良结结实实地吃了两碗干饭,倒没再吃第三碗,怕吃得太撑胃受不了,就这也惹得师娘频频朝他看过来,要知道这个时候粮食还是很金贵的,男的本来就能吃,家里还有三个徒弟,每次师娘做饭的时候都是饭一大锅,菜一大锅,肉疼得很啊。
平时不忙的时候,大家都是吃稀饭。现在田里有活,不多吃一点,根本没有力气做事情。钟元良吃完饭放下碗筷走到院子里去,准备去拿自己的工具。
师傅和江建国他们已经拿好了草帽汗巾准备出发了,钟元良紧走两步,准备去拿自己的,可是都已经这么久了,他根本不认识哪些是自己的东西。
“元良,过来,东西我帮你拿好了,在我这,还以为你吃饭要好久,我就先帮你拿了。”江建国看他在找东西,赶紧说了一声。
“好的,谢了”钟元良从江建国手里接过自己的草帽和汗巾。
“瞎客气什么,走吧。”江建国笑了笑。
师傅他们已经先走了,钟元良和江建国说完话,也赶紧跟上。
去年根据政策,他们这有农村试点实施包产到户,就是按人口给你分几块地,你自己去种,交完农业税,不管是多是少,剩下的都是你的。
不像之前,大家不管干多干少,得到的都是一样多。现在不吃大锅饭了,大家的积极性提高了不少,给自己干起活来是一点都不吝啬力气,所以去年亩产很高,效果惊人。
今年试点又放大了范围,他们房山乡也选了几个村子作为试点,其中就有他老家铜山村和他师傅家在的李家村,今年一开春就把土地给分好了,按人头来分,肚子里的不算,每人一亩四分地,钟元良师傅家人多,足有十口人,所以分到的地有十四亩,十亩水田,四亩旱地。今天要去播种的就是水稻,水稻苗已经抛到田里去了,今天抓紧点,十亩水田大概就能结束播种了。
来到田里,钟元良脱掉鞋子,挽起裤脚,慢慢走到水里,弯下腰开始干活。他熟练地拿起禾苗,一撮一撮地栽到田里。
现在还是四月份,天气有点凉,田里的水还是有点冰,等再干一会儿,身体热了就好了。以前他在家里帮忙,从不下田,做的也就是把割下来的水稻,拖到家里脱粒晒太阳。
钟元良不下田,就是怕水里有蚂蟥,这东西一吸上血那是绝不松口,你还不能用蛮力把它撕下来,只能在旁边拍,或者用火烫,他从小就怕。
可是现在他在师傅家学手艺,这些农活,他不会也得会,不想也得想,没看他现在干活已经有模有样了吗。
钟元良边干活边胡思乱想,以后他能做些什么来维持生计,务农是不可能了,就他这效率,全家就只能指望李慧了,他重生回来可不是吃白饭的。
裁缝这手艺还是得学,现在不像以后到处是服装店,可以随时随地买到物美价廉的衣服。现在你要想穿衣服,只能自己买布付钱请师傅做,款式都差不多。
虽然现在大家生活没有以前那么拮据,但说有多宽裕也没有,一年总是要添上几件衣服的,所以做裁缝赚不到大钱,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但是以后还是要改行。主要是改行做什么,钟元良上辈子的经历并没有什么可以复制的价值,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其他手艺,所以要趁现在好好规划一下。
连续弯腰栽禾栽了两个小时,钟元良的腰实在是受不了了,腰太酸了,根本直不起腰来,他慢慢站直身体,准备休息一会儿。xǐυmь.℃òm
过了几分钟,钟元良才完全站直了,他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抹了把脸,全是汗,擦完脸,汗巾都湿透了,钟元良拧干汗巾,重新挂回了脖子上。
他四处看了看了,大家还在热火朝天地干活,他不由得想到,这经常干惯农活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他也就在师傅家学手艺的这两年干了些农活,之后是碰都没碰。等腰不酸了,呼吸也平静下来,他又开始干活,偷懒太久,师傅会说的。
十二点钟的时候,师傅从田里走上来,站在田垄上招呼大家回家吃饭,中午吃完饭下午还有一堆活呢。师娘她们已经提前回家做饭去了,估计回到家就可以吃饭了。
果然,他们回到师傅家的时候,堂屋里饭菜已经摆好了。钟元良他们用水冲去手脚上的泥巴,打湿汗巾狠狠地洗了一把脸,擦干身上的汗水,准备去吃饭了。
因为要干重活,饭菜都准备得很多,菜也很下饭,干了一上午的活,又累又饿,钟元良抓起饭碗盛了慢慢一碗饭,夹了一些菜,跟江建国就去院子里去吃饭了。
乡下一般请客的时候才会上桌吃饭,平时都是拿着饭碗自己早点坐。
钟元良吃着饭,不由得想起李慧,她做饭很好吃的,小时候,她会做饭了,就开始帮张水云的忙。以前他还会说慧姐做饭好吃,后来什么都不说了。
今天干了一上午,钟元良太饿了,他端着碗,大口大口地吃饭,吃完这碗,才感觉人落在实地了。
一碗根本不够他吃,钟元良回屋又盛了一碗满饭,端出来吃。大家吃的都多,钟元良倒不会不好意思。
吃完午饭,师傅让他们休息半小时,之后要继续去田里干活。今天他腰累到了,就叫上江建国回卧室躺一会儿。
午休时间结束了,钟元良和江建国一起出门去干活。这个时候太阳已经不那么晒了,大家又抓起草帽汗巾水,下地干活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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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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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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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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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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